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琨颔首道:“张浪,你的罪过实不亚于那瞿崴,老夫本有意要将你杀了,
“但你今日只要将实情当众托出,又将瞿崴之事给揭露了,我才可以既往不咎!”
张浪高声道:“在下定不负众望,万谢明老前辈不杀之恩!”言毕,又连磕了三个响头。
正在人们看着惊奇之处,只见张浪又站起身来,朝众人踏前了两步,从怀中郑重地掏出一只黑黑红红颇为精致的瓷瓶。
指给瞿崴说道:“瞿崴,你可认得此物?”
瞿崴茫然道:“不认得……”
张浪怒哼一声,转头对众人大声道:“老夫在当年,武功冠绝天下,所能敌对者,实在是寥寥无几!
“但在那大都城中,老夫却差点儿死在了宵小手里……”
人群中“唔”地一声惊呼,都觉此事实在是不可思议。
张浪拿着黑红色瓷瓶续道:“直到多年之后,老夫才查得清楚,原来当年我正是中了这瓶中之毒!
“此毒名为肖伽散,其性无色无味,绝难防范!
“它可让中毒者的内力在不知不觉中逐渐消散,老夫便是在那次争斗之中,因内力不提,才险些着了道!”
他怒指着瞿崴,喝道:“你说!给我下毒之人是不是你?给严时志严帮主下毒之人,是否也是你?
“你究竟暗地里给多少人用了这阴险的毒药?”
瞿崴直愕然万分,忙叫道:“张浪!当年围在你身边的可不止我一人,你为何偏要揪住我不放?”
张浪怒道:“我知道你诡计多端,定会百般地抵赖,老夫若无真凭实据,怎会质问你这小吴用?
“自我的死讯传出后,就由你当了这一盟之主,你说,若不是你觊觎这盟主之位,还有谁会有下毒的嫌疑?”
众人恍然大悟,均叫道:“不错,张浪若死了,谁当盟主谁的嫌疑就最大!”
“瞿崴将易阳丸涨了二两,是得利最大的一人!如今想来,定是他早就有做盟主的野心了,张浪怀疑是瞿崴下毒,也实在是合情合理!”
瞿崴在这般重压之下,始终是不愿松口,依然大声道:“你们全无真凭实据,就想叫我认了这份罪责,真当我这一盟之主人人可欺么?”
众人一怔,直怒气更甚,就连那些并不着恼之人,也抽出了不少兵刃。
张浪举着瓷瓶,朗声道:“老夫既已拿到这瓶毒药,就已知晓它的来历!瞿崴,你是自己说出来,还是由我替你说出来?
“你跟在老夫身旁多年,老夫的手段,你也不是没有见过!”
瞿崴一惊,心知这张浪的确是心狠手辣,倘若今日不满他的意,随时都会性命不保。
但他又迅速平复下来,厉声道:“张浪!是你当先投靠了亨国,做了亨人的走狗,又祸害了整个联盟!
“本座仅是步了你的后尘而已,你又有什么资格在此质问我?”
张浪深吸一口气,厉声道:“既然如此,老夫便将我的罪状一五一十地公诸于世!
“届时,老夫就有这资格质问你了!我也不怕你嘴硬,总有办法叫你张开这个口!”
说着,又走向众人,低头愧色道:“老夫的所作所为,实在是罪大恶极,绝不容赦!
“我上对不住江山社稷,下对不住盟内弟子,是我大齐这些年来少有的大恶人!”
他缓缓将头抬起,流着热泪道:“老夫早与亨人多有勾结,我每年都向亨国奉上不少的银两,为的就是在大齐国破之时,
“能在亨国之中谋得一官半职,存得这条性命……倘若亨人能大发善心,将我全盟弟子免去了灭顶之灾,也算是我的功德一件……”
有人立即斥声道:“竟与瞿崴所说一样!休再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你以为这就能免去你的罪孽么?”
张浪不仅不怒,还向那人躬身抱拳道:“是是!是在下失言了……”
又站直了身姿,再道:“老夫在早年中,已与神医肖代春串谋,在全盟下达了盟主令,弄出了数不清的狂阳病患。
“再利用肖代春研制的易阳丸,敛下了巨额之财。这些财资都让咱们这些个掌门与长老分了,而那些剩下的,
“便全数送给了亨人,以换得他们的信任!但仅是送他们钱财,并不能完全取信于亨人,于是老夫又对他们说,
“我盟中弟子多患狂阳,根本无法抵御亨军的铁骑,并请他们放心,有我张浪在位一日,便一日不与亨人作对!”
他忽地抬起头来,叹道:“可是亨人戒备之心太盛,他们依旧是不肯信我。
“于是老夫在二十多年前,送了他们一大笔钱财之后,
“再与他们说道:‘我送你们恁多钱财,唯恐地位不稳,只得与你们演一场苦肉计,换取弟子的信任。
“若你们亨人还是不能相信本座,我也别无他法,只得与你们分道扬镳了!’”
他目光又变得沧桑深远,续道:“我撂下那句狠话后,趁亨人围攻钓鱼城之际,大手一挥,
“令五千弟子去协防那固若金汤的钓鱼城,却对那岌岌可危的襄阳城始终置之不理,以致最终襄阳城破,我大齐根基岌岌可危……
“老夫因守那钓鱼城有功,大受弟子的拥戴,又故意忽略了襄阳,才受到了亨人真正的信任……
“老夫可是好容易才博得这份信任啊!本来我在亨人与弟子两面讨好之时,还欲大展拳脚一番,
“却不料,我在那大都城中差点儿死于宵小之手。我当时受到的伤病,直耗费了七八年光景才康复如初……
“这之后所发生的事儿,大伙儿也就全都知道了……”
张浪又向众人拱手道:“诸位,老夫已将所有的罪状公诸于世,我今日当着明老前辈之面,在这里请求诸位原谅!
“倘若大伙儿今日饶我不死,我将会把瞿崴的罪状也公布于众,并会协同明老前辈与大伙儿,
“将困在出云谷中的二派门人尽数救出,在下绝不食言!”说罢,向在堂众人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