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猜测妇人必然遭遇了什么。
以她儿子的病情来看,这并不是不治之症。
加上她又是遇难矿工的亲属,那笔赔偿金拿出来,治疗好她的儿子完全不成问题。
所以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隐情。
然而。
陈默不问还好,一问,妇人就忍不住潸然泪下,瘫坐在地上哽咽起来。
这一哭就刹不住。
越哭越觉得委屈。
陈默跟赵高没有打断,安静地等她调整好情绪。
那妇人怀中的娃儿见母亲哭了,也跟着哭了起来,一时间城隍庙尽是哭声了。
也幸好城隍庙晚上闭庙。
不然肯定引来一大波香客围观。
……
许是哭干了眼泪。
或者是妇人担心娃儿哭出毛病来,便逐渐稳定了情绪。
她抱着孩子跪在陈默面前,带着追忆的神色,红着眼道:“如果赔偿金到位了,我的孩子就有的救了……”
“可是就算赔偿金到位了,也不一定能够治好!”
“医生说我孩子的病属于非常罕见的病,需要长期治疗,治疗费用也特别高,让我筹备医疗费……”
“我没有工作,赔偿金也要不到,我拿什么去救我可怜的孩子?”
“为什么世上所有的不幸,总是砸在我的身上?”
说到这里,妇人又忍不住哽咽起来。
赵高一脸不忍。
陈默眉头紧蹙。
这娃儿哪里是什么罕见病?不过是病情延误,拖久了的缘故。
还有就是赔偿金的问题。
龙德矿井属于娄岳市阴山县管辖的范围,赔偿金由阴山县龙德公司负责赔偿,民事局负责跟进监督。
怎么会发生赔偿金要不到的问题?
“此话当真?”
陈默心头压着一团火。
这要是真的,他势必要插手到底。
他曾经说过,人间能管的事他要管,不能管的更要管。
妇人哭着点头道:“城隍爷,我都这个样子了,怎么还会有假?”
她并不抱什么希望。
人间的事,城隍爷也管不了。
加上她没钱供奉什么香火,拿什么去请城隍爷?
“恩!”
陈默点头,看向赵高:“赵高,安顿好他们母子,我去办点事情。”
“好!”赵高点了点头。
虽然陈默没说去办什么事,但他却猜到一二。
咻!
陈默身形再次消失。
妇人红着眼睛看向赵高:“土……土地爷,城隍爷这是要干什么?”
他隐约猜到了什么。
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
一个城隍爷,在世神仙,当真会为了她这种最底层的人出头?
图什么?
香火没有!
只有这烂命一条。
但如果能够救活她的孩子,这烂命她随时可以付出。
“城隍爷老人家的事,我们就不操心了,你也别乱想,就在城隍庙安顿下来,你孩子的病……我可以治!”
赵高不会治病,但在调查署工作的这些年,也认识了一些儿科方面的医生。
关键人贼好看。
他拨通一个女医生的电话,告知了情况。
本来他内心还挺忐忑,担心对方不来,没想到女医生似乎很激动,问清楚地址后,表示马上就来。
赵高看向妇人,告诉她好消息:“我朋友是这方面的专家,她待会就过来看看你孩子的情况!”
“谢谢土地爷,谢谢!”
妇人千恩万谢。
……
“有些人比邪祟更恶,本城隍庇护一城平安,既然遇到这种比邪祟还恶的事件,又怎能袖手旁观?”
陈默没有去问妇人,是哪个医院和哪个医生看的病。
以他现在的道行。
完全可以凭借妇人和她孩子身上的气息,就能够找到他们曾经逗留过的地方。
要找出主治医生,轻而易举。
这不。
陈默闭上眼睛,整个阳城的区域都印在他脑海之中。
很快他就确定了位置。
阳城儿科医院。
咻!
陈默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已经抵达了儿科医院,并迈步走了进去。
……
“你要下班?现在科室病人这么多,想什么呢?”
“我都没下班,你下什么班?”
儿科医院主任医师是个体态丰腴的妇人,带着金丝眼镜,此刻正在训斥想要下班的医生陈菲。
陈菲如今二十四岁,是医院的管培生,每天高强度工作,二十多天没有休息。
几乎每天都是十二点下班,早上七点上班。
好在昨天主任医师跟她说,今天让她五点下班,休息休息。
可今天刚到五点,她刚准备下班,主任医生鬼魅般的出现在她身边。
告诉她要加班到六点。
她答应了下来。
可六点后又说七点。
七点又变成了八点,百分百让她下班,并向她表达歉意,实在是工作太多。
但是到八点后。
主任医师又有新的工作安排,这次态度差了很多,还以她是管培生的身份压她。
但保证九点让她下班。
这次绝对是真的。
就在刚才,他接到了暗恋的一个调查署警员的电话,说有事情要麻烦她。
她听到他的声音后,特别激动。
她了解情况后,认为病情并不严重,还跟暗恋的他保证,她很快就过来。
但现在九点了。
她衣服都换好了,主治医师却再次告诉她,没到十二点别想下班。
还表示她身为主任医师都没下班,你一个管培生下什么班。
嗡!
感觉被戏耍的陈菲,感觉世界都塌了。
她觉得自己像只猴子,被眼前这个胖女人忽悠瘸了。
陈菲很愤怒。
她实在忍不住了,怒而争执道:“你没下班关我什么事?今天我本来能五点下班,你说帮忙到六点,我答应下来……”
“可现在都到九点了,我凭什么还不能下班?”
“我签的不是卖身契!”
“要加班你自个儿加!”
陈菲推开主任医师,摔门就走。
“陈菲!!!”
主任医师脸色涨的通红,一个管培生竟然敢这么对她说话。
还想不想混了?
她追出去,对着走廊的陈菲喊道:“你要是敢再走一步,你就跟我滚蛋,你也不想被吊销资质吧?”
陈菲停下脚步。
主任医师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弧度。
小样!
在她的科室里,她的话就是圣旨,谁敢不从?
然而让她想不到的是,陈菲头也不回的走掉,走廊里的病患和医生都面面相觑。
这一刻。
主任医生觉得她的脸被陈菲踩在脚底上摩擦,咬牙切齿道:“我要让你后悔,得罪我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在这医院我要风有风,要雨得雨,你一个管培生算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