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冷哼一声,道:“金大哥,你们这些从霁云盟出来的人,不都瞧不起我们明夷帮么?”
金琨正要反驳,却忽听一间屋内有人大声惨叫。
两人抢上前去,瞧见这间屋子里,一男子在木床上疼痛不已,以致发了狂,另有十几个人拼命地将他按住,才不致让他伤及自身。
又听一人喊道:“还愣着作甚?快去请肖大夫!”
说罢,好几人冲出了这间屋子,沿着小道往北奔了过去。
金琨问道:“肖大夫?难道是鬼神叹肖代秋在此处?”
陆宁面上现出一股傲气,说道:“江湖中的青囊三肖是何等的大名鼎鼎,而三肖之一的肖代秋,
“自化炽社成立以来,几乎整日只留在社中。不过嘛,这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咱们只不过是下九流的旁门左道而已。”
金琨沉吟道:“陆姑娘不必与我说反话,贵帮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金某佩服!”
过不多时,小道中急匆匆跑来一人,此人圆圆滚滚,一身的肥肉,五六十岁的年纪,长相与肖代春极为地相似,便是那肖代秋了。
他大展轻功跑在了当先,其他人都被他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他虽是赘肉繁多,却如一阵风般地冲进了屋内。
那些患者见到了肖代秋,自然是让在了一边,仅有几人依然在用力按着那名发了狂的男子。
但听肖代秋叫了一声:“统统给我让开!”
那几人虽是知道只要一将这男子放开,他便会疯狂到难以控制,但肖代秋既然发了话,哪儿还有不遵的道理?
但见这几人一经撒手,肖代秋立即在那男子胸前猛击了一掌,惹得屋内众人惊呼不已。
便连陆宁也是一声惊叫道:“这一掌不是要了他的命么!”
金琨却是从容道:“这只是点穴的手法,你瞧,这男子是不是安静了许多?”
陆宁果见那男子不再手舞足蹈,只是病痛难以自持,依旧哼哼唧唧个不停。
陆宁讶然道:“哪有这般点穴的……可吓死我了……”
此时肖代秋又从怀中拿出颗药丸给他服下。
他立在一旁等了一会儿,眼看着这男子面上痛苦之状渐消,又沉沉睡了过去,屋内其他病人都大松了口气。
金琨又道:“肖大夫给他吃的,兴许是洗心丸,具有镇静止痛之效。”
陆宁满脸狐疑,道:“大哥你怎什么都知道?该不会是胡乱说来唬我的吧?”
金琨只轻轻一笑,也没答话。
又见肖代秋将这男子的衣裳扒了个精光,在这之后,他再将男子扛在了肩上,奔出了这间屋子。
见肖代秋对病人如此尽力施为,金琨心中生出许多敬意,问道:“他们这是要去哪儿?咱们跟过去瞧瞧吧!”
再看陆宁时,她却伸手蒙着双眼,背对着他说道:“他们定是去了玉弓潭,你要去,便自己去吧。”
金琨心道:“玉弓潭?难道是梨雨口中的寒潭么?”
他心知陆宁不愿看见这男子一丝不挂之样,忽地玩心一起,忙拉着她跟了过去。
陆宁本欲极力挣脱,却无奈金琨手中劲力实在是太大,根本无力摆脱。
况且这又是她头一回被金琨拉住了手,她心中本就顿生暖意,又怎舍得摆脱?
于是她便一边假意挣扎,一边心潮澎湃地被金琨一路拉至了玉弓潭边。
金琨立在了远处,但见这里的病人足有近千人,都在潭边等着下潭。
而肖代秋则让几人搀着适才那名男子,一同下到这寒潭中浸泡。
这玉弓潭仅有三丈见方,其中赤条条地泡着二十人,已是颇为拥挤。
金琨细细地瞧见这些人的发梢上渐渐结了一层白霜,这才断定这必定是肖梨雨口中的寒潭无疑。
待一炷香时间一到,旁边就有人喊了声:“时辰到,换下一批!”
这潭水中的二十人立即上了岸,而岸上又有二十人早早地脱光了衣裳。
他们每人都被岸上几名学徒点了几处穴道,再下到这寒潭中浸泡。
这谭边的岸上,又设了一处硕大的棚子,里面极为简陋地摆了几十张木床。
肖代秋将那名男子亲手从潭中捞了出来,扛至棚中的一张木床上。
他先是给他擦净了身子,再在他胸前和腹中连扎下十余枚银针。
然后又将木床往旁拉了一拉,靠近了另一张床,床上也躺着一名男子,肖代秋同样在他身上也一连扎了十几针。
扎完之后,肖代秋又立在了两只床的中央,打开双手,分别在这二人的银针旁渡气。
如此两盏茶时辰过去,肖代秋已是满头细汗,他将二人的银针拔了去,那名男子终于睁开了眼来。
男子摸了摸腹部,自觉毫无痛感,立时给肖代秋连磕了几个头。
他啜泣道:“肖堂主实在是妙手仁心,小的多亏堂主救了这一命,堂主您真是我的再生父母!”
说着,又是磕了几个头。
肖代秋连缓了几口气,说道:“什么叫救了你一命?你病不至死,我仅是将你的病痛暂且压下而已。
“还有,莫再叫我堂主,叫我肖大夫吧!”
那男子忙道:“是是!总之肖大夫医术高绝,真乃是华佗再世!”
原来肖代秋正是五大堂之一的为疗堂堂主。
但肖代秋为人过于实在,他向来觉得自己武功不高,担不起这堂主之位。
他只是以为,因青囊三肖的名气实在是太大,帮主又将他奉为了至宝,是以给了他一个堂主当当。
而肖代秋从不把这些虚名放在心上,他一心只知专研医术,是以更爱他人管他叫作肖大夫。
此时肖代秋一脸不耐道:“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你既醒了,便回去好好休息,别妨碍我医治他人。”
那男子这才匆匆行了礼,穿好衣裳往回走了。
而肖代秋却在棚子里拿起一茶壶,连喝了大半壶水,这才又回到木床边上,再给另外两个病人渡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