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吕布等人开始对雒阳周边的盗贼开始清剿。
周边官道开始变得畅通起来,各种信使消息不断的往来传递。
袁隗使贼寇游侠拦路截杀天使,矫诏更换天下州牧郡守的事情,送到了司徒卢植的案前。
这件事,虽然原本大家猜到,但毕竟不是事实。
但没有想到的是,袁隗比大家做的还狠,居然沿路截杀天使。
阻断了天子和州郡之间的联系。
“袁贼,枉学经书,竟欲行王莽之举!”
卢植霍然而起。
高大的身躯,顿时如挺拔的松柏一般,遮住了窗边的余光。
偌大的司徒府,方才还熙熙攘攘,来回穿行的椽属们都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刹那间变得凝固了一般。
落针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声洪亮的“传贾尚书,邀崔司空,与我面见国家!”
整个大殿,这才继续运转开来。
被众人目光盯着,高诱硬着头皮上前,道:“卢公,贾尚书在中台,我们车马直接过去便是。”
“嗯。”
卢植点点头,大步迈去。
不多时,两路车马汇聚。
待到了朱雀阙门下时,尚书仆射贾诩、黄门侍郎张昶(chang)等人已经迎了过来。
“麻烦张侍郎通传,臣司徒植,请见国家。”
面对贾诩和张昶的行礼,卢植稳坐在马车上,淡淡说道。
“回卢公,国家不在宫中。”
张昶回道。
“嗯!”
卢植眼睛微微开阖,威势骇人。
张昶低头,贾诩解释道:“国家一早便出了上东门,去偃师县。”
卢植看了贾诩一眼,便转向张昶,道:“那就有劳侍郎带路了。”
“谨唯!”
张昶趁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这时,贾诩建议道:“卢公来的匆忙,所乘车乃轻车。
此去偃师有数十里,不若改坐安车。”
“社稷危难,迫在眉睫。
我等臣子,心若火焚,岂有再乘安车之理,备马!”
卢植本已令人转向,闻言厉喝道。
贾诩急忙再拜。
另一侧的马车上,崔烈皱起眉头,也道:“备马。”
......
看着离去的卢植等人,贾诩一声苦笑,转身返回尚书台。
尚书裴茂紧随其后,道:“贾君,宫中但有消息,我等还是须先告知尚书令。”
贾诩瞥了裴茂一眼道:“卢公谏以国策,有司徒之重,还兼有尚书令。
可谓位高权重,但天子为何不让其录尚书事?”
裴茂一怔。
贾诩已经快步向前走去。
......
“啾啾!”
卢植的脸色阴沉如水。
国家虽然聪颖,但做事还是太过任性。
上次就是不和三公打招呼,私自出宫,出城。
这次又是。
帝师的事情必须提上日程。
这种情况如果不加以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正行之间,身后传来崔烈的声音:“子干,子干!”
卢植是幽州涿郡涿县人,崔烈是冀州博陵郡安平县人。
两家相距并不是很远。
卢植停下骏马,待崔烈赶上,方才说道:“威考,此次面见国家,我等须仗义执言,以死谏言。”
“不可,不可。”
崔烈先笼住马匹,方才说道:“子干,天子聪颖,手段强势。
又是少年心性,其多年受先帝、大将军、太后压制。
正所谓三年不鸣,一鸣惊人。
此刻反转,正是一飞冲天的时候,我等如此强硬打压,恐怕事与愿违啊!
毕竟是少年,还需要徐徐劝说。”
卢植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一些,但依旧忧心忡忡:“若是朝纲清平倒也罢了,可现在,袁贼矫诏,截杀天使,更换天下州牧。
这,这,这是要天下谋逆啊,以袁氏的威名,我怕雒阳瞬间倾塌!
那样,怎么对得起自己,对得起汉室。”
崔烈道:“子干,你太忠直了,依我看来,天下人纵然起势,不过谋求利益。
又有多少人会忠心的听从袁氏呢?
现在的乱局,不似前汉,倒似春秋之前。
只要稳住局势,我等掌握中枢,有大义在,胜算很大。
所以此刻,不必如此惊慌。”
卢植一怔,微微点头,道:“威考有重名,看来名副其实啊!”
“不如卢公忠贞圣上,又有国策在手。
此番若能安定天下,卢公功盖社稷,名传千秋啊!”
崔烈吹捧道。
卢植虽然听着有些刺耳,但也不好斥责,于是道:“我等臣子能做多少事情,不还是上考国家垂爱,下靠门生椽属落实。
如今之计,还要多照看天子行迹。
不能如今日这般,国家都出了雒阳城,我等三公还不知晓。”
崔烈点点头:“是要推举几个黄门侍郎。
你我皆是河北人士,如今幽州糜烂,冀州不堪重负。
再有隔断的话,这中枢恐怕全都是关中、关西人喽!”
贾诩是尚书仆射,属于尚书令卢植的副手。
天子出京这么大的事,肯定瞒不过驻守尚书台的贾诩,但他却没有告知卢植。
而黄门侍郎、城门校尉、司隶校尉那边,也没有人告知他们......
都这样的话,还要他们三公做什么!
眼光抬起,忽然看到不远处的张昶,卢植开口道:“文舒。”
他的声音很大,还没有发力,就已经很响。
张昶闻声,急忙减缓马速,等着两位大佬。
“回想昔日,汝父等人俱在,天下何其太平。”
崔烈率先开口。
然而,卢植似乎没有多少心思再客套,而是直接道:“我欲辟汝兄伯英、汝弟叔威为椽属。”
崔烈无语,忙道:“子干,司空府也缺人呢,这样,叔威归你,伯英归我。”
张昶一怔,哪里不明白两位大佬的意思。
这是要拉拢他们张家。
但问题是,他张家在弘农郡,怎么投靠你们一个冀州北的,一个幽州南的。
大家不是一个派系啊。
注意到张昶的神色,崔烈的声音变冷:“文舒,你父当年犯下大错,是以纵情于书法之中,不再理会朝中争斗。
并令你们也多书写,不参入朝政之中。
原本无碍,但现在事情已经有了变化,天下大乱在即,我等再不出山,天下都有可能倾塌。
这个时候,若是令尊在,恐怕也要披挂上马,道一声廉颇未老了。”
张昶的眉头深深皱起。
他的父亲张奂,原本是凉州敦煌人,属于关西人士。
后来因为功劳,迁徙到了弘农郡,如此也就属于关中人士了。
(注:东汉关中、关西、关东地域之说,纷争不断。
本文采取其中一种说法,因东汉靠近西汉和春秋战国。
也就是基本在陈仓以西属于关西。
长安及周边关中地带,到雒阳西边的函谷关属于关中。
雒阳及周边属于关东。
而河北河南之地,属于山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