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在域外。
手腕上是她植入的磁针，以那块黑石为起点，会显示出直线距离有多远。
这还是卡玛为了防止炎知熠这个大路痴走丢而设计出来的阵法。
缩小版的连姝盘坐在识海中，摊开的十几张纸上龙飞凤舞写着这一路的各种关卡和在她脑中飞快地过着。
正如她所猜想。
地牢中戒备森严，一个守卫就是玄王境界以上，玄宗三阶修者在他们眼里根本就和一个小喽啰一般，更别说那一群守卫。
连姝攥紧手心，咬紧唇瓣。
太弱了。
还是太弱了。
这样的她根本不能帮阿涟姐姐复仇。
进入这片区域必定要经过检查，所以连姝这次什么也没有带，只把这个磁针镶嵌进身体内，再用药剂治愈伤痕。
手臂上光洁无瑕，没有任何痕迹。
只需要探查磁针就可以清晰知道她现在的方位，加上扶疏一路以来的探查，她再一轮便能轻而易举探入这个地牢。
纸张上的内容反反复复在脑子中过了几遍，连姝对于来到地牢的途径有了很清晰的认知。
她呼出一口气，“谢谢前辈，多亏有前辈，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扶疏藏在她的识海里，可以探知外界。
之前她喝醉的时候，扶疏依旧清醒着，前天的测试中，在她昏迷后，扶疏依旧能探查周围的世界。
在昏迷的时候，扶疏就相当于她的眼睛，会将所见到的一切都记在传承之书上。
连姝并不能保证扶疏会跟着她一块回溯到过去，所以她要把这些记下来。
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收集尽可能多的信息。
连姝看向第一张纸张。
自从她昏迷后，传送到第一个地方是西南方，黑影完成了交接，她经过了第二轮检查，进入第二个传送阵，传送出了城镇。
紧接着，她和另外四个人被关在了同一个笼子里，在妖兽车上行驶了半个多时辰，到了距离安全区八十公里的地方，被传送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也就是她现在所处的地牢。
扶疏记录了沿途她所见到的十七个守卫，包括转过来三处传送阵和两道暗门才来到了这个地牢之中，交接的时候都是用的暗语。
连姝眸色暗了暗，她依据记忆中这一片的地图推理。
从地牢距离安全区四百多公里，正处于四个安全区的中心。也就是说，这个地牢收纳的可能不止是江城的人，还有其他三个安全区的人。
他们要这么多人做些什么？
根据余旺所说，一小部分进入拍卖会，其余大部分都会变成孕母的。
江城这么小一个地方都有这种地牢，那么推及整个燎原大陆呢？
再者说这种交易已经持续了至少一百年，那么……
那些人会被送往哪里去呢？
在十大神殿庇佑的这片土地，哪里又能藏下如此之多的可怜人呢？
黑暗又在何处生根发芽成为不可撼动的存在？
一个一个问题浮上心头。
连姝脸色越发苍白。
她隐隐约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一次，她只是通过阿涟姐姐揭开了这个世界中匿藏于黑暗的罪恶的一隅。
越往深处想，她越觉得无力。
连姝感觉心脏像是被一把巨手掐住，无法呼吸上来。
扶疏微眯双眼：“连姝，连姝！”
连姝回过神，呼吸变缓了些，“前辈，怎么了？”
扶疏慢慢走向她，使劲揉了揉连姝的脸颊，强迫连姝冷静下来：“你不就放假三个月，还要回去修炼不是吗？先解决当前的问题，有多大能力，使多大力。”
“只有变得更加强大之后，才能改变更多的事情。”
连姝身体缓缓松懈了下来。
她闷闷道：“前辈，我感觉我还是太弱了。”
从玄徒四阶开始到玄宗三阶她几乎一刻也没有停下来。结果到了现在，她居然连一个守卫也打不过。
天才出世，惨遭滑铁卢。
扶疏仰头叹气：“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啊。当年的我也自信满满出了秘境，结果呢，还是被现实打败了。击溃了一只异兽就耗尽了全部力量，还落得这样的境界。”
扶疏问：“你是不是想，一个人解决这个问题？”
连姝没回应。
但是扶疏很明白，最开始连姝就是这样想的。
纤细的手指戳着连姝的脑门，即使没有实感，也表达了她的那种小情绪：“你是不是死脑筋啊，遇见事情只会自己扛着吗？这么多人，你有几百条命都不行。”
“你要是有法子，你就把消息传出去，但凡传给神殿，让他们来帮忙，这不比你一个人单打独斗强？”
连姝抿紧唇，扶疏秒懂。
她无奈扶额：“你这性格太死板了吧。是怕牺牲更多人吗？”
扶疏说：“除非你足够强大，否则不牺牲任何人的战斗是不存在的。如果你过分追求完美，可能最后连这一小部分人也救不了。”
“连姝，你知道审判之神的天平吧。”
“所谓的正义是有代价的。”
“当你想要救无数的人的时候，没有牺牲是根本不可能的。我们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权衡天平上的重量，让所谓的牺牲更少一些。”
过了片刻，连姝缓缓点头：“我明白了前辈。”
她依旧不想看见任何的牺牲。
每一个数字……
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任何人背后都连接着一个幸福的家庭。
……
连姝将这一路的情报都消化掉。
她根据记忆中的地图画出一条通往地牢的路线，标记出各个关卡的位置和守卫的大概数量，扶疏偶尔会补充几句。
一张简易版的地图在她手中成型。
光是地图还不够。
连姝还要知道地牢里面关了多少人，是否都聚集在一起，以及这里是否有引爆的机关……
只要了解得越细致，才能保证以最小的代价救得了最多的人。
外界摇晃感停下。
连姝回神，呼吸一滞，神情带着些恐惧，紧紧缩在角落里。
一张戴着诡异的面具的脸靠近笼子，男人俯视着缩在角落里的少女。
连姝想要惊声尖叫，倏地，她捂住喉咙，发现自己出不了声音，瞳孔猛缩，惊恐之下，泪水往外涌出，她抓住周围的栏杆不停发抖。
黑袍人微微蹙眉：“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莫不是有抵抗之力？”
他唇角忽然弯起诡异的弧度：“适配体？”
“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