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噩梦惊醒的乔松也没有了睡意,定了定神后决定还是起身走走。于是他没有在意半夏和南星的阻拦,随意披了一件披风,走到了玉芙宫的长廊下,眺望着远处那座依旧沉浸在睡梦中的咸阳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边泛起鱼肚白,晨曦微露。乔松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任由初升的太阳将温暖的光芒洒落在身上,也照亮了他发间晶莹剔透的晨露。
没过多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嗯?二弟?”熟悉而又温和的嗓音落入乔松耳畔。
乔松浑身一震,转过身来,果然看到扶苏正朝自己走来。
“大哥……”
“你怎么会在此处?”扶苏面露狐疑之色,仔细端详了乔松一番后问道:\"而且瞧你这模样,莫不是在这儿站了整整一宿?”
乔松心头一紧,连忙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啊,无事。只是夜里突然听不到军中嘈杂喧闹之声,反倒有些不习惯,难以入眠罢了。”
他总不能如实告知扶苏,自己刚刚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梦到扶苏选择了以死谢罪吧。
扶苏嘴唇翕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轻叹:\"唉,皆怪愚兄才学浅薄,既无法替父王排忧解难,亦不能助你分担忧愁。\"
乔松愣住片刻后,走上前用力地抱住大哥的脖颈说道:“兄长怎能如此说呢?人皆有所长,兄长又何必过度贬低自身!依小弟之见,兄长将太学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便很出色呀。”
扶苏无奈地苦笑摇头,这种宽慰之辞他怎会听不出呢?
“罢了,莫再谈此事,兄长缘何起得这般早?莫非也是难以入眠?”
“并非如此。正所谓‘业精于勤而荒于嬉’,我早起只是想练练剑术,以免久不操练技艺生疏。”
“哦?兄长竟已习武了吗?可是伏念师兄所授?”
扶苏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原来,在乔松在外征战的这段日子里,伏念总算开始传授扶苏武艺了。不仅如此,他所教授的还是其自创的圣王剑法。然而即便如此,伏念依然未正式承认与扶苏的师徒名分。
乔松听闻顿时来了兴致,伸手拉住扶苏便要一同前往一试身手。
扶苏推辞不过,只好道:“二弟,便是要切磋一番,你也得换一身衣物吧。总不能就穿这身去,如此成何体统啊!”
乔松愣了一下,很是尴尬的的朝着自己房间跑去。的确,让大哥看见了没事儿,要是让母亲看见了,八成又得埋怨他不爱惜身体了。
扶苏看着乔松逃跑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转身迈开步子离去。
……
扶苏习武日浅,因此乔松并未动用内力,两人仅仅是切磋招数。
自打干掉了冒顿之后,乔松对于武功的领悟便更上一层楼。自身所修习的天命功法的奥妙之处,也摸索出来了一二,在观察力上的提升可谓是翻天覆地。
因此,扶苏的圣王剑法在在乔松眼中可谓是漏洞百出,可谓是只具其形,而无其意。
不过相比起以往两兄弟切磋时候的表现,却是要进步许多。
玉芙宫中,从绛珠口中得知两兄弟跑去练剑了,芈华脸上的笑容顿时灿烂了许多。
小阳滋撇了撇嘴:“哼!大哥二哥真过分,出去玩儿也不带我!”
“小阳滋,你可知道你哥哥去干什么了?”
“练剑而已嘛!我也想学剑,好像二哥故事里给我讲的那样行侠仗义!”阳滋兴奋地挥舞了两下拳头,然后一脸丧气的道:“可是,盖聂先生从来都不教我!”
“哈哈,盖聂先生去了北疆,自然是没有时间。小妹如果想学剑法,回头我让你巴清姐姐教你如何?”
伴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乔松和扶苏两人走了进来。
听到自家哥哥的话,小阳滋喜滋滋的迎了上去,缠着乔松便撒起了娇。
看到这一幕,芈华也不禁流露出了笑容。
……
在玉芙宫待了两日,乔松便在母亲担忧的目光中离开了咸阳宫,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他前脚进门,后脚巴清就带着雪女和焰灵姬踏进了府门。
府中下人早已对巴清三人见怪不怪了,甚至连拦她们都没有拦,任由她们三人一路直入内宅,到了书房之外这才停下了脚步,让半夏通传。
乔松手下的人都知道,这书房是绝对的禁地,没有乔松允许,任何人都不得踏入。
因此,哪怕巴清三人知晓公子信任,也不会坏了规矩。
在书房中研究最近情报的乔松听到三人来了,无奈的摇了摇头,让半夏将三人请进来。
进了书房,三人这才发现这书房内实际上是分为好多空间的,四周的墙壁上悬挂着大量的舆图,除此之外,中间还摆着一个巨大的沙盘。
雪女向乔松行了一礼。巴清和焰灵姬则是相对随意了一些。
乔松也不在意,抬了抬手让雪女起身,然后向三人招了招手示意她们过来。
“她们俩也就罢了,巴清你怎么也过来了?怎么,事情忙完了?”
巴清微微撅起小嘴,眼中闪烁着一丝哀怨之色,轻声嘟囔道:“公子您怎能如此狠心呢?许久未见,奴家满心欢喜地前来拜见,却不想公子开口便是谈公事。”
焰灵姬见状,不禁掩面轻笑出声,然后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轻盈一跃,侧身坐在窗框之上,美眸流转间透露出看好戏的神情。
雪女则仿若未闻般,若无其事地走到书桌旁,顺手拿起墨块开始研磨。然而,她那不时抖动几下的双耳,却暴露了内心真实想法——分明与焰灵姬如出一辙。
乔松无奈地翻翻白眼,没好气地道:“本公子向来如此铁石心肠、冷漠无情,你又能奈我何!”
巴清听闻此言,脸上流露出万般无奈,幽幽叹息一声,拿出一方手帕擦了擦眼角挤出来的泪滴:“既然奴已托身于公子,自然只能认了命了。”
言语之中满是哀怨与惆怅。
不得不说,女子天性善变,而眼前这三位更是其中翘楚,个个精灵古怪。尤其是此刻的巴清,那副楚楚可怜、泪眼朦胧的模样,着实令人心生怜悯。
可惜,乔松不吃这一套,只是无语的看着他,那表情仿佛就在说:演,你接着演。
巴清收起了手帕,轻哼了一声:“公子还真是无趣。”
“是你演的太浮夸了,下次自然点儿。你们俩说,是不是啊?”
“要我说啊……”焰灵姬的目光在二人之间徘徊了一阵,神色幽幽的道:“巴清姑娘已经很出色了。只可惜,咱们这位小公子可是铁石心肠之辈呢。”
雪女则是一脸茫然的抬起了头,一副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的样子。
“你们三个啊,一个比一个狡猾。”乔松无奈的摇了摇头。
三人前来,自然是想要打听乔松在战场上有没有遭遇什么危险。可是,乔松自然是不会将这些事情告诉她们的,自然是避重就轻的挑了些事情,全程都是一副老子武功天下第一,些许贼寇不过土鸡瓦狗,挥手可灭的模样。
三女当了个忠实的听众,时不时来一句无痕无迹的奉承,将乔松捧上了云端。可实际上,三女都不是笨蛋,乔松越是这样,越是说明这次草原之行实则并不怎么平静。
可既然他不想说,三人便也不会继续追问。
只能说,大家都是聪明人,保持着一种无言的默契。
狠狠的自夸了一番,乔松伸了伸手。雪女摸了下茶水,有些凉了啊。于是,她便看向了焰灵姬。
焰灵姬一脸无奈地翻了翻白眼,然后优雅地轻抬手指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只见一缕橘红色的火焰如同灵动的小蛇一般迅速钻入杯中,精准而巧妙地将茶水加热至适宜的温度。
乔松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眼睛瞪得浑圆,死死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满脸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焰灵姬,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什么时候把控火术修炼到如此境界了?”
焰灵姬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回答道:“没什么啦,不过是最近在太学读了几本书罢了。”
“读书?什么书居然有这般神奇的功效?”乔松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嗯……就是一些恪物类的书籍,其中讲述了不少有关火焰的奥秘。”焰灵姬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许钦佩之色,“真没想到,原来火焰还有这么多不同的种类和特性呢。”
话音未落,焰灵姬再次轻快地打了一个响指,一团小小的火苗悄然出现在她的指尖,并渐渐燃烧起来。
乔松见状,吓得浑身一激灵,整个人瞬间紧贴在椅背之上,动都不敢动一下。原因无他,那团火焰竟是诡异的蓝色!
“这些玩法术的家伙,也太逆天了吧!”乔松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啧……可惜了……”焰灵姬手上的火苗突兀的熄灭,脸色微微一白:“我的功力还是太差了,施展出来还是后劲不足。”
微微的咽了口唾沫,乔松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警告起了焰灵姬不要在他的书房玩儿火,要不然小心被收拾。
焰灵姬岂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人,听到这话反倒是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
乔松无视了她的表情,有些迟疑的看向了仍旧一脸平静的雪女:“阿雪,该不会你也……”
“啊?”雪女呆了一下,答道:“公子误会了,我可不像焰灵姬姐姐那样天赋出众。只不过是将白露欺霜和阳春白雪彻底融合了。”
乔松嘴角微微抽搐,就这还只不过。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冰火二人在一起虽说不怎么对付,但还真相互较劲儿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