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前白凤便按时回来了,回来的时候也将惊鲵和墨鸦带来了。远在九原的萧何,也终于接到了通过墨家机关鸟传达的消息,得知了乔松的具体位置,悬着的心也算是彻底放下来了。
乔松也向李信发出了匈奴大军即将南下的消息,让他做好戒备。
李信得到来信之后,让人询问乔松是否需要出塞支援,却让乔松拒绝。更是在书信中严令他守好长城即可,便是草原上把脑浆子都打出来了,也不许他出塞。
长城关乎内地安危,在彻底将匈奴击溃之前,乔松是绝对不会让长城军团出塞的。否则一旦有失,那他便是大秦的罪人。
……
自那一日之后,大军在草原上东躲西藏,依靠白凤这只飞在天空中的眼睛,成功的规避了草原上的一个个部落,一直推进到了阴山脚下距离匈奴王庭二百里的地方,这才安安分分的和匈奴部族玩儿起了捉迷藏。
如此一共过了八日,大军在第五日便已经开始节衣缩食,如此已经持续了四日。
若非大秦军纪严明,士兵们也知晓只要开战就能抢来肉食,怕是早就哗变了。这不,赛罕部带来的人就已经开始不满的苗头了,为此乔松直接调了两个千人队摆在了赛罕部的左右两侧,这才止住了军中浮躁的军心。
就在乔松迟疑要不要让大军选一个部族劫掠以缓解一下粮草压力的时候,他们终于等到了匈奴大军南下的消息。
千长们顿时兴奋地摩拳擦掌,因为他们知道动手的时间来了,而开战就意味着军功和爵位。
“好了,都先安静一下。”乔松开口,让千长们和小赛罕都围上来。
随后乔松拿出了一份简易的地图,摆在了众人之间的空地上,这是这几日白凤侦查的结果,也是匈奴王庭的布置情况。
“头曼虽然带着大军南下了,可是这并不意味着王庭便敞开了防御。相反,以王庭为中心的百里范围内,仍旧可以凑出三万人的军队。其中,有两万人更是直接驻守在王庭之中。
所以接下来,我们需要咬开王庭这块儿硬骨头,才能尽情的品尝敌人的血肉和骨髓!”
“公子,请下令吧!”
乔松头也没抬,很是干脆的说道:“我军虽然装备精良,但这几日都没有好好的休息。且打完王庭不意味着战斗就会结束,我们还要面对匈奴人疯狂的报复,头曼也会调头来围攻我们,还有数不清的仗需要打。
所以,硬打硬拼,那是蠢货才会干的事情。本公子不这么做!”
“相比起王庭,我们整体上不占优势,可局部上匈奴绝对打不过我们。哪怕是守备王庭的精锐,本公子也不认为他们是我大秦铁骑的对手!”
“所以,本公子这一次,要主动将匈奴人的防守兵力调动起来!”
战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主动权。拿到主动权,牵着敌人的鼻子走,而不是被牵着走。
因此,这一仗乔松要以不断地袭扰,调动匈奴王庭守备军,在运动中发挥出大秦军队的军备优势,彻底将他们歼灭。
跑到今天,大秦的战士已经全都是一人双马,甚至是一人三马,比机动性,匈奴人都没有这个实力。
更何况,他们还有白凤这只眼睛。
所以,一味猛攻王庭,是最下等的做法。乔松除非是脑子被狗吃了,才会这么做。
“众将听令!”
“末将在!”
“我军目前还有多少人?”
“回公子,还剩八千余人!”
“够了!”乔松果断的下令道:“此战本公子自领两千人,剩下六千人分为左右两军,每三千骑为一军。
两军分东西两个方向,攻击匈奴王庭。
每军三个千人队,以其中一千人为饵,佯攻王庭,目标以王庭周边牧民为主。记住,王庭守备军一旦出手,与其交战之后,转身就走。倘若匈奴人不追,那再次回身攻击。
此举意在成功吸引王庭守备军,将其引离王庭,与剩余两千人将其合围。
倘若一次吸引人数过多,只允许以弓弩消耗敌方兵力,以最快的速度脱离追击,伺机再战!
此战只有一个要求,在尽量避免近战的前提下,消耗王庭守备军!”
“明白了没!”
“末将领命!”
“姚川,孟良!”
“末将在!”
“命你二人为左右将军,各率三千人出击!”
“末将领命!”
“夏侯婴,拓木·赛罕!”
“末将在!”
“你二人各领一千人,于本公子身前听候调遣!”
“末将领命!”
乔松翻身上马,策马走过列阵的铁骑。
“各位将士,你们都是驻扎在长城的,有来自关中的儿郎,有本来就在九原,云中等地生活的,不管从哪里来的,你们都很清楚每年秋天的时候,这些匈奴人会如何侵犯我大秦边疆,屠戮我大秦子民!
我们跋涉千里,期间遭遇大小战斗数十场,许多好汉子死在了这茫茫戈壁之上。
可是如今匈奴王庭就在眼前,那相当于列国之国都!攻破它,拿下它,让它在我大秦的铁蹄之下化为齑粉!
用匈奴人的哀嚎,来向世人宣告,与大秦为敌者,将付出血的代价!
此战!
大秦必胜!”
“大秦必胜!”
“大秦必胜!”
战士们一个个扬起了手中的武器。
乔松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长枪,以古老而悲壮的曲调高唱了起来: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在这古老的战歌激励下,八千儿郎瞬间红了眼睛,只觉得胸腔中的热血要喷涌出来了。便是那些并非关中的战士,也被这样的情绪所感染,下意识的以各地的口音附和着唱,不,应该是吼了起来。
人群中一副亲兵打扮的墨鸦看着那高举长枪,仿佛神明一样的影子,心里不免叹息:当今秦国有前所未有的秦王,还有这样的公子,列国拿什么赢啊!
“全军出击!”
乔松挥动了长枪,目光越过这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落在了那阴山脚下如云彩般绵延十数里的毡房上。
顷刻间,那面代表大秦的旗帜动了。
大地震颤,黑色的洪流再度在这茫茫原野之上驰骋,血腥与杀戮,将再一次在这草原上演。
……
而此时,匈奴王庭之中……
大单于南下带走了部落里大多数的战士和将军,在这里留守的乃是头曼的弟弟——挛鞮摩崖。
这位王族在大哥离开之后,便开启了载歌载舞的模式,除了不敢明目张胆的坐在单于宝座上之外,能享受都享受了。
挛鞮摩崖的如此行为,使得一个人心生不满。
年轻的匈奴王子冒顿站在单于大帐之外,脸上满是阴冷的神色。这时的冒顿还非常年轻,今年才十七岁。
可年轻的冒顿,却已经生的极其雄壮,两只粗壮的胳膊显得那巴掌大的臂环都如此袖珍。更让人吃惊的是,他那一双眼睛,就好像雄鹰一般。
“王子,你该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就在这时,一道粗犷的声音从冒顿不远处传来。
来人是一个身材极其高大的人。
冒顿已经身高九尺,可此人比起冒顿来还要高出一头。这人留着一把花白的胡子,一张苍老的脸上满是风霜,一双手臂比成年人大腿还要粗,长度过膝,双手十指更是宛如胡萝卜一样。
这是标准的匈奴射雕手的体型。
而他身上背着的那一把鹅蛋粗细,仿佛玉一般散发着莹莹的光泽的白骨长弓更是表明了他的身份——此人便是那射伤白凤的匈奴第一射雕手,头曼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