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罕部的情况让韩信感到分外棘手,但兵仙毕竟是兵仙,思索了一段时间,韩信便决定将这些兵分而用之。
把两条长短不一的腿绑在一起,二者都不能好好走路,还不如让两条腿各走各的,好腿走快一些,坏腿走慢一些。
用兵也是一样的道理,一个合格的统帅,不能奢求每一支军队同样优良,而是要学会将合适的军队用到合适的战场上。
目前韩信最紧要的事就是先摸清楚赛罕部和其他部落之间的军队现状,除了依靠玄翦调查的结果来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真正的观察才能看到。
这也是韩信先一步出发的目的,在乔松等人抵达之前,他要对大军有足够的了解。为了赶时间,韩信没有前往九原,而是选择了直接从高阙关直接出塞。
次日一大早,韩信就去见了赛罕王,向他表明了来意。
“将军的意思是,要我们赛罕部的儿郎攻打北边的那群人?”
“是的。”
赛罕王进一步追问道:“这是叔父的意思?”
“叔父?”
“我王口中的叔父,便是贵国二公子。当年幸赖二公子相助,我赛罕部才免于草原各部的倾轧,有了今日。为感谢二公子的恩德,表示我赛罕部的敬意,赛罕部永远都是大秦的子侄。”
见韩信有些不太明白,左骨都侯开口解释道。
韩信抿了抿嘴,脸上的肌肉紧绷着回答道:“正是,此战至关重要,过不久公子会亲至赛罕部。”
“叔父要来?”赛罕王一拍王座扶手,拍着胸脯放声道:“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早看那群蛮子不爽了!我拓木?赛罕,永远是叔父肩上的雄鹰,一生愿为叔父牧守这茫茫草原!”
“赛罕王之忠勇,韩信必秉明公子。”
“哈哈哈哈……我这赛罕部自我往下,将军大可随意调动!”
……
韩信自此在这赛罕部住了下来,将赛罕部的兵马进行统一训练。
而乔松等人也在九原安排好了事务,准备离开塞外。九原城外,乔松与萧何等人告别。
二人携手走出了城门,乔松转身看向了萧何:“萧先生,我等的后路,便一切拜托了。”
“公子放心,若有任何差池,请斩我头!”
乔松拍了拍他的肩膀,翻身上马。
上马之际,萧何拉住了夏侯婴的手。
“萧先生,有什么吩咐吗?”
“公子此行草原,心怀壮志。我等做下属的本不该阻拦,公子乃千金之躯,且我等抱负皆系于公子一身……”
“萧先生你到底想说什么?”
萧何无奈的压着他低下了头,悄声道:“公子到了草原上,坐镇中军,不上战场还好。倘若要是执意亲赴战场,到时刀剑无眼,尔等务必要保证公子的安危。”
“萧先生放心,我夏侯婴既是公子亲卫,必然以身为公子盾,但凡想要伤到公子,必先踏过我等尸体!”
“我要你的尸体做什么,当花肥都嫌蠢!”萧何气急:“你个迂腐之辈,我的意思是倘若真有危险,哪怕不惜用强,也要违抗公子的命令,也要先把公子带回来!”
“啊这……”
“这什么这,你拿你那脑袋想一想,秦律失帅之罪是什么下场。”
一想到秦法中的夏侯婴脸都绿了,连忙道:“我明白了。”
“夏侯婴,你和萧先生在那儿嘀咕什么呢,咱们该走了!”就在这个时候,已经走远了的樊哙朝着二人喊道。
“切记,不可忘了!”
“先生放心,我晓得其中利害了。”夏侯婴道了声来了,随即上了马,向萧何拱了拱手,转身策马追上了队伍。
……
一行人从九原直奔高阙关,在关中休息了一夜,次日一早便出了高阙关。而就在他们离开九原的第二日,韩非和紫女乘着马车回到了九原。
此时的九原这座庞大的战争机器已经疯狂的转动了起来,刚到城门口,韩非便发现大量的士兵将粮仓中的粮食拿了出来,在城门口装上了车。
这九原城的这一面的城门都已经封锁了起来,完全沦为军用。
见到这一幕,韩非下了车。
很快便有士兵前来查验,但是看到韩非的手书,便放行了。
“这是要发生战事了吗,怎么将如此多的粮食装车运走?”韩非不禁喃喃自语道。
说话间,韩非见到了不远处一个手持书册,正在登记的人影,便向那人走了过去。
“这位兄台……”韩非向对方行礼道。
萧何听到有人叫自己,不由得转头看向了来人。待看到韩非和他身边的紫女,愣了一下随即便意识到了对方的身份:“是韩非先生吧。”
“阁下是……”
“在下乃是公子府上的门客萧何,曾随公子一起到太学听先生讲课。”
萧何?
韩非微微一愣:“原来是萧先生。既然萧先生在此,那么应该就是公子的命令喽?”
“既是韩非先生相问,那告知先生也无妨。”萧何道了一句,“先生有所不知,今年,我等要对匈奴开战,公子已经带着人出了长城。”
“和匈奴开战?为何?”韩非脸色微变。
萧何沉吟了一下,将事情的始末告知了韩非。
韩非听完沉吟了一阵,道:“不知有什么事是韩非可以帮得上忙的?”
“先生这是……”
“毕竟是和匈奴开战,韩非愿尽绵薄之力。”
“先生能帮忙,在下自然感激不尽。这样吧,这几日有粮草军械送往草原,先生与我一起确认粮草情况如何?”
“善!”
萧何哈哈一笑,让韩非先回城收拾一下,回头就来郡守府帮忙。
二人再次上了车,紫女不禁询问道:“你真要给他们帮忙?”
韩非沉默了片刻,叹息了一声:“这几日在九原周边游走,和那些德高望重的乡老攀谈所获良多。有时候,我在想,自平王东迁,诸侯之间连绵攻伐数百年,所争的到底是什么?
在我们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又有谁在意那些在尘埃中挣扎求生的百姓。”
“我这一生也不知还剩下几年,韩国我已无力改变,本来我已经心死,活着也就是一副皮囊。可这几日,我好像找到了一点儿活下去的理由。”
“我这身体,我自己清楚,就当是在最后几年,在这无人注意到的北疆,做一点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听到韩非如此说话,紫女的眼眶中已经泛起了雾蒙蒙的。
“放心,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韩非轻笑了一声,道:“我那师弟有一句话,叫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觉得,我还能活好久。”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开玩笑。”紫女轻斥了一声,“还有那秦国公子,这都是什么话。”
“哈哈,他啊……”韩非笑了笑:“是我这一辈子,见过的最奇特的人。”
……
马车哗啦啦的停在了郡守府的门口,两人从车上走了下来。可刚一抬头,韩非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只见不远处,有一个身着布衣,浑身散发着一股淡淡药香的身影。
“端木姑娘,你怎么来了?”韩非站在马车边,驻足不前,仿佛前面有什么恶魔一般。
“这位是?”紫女上前了一步,眼神中泛起了一缕危险的光芒。
“哦,这位是念端先生的高足。”
一听这话,紫女眼中的敌意瞬间消散。
端木蓉先是向紫女点了点头,随即轻哼一声:“我听说,先生不遵医嘱,一路上差点儿把自己灌死在酒缸里。公子写信于老师说明情况,老师便命我前来九原给先生调理身体。”
韩非满脸的尴尬,面对这位大夫,哪里还有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就好像做坏事被老师抓包的学生一般。
紫女则是大喜,向端木蓉微微一礼:“有劳端木姑娘了。”
“无妨,治病救人,本就是我医家职责。”
“有端木姑娘在,我看你倒是真可以当个祸害了。”紫女瞧着韩非调侃道,回答她的是韩非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