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龙帝国,帝都,太阿城。
一座气势无比恢弘的宫殿巍然耸立于太阿城的中心,八条笔直的大道以宫殿为起点向着四面八方延展出去,直抵太阿城的八座城门。
在八条主干道之外,还有九百九十九条支道,纵横交错于城内鳞次栉比的建筑之间。
东域十九国中,蟠龙帝国地域最广,势力最盛,其帝都也绝对担得起这份名声。
太阿城被建造在东域三大灵脉之一的龙息灵脉的灵眼之上,通过一座庞大的聚灵阵,汇集了磅礴的灵气。
对于普通修士来说,这里与传闻中的洞天福地相比也不遑多让,即便是一些底蕴不弱于蟠龙帝国的东域大宗门也多半会将分总设立在离这不远的群山间。
久而久之,太阿城便在幅员辽阔的东域赢得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号:天下第一城。
而此刻在一座耸立于太阿城正中心的巨大塔楼中,一位身穿黑袍的年近古稀的老者正盘膝而坐,而在他的面前跪拜着三名青年。
三名青年此刻浑身剧烈地颤抖,仿佛正在遭受极大的痛苦,冷汗浸湿了他们的全身。
虽然他们没有张嘴,但是一缕缕的唾液不受控制得流溢出来。
老者缓缓抬起有些干枯的右手,轻轻点在一名青年的眉心。
青年的眉心立即浮现出了一幅血红色环形的虚幻图纹,原本静止的环状图纹在老者右手指尖的挥动间,立刻剧烈的扭曲晃动起来,那些如同一个个齿轮般的图纹被老者随意的拨弄着。
那名青年的双眼蓦然睁大,瞳孔瞬间变得涣散,七窍都溢出了鲜血。
见状老者收回了右手,有些遗憾地叹息道:
“哎,这么快就不行了……还什么天之骄子,百年一遇的旷世奇才。”
随着老者的手指抽离青年的眉心,那名青年立刻瘫软跌倒在地上,已然全无生机。
一旁的另外两名青年即便是身处巨大的痛苦之下,但依旧被这一幕刺激到,眼中露出绝望之色。
老者左手向着那名已然身亡的青年的尸体隔空一抓,有七缕灰白色的气息从那青年的七窍中被抽离。
老者赫然间张口将漂浮在掌心中的灰白气息全部吸入腹中,随后打了个嗝。
“刚才转动他命轮的时候,转得有点急了,一魂两魄居然直接消散掉了,看来今天还要再吃一个……”
老者抹了抹嘴,目光落在另外的两个青年身上。那两个青年在这一眼之下,径直就昏死了过去。
老者冷哼一声:“连这点痛都吃不住,怕是连煞星命格的煞气都经受不住。”
老者站起身来挥手间抹去了这两名青年刚才的记忆,独自扶梯而上,登上了塔顶。
老者仰头望向星空,有七颗星辰成的斗形排列,而老者却盯向那七星不远处的虚无星空,沉默良久,缓缓握紧了双拳。
“黑炼帝星……早晚我会回去杀你……”
远处的夜空中一只黑鹰出现在老者的视野中,他缓缓松开了握紧的双拳。
随着黑鹰落在老者的掌心,一封信件从黑鹰的右脚踝处被老者取下,信中只有一句话:任务失败,那孩子已在归途。
老者双目射出寒芒,手中的信纸直接化为灰烬。
他回想起自己在十三年前通过命数推演所看到的那幅画面——一个裹挟着红色流炎的身影挥剑斩去了自己的头颅。画面虽然有些模糊,但是他几乎感受到了久违的生死危机。
他原先以为是自己推演出了差错,并没有放在心上,但在不久之后的一天的晚上,夜空忽然之间一片血红,那种生死危机的感觉默然再一次涌现在了他的心头。
这次本就修炼命术的他不敢再不以为意,为了以防万一,他不惜用十年寿元为代价,动用了一生中只能施展三次的禁术,结果却发现这份危机的源头,竟然只是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他不远万里赶到了人族所聚集的东域,经过多次推算,定位在了如今的蟠龙帝国境内。
当时蟠龙帝国新帝登基,举国欢腾的同时,太阿城更是守备森严,各路高阶修士都前往礼拜
。这让原本因为受伤而修为跌落的他,着实费了一番苦心。
好在蟠龙帝国原本就信奉观星占卜的传统,最终他通过施展占星之术,得到了新帝的赏识,成为了蟠龙帝国的一名星官。
但是正当他要准备抽空出手结果那个扰乱其心神的婴儿之时,竟然发现自己没法再定位它的位置了。
他原以为是因为太阿城的特殊禁制让他的推演失效,为此他还出城尝试了多次,结果都不了了之。
他只得留在了太阿城,暗中调查,经过一年的努力,终于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所有的线索全部指向了冀王府,但是冀王却是皇帝陛下关系最好的兄弟,更是刚刚在西沙荒漠打完胜仗,风头一时无两。
为了防止自己之前的努力功亏一篑,他再次选择了按兵不动,在这期间他几乎用尽了一切手段调查冀王与那婴儿的关系以及那名孩子的下落,但终究是碍于冀王的身份。
每次他都是无功而返,这一等就是十二年,曾今的星官已经变成了蟠龙帝国的首席大星官。
直到一个月前,冀王暗中派出了一匹军旅南下,这让心思细腻的他嗅到了一丝不寻常,他立刻派人追踪,最终确定了那个孩子就在南陲之地。
为了防止冀王起疑心,他联系了杀手组织黑鹰教,让他们在那孩子归来的途中截杀他。但是现在……
“冀王……”
老者双目锁定在了太阿城西北方的一片独立的区域,那里灯火通明,赫然便是久战沙场的常胜将军冀王的府邸。
“黑鹰教这帮没用的废物,要不是我的旧伤复发,根本就不用这么麻烦,还好我没全部指望他们。”老者脸色慢慢平静了下来,嘴角渐渐上扬。
“我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
而与此同时,在皇宫深处的一间密室中,一位身穿白金帝袍的中年男子借着灯光翻阅着一本本奏折。
他身旁的奏折堆成了两堆小山,左手边一堆是未审阅的,右手边一堆是已经审阅完成的,与奏折同在右边的还有一名默然站立的黑衣修士。中年男子用手抚了抚眉心,有些倦怠之意。
“当年我要是知道当了皇上要批这么多奏折,说什么我也要去跟归真抢一抢那冀王之位。”
“这家伙当年就那么鸡贼,我当时不知怎么就迷糊了呢。”
说话间中年男子面带微笑,原本批阅奏折的倦怠之意也随之一扫而空。
他见没人回应,便看了看身旁的黑衣修士无奈道:
“清风,每次我想找人说说话的时候,你都像个木头一样杵着。到底能不能机灵点,跟了我这么久了,这点悟性还没有吗?”
“是。只不过——”那黑衣修士顿了顿,随即回复道。
“毕竟是您和冀王殿下之间的事,我一个随从怎么好插嘴。”
“呵呵,我看你啊就是太痴迷于修行了,要是能多花点时间增长些学识,那你肯定比黎越那小子招人喜欢。”
中年皇帝笑骂道。
“嗯。”
黑衣修士清风缓缓地点了点头,在他心底一直觉得他可比黎越招人喜欢,那小子总是动不动就耍嘴皮子,自己和他相比可不稳重多了。
“你瞧你!平时对我都板着一张脸,一提起黎越,你小子眉毛都快上天了。”
“臣不敢,陛下——”
“好了,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不成。”
“我可是听说黎越从西沙荒漠试炼归来了,你可不要掉以轻心啊,说不定下次较量的时候,你就得吃大亏。”
“陛下放心,臣定不负期望。”
黑衣修士语气诚挚地说道。
“嗯,朕听说最近,有不少修行宗门的核心弟子莫名奇妙地失踪了,奏折都上报到我这里了,你们监察司难道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端倪。”
帝袍中年眼中的笑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因思考而变得无比深邃的眼眸。
“是的,臣也听说了。目前还在调查之中,但是已经有了一些线索。可以确定的是,这件事情的背后都与观星楼的大星官有直接或间接的关联。”
“大星官,巫魁。”
中年皇帝抬手敲击着桌上的奏折,突然猛地一拍。
“这些年他的那些破事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总该有个限度,如今他更是变本加厉,视法度于无物。
“看来是时候肃清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