书柜上方就是一个最佳地点。
书柜高度在两米左右,比男主人高出一个头,这个视角使他无法轻易看到书柜顶层。
所以时肆只要平躺在上面就能完美隐藏。
而且一般人搜查都会仔细检查床下、抽屉和书柜内部,书架顶层落灰的地方通常是筛查盲区。
时肆躲在这里相对安全。
男主人和时肆预想的那样,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发觉自己真的抓不到那几个窥视美容店的小动物,男主人丧气地垂下头,兴致缺缺返回书桌。
他从书桌抽屉里掏出一本账簿,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着各种数值。
“减去手术用的各种医疗药水和一次性消耗品,今天的净收入是一千二千。”
男主人拿出计算机,一边打数一边记账,“那么,三月份的总收入是五万两千。”
“排除每个月固定的房租以及水费、电费……。”
计算器被男主人摁得啪啪作响,“然后再减去妻子宠物店的房费、水费、电费及其他开销,还剩下四万。”
“老大和老二的学费、书费、住宿费、伙食费该交了,还有马术、游泳兴趣班和学校准备的露营活动,他们正是长个子的时候,衣服也该买新的了。”
男主人用余光看了一眼书桌上摆着的那张幸福的四口合照,表情满足中透着心酸,“一家四口的日常开销,家里的电费、水费,菜肉要买、调味品不能缺……”
“老婆的手机之前摔坏了一直舍不得换新,都凑合用好几年了,天天内存不足卡机,也该换个新的,还有我的皮鞋,前面都快让顶出个洞,实在没脸再穿出去。”
“家里的洗衣机坏了,得找维修工修理,我哥们儿子结婚要上礼,老婆闺蜜的婆婆去世也要随礼。”
说起收入,男主人能用一句话概括。
可说起支出却是滔滔不绝,仿佛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下个月四号是大儿子的生日,我们一家老小都一个月没下馆子了,总该好好庆祝一下……”
“还要治病,我们家有先天性心脏病,光是控制我的病情,给两个儿子做病情预防,又要花好几万……”
“排除支出,这个月还剩下六千块,五千还房贷,还能攒下一千。”
算到最后,男主人已经有些不愿接受事实,“我还有30年才能住上真正属于自己的房子,再过90年才能给两个儿子也买上房。”
男人揉了揉鼻梁,眼睛暗淡无光,黑眼圈更是堪比熊猫。
“还不够呀……”男主人颓废地坐在板凳上,叹息一声。
其实他早就该换一套新书桌,尤其是他屁股底下那张凳子,这还是他十年前从老家读书时拿来。
如今不仅破旧不堪,还硬得要命,没坐一会就屁股疼。
“挣死工资的未来一眼就看到头,我这还是自己干买卖,若是还像过去一样呆在办公室里挣少到可怜的工资,那真是要去喝西北风。”
男人试图用比更加凄惨的例子来安抚自己完蛋的人生,可越说越心酸,“不,就算是这样也远远不够……”
“我必须想办法挣更多钱,不然别说是给孩子更好的未来,我甚至无法养活自己……”
男人看看账户里那如流水一般的花销和始终单一的进账,烦躁不已。
他实在不明白自己该怎么办才能挣很多钱,明明已经足够努力,却还是无法赶上如今大趋势的发展。
就像房价,他明明已经努力挣钱去追逐超高的价位,却发现自己玩命奔跑的同时,房价也成倍飙升。
最开始的价格他触碰不到,可当他开始挣钱去触碰这个价位时,房价却在无形中攀登到另一个他无法触及的位置。
不仅仅是房贷,还有车贷及养娃的压力。
曾经男人觉得,依靠父母买房买车是最可耻、最啃老的行为,他痛斥那种行为。
心疼自己在老家辛苦供自己读书的父母,发誓自己要靠真本事闯出一片天。
可事到如今,他竟有些感伤,只恨自己的父母无法提供帮助、恨自己不是富二代,做不到一睁眼就有流水进账。
20岁的年纪,背上了30年的贷款,资金的缺口和银行的压力就像魔咒一样,压垮着每一个无权无势的人。
负重前行,真是要把人搞抑郁。
“对,所以才要搞副业……”
男人如同时光回溯般,翻着过去的账本,“现在很流行给小动物整容,只要稍稍做点改变,就能赚一大笔钱。”
“我之前在互联网上听别人说,有的主人想把小狗改成精灵耳,只要做个手术,用剪刀修剪一下耳形,事后就能拿一万元的报酬。”
看着男人的账本从泛黄变得崭新,时肆才恍然大悟,这哪里是时光回溯,明明是历史重演。
如今呈现在时肆面前的并不是男主人今天发生的事,而是他过去到现在的心历路程。
“真棒,今天我试着给狗爪改了一下形状,那个脑残主人居然给了我一万五的大红包,果然这些人傻钱多的宠物主人最好骗!”
“今天店里来了个女学生,看着文文弱弱的,居然要求我把她养的那只仓鼠的耳朵尾巴全剪掉,这不纯纯变态吗?不过看在她是个富二代的份上,我还是照做了。”
“当我用剪刀剪一下仓鼠的耳朵和尾巴时,手术台上到处是鲜血,被打入大量麻醉的仓鼠并不明白身体的变化,我就像是刽子手一样对它的身体进行修改,甚至是解剖。”
“看着一动不动的仓鼠,我觉得我并不是在进行手术,而是杀人。”
“随着整容手术的成功例子越来越多,我的名气也越来越大,各种奇葩要求的顾客接踵而至,甚至还有人要求我复原人鱼,拼接并不存在的三头兽……”
“这听起来既惊悚又恶心,可无论是否手术成功与否,我都照单全接,毕竟只要完成一单买家给我的报酬,都是我无法想象的。”
男主人越说越兴奋,翻动账本的手也开始颤抖,“渐渐的美容店不再是一个单纯给宠物洗头染毛的平凡店铺,而是一场进行非自然嫁接实验的恐怖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