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攻心
作者:王离风   阴符九遁最新章节     
    张澜佩服楚齐安在城中的混乱里能及时快刀斩乱麻。
    同时他也相信,无论楚齐安抱着怎样大义的心态和正当的理由,他屠杀了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的时候一定多多少少会有愧疚。
    况且那些人都是因为他九宗门不接纳才变得堕落。
    张澜再变出这些百姓,就是要再一次挑战楚齐安心理的防线。
    从楚齐安没有第一时间出手,斩杀这些百姓,而是先在暗中观察,张澜就已经庆幸,就将要在楚齐安强大的内心里豁出一道缺口。
    人一旦心有障碍,往往连自己的理智也怀疑。
    楚齐安此刻正躲在屋檐上远望着那些人。
    他将注意力都融入了寻找破绽之中。他并没有发现,还有一双眼睛在同样地盯着他。
    趁此机会,张澜唆使一道细小的暗影扯了一下楚齐安脚下的瓦片。
    “当啷”几声响,屋檐上滑下了几片瓦。
    那些百姓循声望去,就瞧见了楚齐安。
    他们纷纷朝着楚齐安涌过来。楚齐安既然被发现了,也就不在躲藏,直挺挺地站在了屋檐之上。
    那些百姓一见他,都捶地大哭,并诉起苦来。
    一声声“楚盟主,你可知道吗?……”说得楚齐安心里直发慌。
    他扪心自问:“这城里究竟还有人吗?会不会是自己忽略了这些人?”
    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了,他亲见亲为,杀尽了城中百姓。
    他也开始怀疑自己的理智了。不是人,那就是妖魔。根本不需要观察,要的只是大开杀戒。
    张澜满意的笑了。
    而这些小妖魔,个个都有了为妖魔大业而殉葬的觉悟,是以他们的内心都是极其镇定的,这样他们伪装出来的样子才更逼真。
    楚齐安试探地问道:“之前城中起火,你们又在什么地方。”
    为首者答道:“回盟主话,我们都是本分的庄稼人,每日早出晚归,在城郊的农田里劳作。”
    这些很容易惹人共情的话,听得楚齐安心头一震。
    他迅速将内心的波动掩盖下去,道:“那又怎么样?”
    “那日,我们在城郊劳作,突然旷野里刮起了一阵妖风。我们就失去了知觉,等我们醒来得时候,却发现已经进了妖魔洞府。”
    “那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那魔王好像是叫什么张澜,妖王是叫九面蛟龙,他们二位均想从我们这里打探盟主的布防措施,平时我们虽然胆小,但是这种关乎人界大义的问题上,我们毫不含糊。”
    “众位兄弟均愿意一死,没有一个人泄露盟主的秘密。那张澜折磨了我们一阵子后,又将我们放了回来。要我们给盟主您代传个战报。”
    “什么战报?”
    “张澜说,‘天狗食日之时,就是他妖魔大军攻山之日’。”
    “也好,我这就准备应战。”
    这些人生怕楚齐安一闪身,就离开了,他们又哀求道:“楚盟主,恳求您能收容我们,现在这涿鹿城已经是一个空城了。”
    楚齐安确有些犯难了。他现在已经有些糊涂了,根本无法分辨这些人言辞的真假。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水光和一道暗影掠下山来。
    那正是岚汐和落月,稍过片刻,冉雀也来了,只不过她是乘着落月施展的暗影而来。
    楚齐安越犹豫则表明他对之前的事越是不能释怀。
    强者过招,一旦动起手来,情绪上的一丝波动,就足以给对手可乘之机。而胜败就在这一念之间。
    张澜已经掌握了楚齐安的一处心结,这无疑给他增添了几分对决的胜算。
    岚汐见楚齐安正在犯难,已经感受到了他异样的情绪。
    她附在楚齐安耳边道:“楚大哥,是真是假,且带他们上山一看,正好试试落月姐姐的夜明石。”
    这一句,倒是点醒了楚齐安,他说:“诸位为了人界安定,不畏妖魔,不惧生死。我说什么也不能抛下你们,这样吧大家都跟我上山吧。”
    “多谢盟主!”这些人,明明很开心,却哭得更大声了,哭声里透出满满的感激。
    对张澜而言,无论楚齐安是否会带他们上山,自己都有利无弊。
    一旦他们成功潜入凤栖山将会同之前在城中一样,暗中搞一些破坏。一旦他们得逞,人心一乱,凤栖山更容易被攻破。
    如果楚齐安拒绝或者杀了他们,那他心中的自责会积累得更多,这一幕和他对待城中百姓的那一幕几乎如出一辙。想起这些事,他将陷入痛苦之中。
    可是一个夜明石,就足以粉碎张澜所有的阴谋,他终究是失算了。
    这些人沿着青石台阶刚走到半山腰,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他们觉得空气中有一种莫名的强大力量,压得他们都透不过气来。
    又往上走了一段,他们中很多人居然双腿发软,再也走不动了。
    他们坐在青石台阶上休息。与此同时,他们的身体也逐渐发生着变化。
    不断有人皮肤变得黝黑,直至通体发焦,并映出墨绿的荧光。这便是魔族的真身。
    又有各色小妖也相继现形,一失人形,触须、鳞片竞相现了出来。
    这些妖魔不解道:“楚齐安,你居然识破了我们的变化!”
    “受死吧!”他干净利落地道。
    妖魔各显其能,一时间魔族身上墨绿色荧光大盛,他们将这光芒聚拢起来刺向楚齐安。
    九面蛟龙属下的小妖多是水怪,他们也张牙舞爪攻向楚齐安。
    楚齐安对岚汐、冉雀、落月三人道:“麻烦退后一些。”
    这三位姑娘均往外退开。
    楚齐安先使出风遁真气,复将丙火和壬水混于真气之中。
    风遁旋风向一众妖魔卷了过去,墨绿荧光一遇上混着水火的旋风,就摧枯拉朽般被击散。
    小妖的钢铁利爪被卷入真气之中也是“咔嚓”几声,碎为几片。
    楚齐安将自己心中的怒火和仅有的一丝自责都转嫁给了这些妖魔。
    并不是他对百姓不仁,妖魔手段比他残忍多少倍,死在妖魔手下的凡人早已经数不清了。
    作为强者,他不愿多追究自己的过错,否则一直被自责羁绊,哪能释怀。
    张澜攻心之术,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