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人虽众多,但太傅不在,根本无法统一调度。
就算能勉强通和盟誓,也不过是乌合之众。
只要陛下令精兵强将固守关卡,自可据山东于关外。
正如陛下所说,山东也不缺不乏忠汉之士。
以臣子对抗君上,终究没有大义,难以孚众望。
而袁氏的门生故吏,因为有利可图才会依附于袁氏,若是无利可图,自然会起异心。
如此时间一长,山东众人自然散去。
陛下真正应所考虑的,应是丰饶物资,用以褒奖吏士、安抚百姓。
如此使人们安土乐业,吏士清廉为国。
待山东散去后,再下诏讨伐袁氏,到时候遣几名将军出兵即可平定天下。”
荀彧一席话,毕岚听的连连点头。
宦官大多没有族父余荫,能做到顶尖中常侍者,极少会有草包。
而毕岚也是其中佼佼者,他和蔡伦其实有点像,做事能力强,且有发明创造的能力。
荀彧的方略,大致上和刘辩想的相同。
但是,刘辩是带着后世的上帝视角,而且他只想着平定白波贼,稳定后方。
其他都是一些大致上的思考,哪里有荀彧思考的这么细致。
总结下来,就是安抚西凉,防备山东,震慑益州,关中及雒阳和河内做好屯田,发展内政。
然后坐等山东自乱,再派良将出征。
“荀卿之言,令我拨开云雾如见晴天。”
刘辩赞叹道,不过作为天子,他自然不会太过露怯。
因为人往往只会仰慕和推崇强者。
刘辩作为帝王,必须要展示出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宽大胸襟。
不然会让臣下觉得君上愚笨所以可欺,或者是君上太过精明算计而臣下选择摸鱼自保。
“过几日,使者们或者被囚,或者被杀的消息就会传来。
到时候卢公定然会请辞。
卢公稳固中枢,进献国策,乃是国之重臣。
我不会让他去职司徒,但尚书令一职,确实应该由荀卿来担任。”
刘辩这番话,看似是对荀彧做出承诺,但问题是事情还没有发生。
也就是说,他最起码展现了自己高瞻远瞩的一面。
当然,还有自信的一面。
至于卢植,即便犯有如此大的错误,刘辩也不打算免掉司徒之位。
从另一方面说明,刘辩不是薄情的君王。
......
尚书令,秩千石,虽然品阶和雒阳令一样,但是权柄大小,不可同日而语。
东汉时期,尚书令权力极大。
不仅公卿将吏上书要经过尚书台,可以参知机密,而且也会参与人事任免、官员考核和与四方外交。
尚书令、尚书仆射和六曹尚书也被合称为八座。
正因如此,东汉权臣想控制朝政的都要在尚书台安插自己人。
尚书台名义上是皇帝的秘书台,官秩是比较低的。
权臣又有大将军、太尉、太傅之类的高官职务。
手下心腹也要充任其他要职(河南尹、五营校尉等)不可能去做尚书。
因此在官员任免时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头衔就是“录尚书事”,尚书经办的事情也须经过此人。
历史上,曹操迎献帝之后,不仅自己要录尚书事,还要荀彧担任尚书令,同时加侍中衔,而且一做就是17年。
其目的就是把控朝政,避免反对自己的人秘密搞一些阴谋。
以荀彧为首的颍川派系大股东和大魏创始人曹操,精诚合作,几近天下无敌。
......
对于刘辩的话,荀彧稍显意外,但还是躬身谢道:“陛下厚爱,臣必效犬马之劳。”
刘辩接着问道:“既然说到益州安定,当以何人替代太守苏固?”
荀彧想了想,道:“刘焉有非臣之心,必然压迫蜀人。
以臣之见,当以卫尉赵讳谦为汉中太守,可加将军衔以统帅兵马,令其在汉中招募巴郡夷人和賨人。
如此,则刘焉不敢轻举妄动,反而会忠心治理益州。
令并提拔其弟赵温为侍中,其子赵蔺为侍郎。”
这就是朝廷正常套路,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家眷儿子,同样在京中为高官。
一方面是人质。
另一方面,在朝中亲信,也避免封疆大吏为人中伤。
不过,刘辩眉头微皱。
毕岚察言观色,建议道:“贸然在汉中设将军,其必然引起刘焉警觉,导致其可能因为惧怕而趁机反叛。
当有一个好的借口,方可成行。”
荀彧道:“可以平定西凉叛乱的理由,驻兵汉中,扬言从武都郡进军,以两路齐发。
趁机正好要求益州牧刘焉调拨粮草、木材和矿产。”
毕岚接着道:“如此,可封赵谦为征西将军,持节于督汉中,于汉中、巴郡征兵。
明面上要讨伐凉州叛军,实则屯田练兵,震慑刘焉。”
“毕公之言,实乃老成谋国,在下拜服。”
荀彧拱手行礼,相对来说,他自然也发现一些自身一些考虑不够周全。
毕岚在旁补缺,更加合适。
得到荀彧的夸赞,毕岚有些吃惊,毕竟士人,何曾对他们如此礼重。
心中对荀彧的好感,也就噌噌上升。
“给赵温一个实职吧。”
刘辩一锤定音,既然要邀买人心,就要拿出好的东西来。
“陛下,天色已经微明......”
察觉到窗外的天色,毕岚忍不住提醒。
刘辩笑道:“那正好,召赵谦、赵温来宫中。”
......
“袁氏来信?”
张邈闻言,让人递过信件。
打开漆封之后,只看了几眼,脸上就呈现出铁青之色。
“袁基也被刺客杀了!
暴君果然是暴君,只知道一味的杀戮,行此可鄙之事,枉为人君。”
“袁基也被杀了?”
在场众人纷纷大吃一惊。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心腹;
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
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暴君如此作为,合该当灭!”
“来人呐,与我杀了朝廷使者吴修祭旗!”
眼见气氛到了,张邈一拍长案,起身喝道。
“府君,暴君虽暴,但我们行事切不可鲁莽。
此事当且暂缓,我们要先看看其他州郡如何行事才对!”
从事邯郸商急忙起身建议道。
“这,这倒也是,我们且看本初如何行事。”
张邈打了个激灵,瞬间冷静下来。
董访建议道:“府君,可书信一封予本初,痛斥暴君,缅怀太傅和太仆,以情于袁氏。”
“有道理。”
张邈点点头。
邯郸商道:“凡事,不患寡而患不均,既然书信一封予本初,那就再书信一封予公路。”
“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