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尊无上帝影，在虚空之上不停交错。
    天地大道，日月星海皆在他们脚下破碎、归无。
    就连方圆万里的山川古河，都是在这种碰撞中被生生破灭。
    这一战，足足持续了数月时间，而两人身上皆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伤势。
    “虞清芝，不要做梦了，我说过你永远不可能打败我，乖乖做我的魔主夫人不香么？你我联手，人间唾手可得，你追求什么大庇天下？！”
    赤发魔主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咧嘴笑道。
    此时他的铠甲上，早已密布剑痕，就连气息都是变得无比萎靡。
    但，他的眼眸中非但没有一丝愤恨，反而透露着一抹欣赏贪图之色。
    “罗殇，你作乱人间，滥杀无辜，今日我便为天下苍生，诛你证道！”
    虞清芝黛眉轻簇，尤其是这尊魔主的眼神，更是令她无比心烦。
    旋即，只见她手中古剑腾空而起，悬于虚空之上。
    而在其眉心之处，则是一枚金色的印记，迸射出无比璀璨的光华。
    “嗯？你的帝印…”
    罗殇眸光惊颤，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抹凝重之色。
    此时他能感觉到，虞清芝这枚九劫帝印上，竟缭绕着一丝…信仰之力。
    而正是这丝力量，竟令她的帝势有了蜕变先天的契机。
    “怪不得。”
    罗殇轻叹了口气，眼神里竟有些莫名的悲楚。
    “你是想拿我证道，成就众生敬仰，打破人间桎梏？”
    “你作恶多端，我杀你，何须证道？”
    虞清芝摇了摇头，一步迈出，那一尊帝印之上竟有清辉绽放，宛如大道青莲，生息万物。
    凛冽的杀意轰然垂落，只见此时，虞清芝浑身的骨骼都似在绽放辉光。
    青丝如墨，白衣似仙。
    那一双冰冷淡漠的眼眸中，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执念。
    “你真的要杀我？”
    罗殇眉头紧锁，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跟虞清芝交手了。
    自从两人修为突破帝境，便一直在争锋。
    只是，两人境界相当，从无胜负，始终都是两败俱伤的下场。
    一晃数万年，这看似敌对的两人，早已在这种争斗中生出了一些…异样的情愫。
    甚至！！
    这些年，罗殇早已不在滥杀无辜，屠戮人间正道。
    就算偶尔挑衅仙门古宗，也不过是为了引出虞清芝。
    这种变化，虞清芝非是不曾察觉，只是…正魔疏途。
    她不能，至少不应该对一尊大魔心生悲悯。
    “虞清芝！！你真的要杀我！！”
    罗殇再度怒喝一声，赤发翻涌。
    他与虞清芝战斗无数，每一次大战也都会拼尽全力，重伤而归。
    可，这些年，他从未在她身上感觉到如此恐怖的杀意。
    她竟然…真的动了杀心！！
    “自古正魔不两立，你我这些年不一直想要将彼此诛杀吗。”
    难以想象，以虞清芝的冷漠性子，此时竟也会废话连篇。
    “你扪心自问，我何时真的想要杀你！！”
    “可…你做的恶，实在太多了，被人间不容，不杀你，人愤难平！！”
    “我做恶？我自出世，就始终被正道针对，我尚未入帝，他们便四处追杀，我有什么办法？！”
    罗殇狠狠咬牙，手掌紧握着那一尊赤色长枪，却迟迟不肯出手。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虞清芝，你真的要杀我？！”
    “哼。”
    虞清芝并未多言，玉手抬起，将那一柄金色古剑握在手中，朝着罗殇胸膛刺去。
    “嗡！！”
    一瞬间，她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罗殇身前，再没有丝毫废话，一剑刺下。
    “扑哧。”
    可！！
    令虞清芝惊讶的是，此时罗殇却根本不曾闪躲，就连身上的魔意都是顷刻间消散了。
    而她手中的古剑，更是毫无阻拦地洞穿了这位万古魔主的铠甲、心腑。
    恐怖的剑意，几乎瞬间搅碎了罗殇的生机。
    “你…”
    虞清芝美眸惊颤，就连嘴唇都在微微颤抖，“为什么不躲…”
    “既然你愿意做人间的信仰，那我就成全你。”
    罗殇脸上忽然露出一抹笑意，伸手轻轻将虞清芝额前的发丝挽到耳后。
    此时他的神色，极其的轻柔紧张，生怕会引来虞清芝的抵触。
    可，这一次，虞清芝却再未闪躲，眼眸中竟有雾水升腾。
    这些年，她内心无比的煎熬！！
    她能感觉到罗殇心意的转变，也知道自己…其实并非表面看来得那般厌恶他。
    也正是因为这种变化，令她无比的惊怒，方才想要彻底结束这段孽缘。
    可，她还是没有想到，罗殇竟是如此执拗，几乎瞬间击碎了她的道心。
    “不是这样的。”
    虞清芝轻叹了口气，眼泪无声滑落。
    “不过，你要记住，既然你选择做这人间的主，可就不能再如此心软了。”
    罗殇洒落一笑，口中鲜血喷洒而出，“我罗殇纵横人间十万载，从无对手，为人间魔主，能死在你的怀里，此生也是值得了。”
    “罗殇…”
    虞清芝仙颜苦楚，眼睁睁地看着罗殇踏步走来，任由古剑将他血脉肉身尽数洞穿，义无反顾地朝着她怀中而来。
    “扑哧！”
    只是！！
    就在罗殇身影即将出现在虞清芝身前时，却见她身后的虚空，突然荡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
    紧接着，一道身影迈步走出，很快就出现在了虞清芝的身后。
    “清芝，稳住道心，不要被邪魔所骗。”
    “嗯？君万古！”
    罗殇眼眸微凝，脸上尽是讥讽。
    可，还不等他张口，却见君万古手中仙辉绽放，在虞清芝愣神之时，狠狠砸落在了她背后心腑之处。
    “扑哧！”
    一瞬间，这位人间圣祖的肉身就彻底破碎了，口中鲜血喷洒而出，溅了罗殇一脸。
    这一幕，实在发生的太过突然，就连罗殇都是一时反应不及，愣在了原地。
    而君万古则是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将虞清芝的帝印擒下，脸上露出一抹温和之色。
    “人间信仰啊，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可你…却不珍惜。”
    “你…”
    虞清芝缓缓转身，眼神怨恨地看向君万古。
    原本，她与此人同行，是为了能在关键之时，给予罗殇致命一击。
    毕竟，哪怕虞清芝不愿承认，心底终究是对这位魔主有着一丝情愫。
    她怕她片刻的犹豫，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而君万古同为正道翘楚，修为虽不在九劫层次，却也在八劫巅峰。
    只要他隐藏暗处，等到虞清芝与罗殇战至最后，就能…出手镇杀这位人间大魔。
    到时候，两人同享圣名，而虞清芝也能借此破开仙门，踏上九天之地，真正为人族打破僵局。
    只可惜，如今看来，她所有的图谋，都太过异想天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