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是我的错。”凌锐丰的语气竟然隐隐约约带上了些愧疚。
敖梓跪在地上,一瞬间仿若被雷击中了一般,完全失去了知觉。她已经体会不到被冷落的屈辱感,心中不停盘旋着几个难以置信的想法。
原来,她说她见到君上不用行礼是真的;
原来,她是可以直接唤君上名讳的;
原来,她竟可以这样随意地与君上对话;
而君上,竟然对着说了抱歉。
……
这一切的一切,颠覆了敖梓对凌锐丰全部的认知。
在她的眼里,君上手段凌厉狠辣,心思深沉,向来是不容任何人冒犯的。
即便她贵为皇后,父亲又是有着从龙之功的大功臣,在凌锐丰的面前也不敢放肆。
可齐慕,她怎么可以?!
“皇后,你将齐慕传召来中宫,是为何事啊?”凌锐丰确认了祁柒没有受伤,才转身看向跪在地上的敖梓,问道。
他问话的声音阴沉的厉害,也没有免了她的礼。让堂堂皇后在一个无名无份的女子面前跪着回话,是凌锐丰对她的惩罚。
敖梓知道,君上很不高兴。
她心中很是恐慌,答道:“启禀君上,臣妾是听闻君上从外头迎了一位新人入宫,便想着见一见这位妹妹,也好拟一个妥帖的名分,尽中宫之责。”
如今,她哪里敢表露出丝毫对祁柒的不满。
凌锐丰锋利的双眸在跪满一地的宫婢身上巡视了一圈,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他也不点破,只是冷笑了一声:“呵。皇后尽心尽力的为后宫操持,辛苦了。免礼吧。”
“谢君上。”敖梓这才从地上起来,敛身站在凌锐丰面前,微微低着头。
“后宫事务繁杂,皇后的辛劳本君都是看在眼里的。风合居的人和事你就不要费心了,只替本君将其他的事儿管好就行了。”凌锐丰吩咐了一句。
他打算带祁柒离开,下意识地想要去牵起她的手,却被她躲了过去。
祁柒抬脚走了出去,凌锐丰跟在了她的后头。留下敖梓呆若木鸡地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
“阿慕,本君向你保证,这样的事绝不会再发生了。”凌锐丰加快了脚步,走在祁柒身旁,与她并肩而行。
逐渐的,他对祁柒的称呼也从”祁小姐”变成了“阿慕”。他说他不介意她以名讳相称。可但求公平,他也要唤她姓名。
他执意要喊,祁柒改变不了。她也懒得与他多费口舌,随他去吧。
“如果不是你封了我的内力,我自己就可以解决的。”祁柒一边说,一边朝四周看去。
风土人情的不同,凌月国宫廷的布局与装饰,同萧国确实是大不一样。
“即便封了你的内力,皇后满宫的宫婢尚且不是你的对手;若是我不这么做,这满宫的侍卫或许都拦不住你。”凌锐丰道。
祁柒笑了笑,不置可否。
双拳难敌四手,让她硬碰硬地和成千上万的侍卫对抗,她赢不了。可确实,她不会像如今这样被动。
“其实,你收起一身锋芒,就这样静静地与本君并肩前行,多好?”凌锐丰转头看着她,阳光下的侧颜更显的光彩动人。
“我有可以与之携手并肩的人,只是那人不是君上罢了。”祁柒道。
离开了这么久,萧纳怕是着急了吧。
自从她在壅州被下了迷药之后,便彻底与外界失去了联系。不知道家里头如今乱成什么样了。
不过还好,她手中的胧熙阁不是废物。既然知道是凌锐丰将她带走的,对她的踪迹定然也是能分析出一二来的。
凌锐丰听了这话,脸色黑的如同墨水一般。他伸手用两根手指重重的捏住祁柒的脸颊,强行将她的头掰了过来,让她看着自己,狠狠地道:
“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总是要拒我于千里?你就真的一点也不怕吗?”
他的声音阴沉的厉害,就好像要吃人一般。
凌锐丰的手劲很大,锢在她的骨骼上,仿佛要断了一般,生疼生疼的。可祁柒依旧神色自若,目光澄澈,定定的,平静如水地看着他。
半晌,凌锐丰甩开了她。祁柒缓了缓,才慢慢的开口道:“他从不会这么对我。”
“我与他不同,我要得到的东西,不择手段也要得到。哪怕是毁了它。”凌锐丰阴恻恻地说了一句。
他心情不好,只吩咐了绿梧带祁柒回去,就转身离开了。
绿梧看着脸颊上留下的指印,沉默了片刻,道:“他为了你,狠狠地落了皇后的脸面。你可知她的身后有怎样的势力?”
“敖广最小的女儿,也是最宠爱的女儿。”祁柒道。
绿梧有些吃惊,她没想到祁柒什么都知道。
“既然知道,你可知道君上要为此付出多少不必要的代价?”绿梧皱着眉头问道。
祁柒笑了笑,一边走一边道:“首先,敖广是一个权臣,敖梓虽然是她最宠爱的女儿,可与他的大业相比,也是要往后放一放的。否则,他当初也不会执意将眼高于顶的敖梓嫁给凌锐丰。
”其次,凌锐丰答应许敖梓皇后之位,他做到了;他也答应将太子之位许给敖家的血脉,也尚且没有食言;敖广即便要发难,也不是那么地有底气。“
”最后,凌锐丰登基也有些时日了。相信以他的能力,即便敖广对他还有所助力,也不至于处处受制于他。尤其还只是在后宫女子这样的小事上。”
“凌锐丰今日看着是为我出气,可实则也是存了要敲打提点敖梓,乃至是敖广的意思在里头。”祁柒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绿梧,道:“绿梧,凌锐丰行事有自己的分寸,你不必太替他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