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新郑,风尘仆仆的卫庄踏入了新郑的城门。他走过漫长的通道,眼前的新郑依然喧闹异常,似乎没有人察觉到即将降临的危险。
望着这座熟悉的城市,卫庄不禁冷哼一声。灾难将至,人们却还沉浸在歌舞升平之中,这个国家已然无可救药。
失去姬无夜的大将军府邸,显得格外冷清。卫庄坐在书案后,低声喝道:“来人!”
瞬间,一个被黑影笼罩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参见将军!”
卫庄脸色冷峻地问道:“我离开的这段日子,新郑可有何事发生?”
“回将军,相国张平已向韩王禀报了秦国令男子书年备战一事。韩王惶恐至极,召见了四公子韩宇,并派他出使列国。”
“结果怎样?”
“我们在邯郸和大梁的人回复,四公子吃了闭门羹,两国均未作出回应。”
卫庄心中对山东六国彻底没了希望,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知道了,就让他退下了。
自从手刃姬无夜后,卫庄并未如众人所料般遭受韩王安的责罚,反倒得益于四公子韩宇与相国张平的力荐,荣膺韩国大将军一职。
然而,此位虽尊,却有名无实,他所能施展拳脚之地,仅限于新郑城内罢了。至于韩国之边防军队,八成已落入血衣侯白亦非囊中。
然卫庄对此并不以为意,盖因以边军之众,实难以抗衡强秦虎狼之师。反之,他巧妙地借助大将军之名,成功收服姬无夜旧部“百鸟”,并将其纳入流沙麾下。
至此,今时今日之流沙,终于有实力将触角伸向他国。
想那姬无夜苦心孤诣、惨淡经营多年,到头来却是为人做嫁衣,白白便宜了卫庄。
正因如此,卫庄方能洞悉韩非已然离开咸阳,奔赴九原之事。于是乎,他急忙赶往前去,只为见韩非和自己的师兄盖聂一面。
可见面的结果,却并不理想。曾经的九公子韩非,如今已经彻底失去了当初的斗志。这并不是说,卫庄对韩非便彻底失望了,只是双方的选择不同而已。
跪坐在书案之后的卫庄目光穿过这宽阔的大殿直入外面深邃的夜空,脸上的表情更加的冷肃了。
魏国此时都自顾不暇,哪里还敢管韩国。而赵国虽还有一战之力,奈何三晋大地已经被秦国东郡,三川郡隔断,始终鞭长莫及。
韩国就像那已经被人勒住了脖子的人,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这样的韩国,已经没救了。或许,该考虑考虑,流沙的出路了。
……
邯郸丞相府内,郭开懒散地斜倚在柔软的榻上,眼睛微闭,嘴角挂着满足的笑容。一旁的美姬温柔地将一颗晶莹剔透的蜜饯送入他口中,然后轻轻抚摸着他的胸口。
此时,一名赵国大臣正恭恭敬敬地站在榻前,向郭开禀报着关于韩国使节的情况。
这位大臣负责管理赵国与其他国家之间的外交事务和使者往来,他面色凝重地说道:“启禀丞相大人,韩国公子仍逗留在我们赵国的驿站里,丝毫没有要离去的打算。看这样子,除非见到大王,否则他是绝对不会轻易离开的。”
听到这里,郭开微微睁开眼睛,漫不经心地回应道:“那就想个法子把他赶走吧!这么简单的事情还需要本相亲自教导你不成?每顿饭都减少一半供应量,换的差一些,实在不行了,把那些快坏了的给他们。到了晚上再派人去驿站制造些声响,搅得他不得安宁,吃不好也睡不踏实。时间一长,他自然忍受不了就会乖乖走人了。”
那名大臣听后,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之色,小心翼翼地问道:“丞相大人,这样做恐怕不太妥当吧?毕竟人家韩国公子,一路风尘来到咱们赵国,就是希望能得到援助。如果我们这样对待他,岂不是有损两国之间的情谊?\"
郭开闻言,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坐直身子,摆了摆手,显得颇为无奈地道:“本相又何尝不知呢?只是如今形势紧迫,我大赵也只是勉强自保罢了,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你看,想要支援韩国,就得先想办法破开秦国在东郡和三川郡的防线。贸然招惹秦国,万一他们来攻打我们怎么办?到时候,岂不是拿我找人的命去给他韩国提供庇护?”
“这……是是是,是下官考虑失策了。”
郭开嗯了一声,然后说道:“记住了,大王还年幼,受不得惊吓。这要是让韩国人跑到王宫,吓到了大王,本相唯你们是问!”
“是,下官遵命!”
郭开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正在此时,一名家丁匆匆忙忙地冲进大堂,敏捷地避开旁人,径直走到郭开跟前,俯身在他耳畔低语了一番。
郭开先是一愣,紧接着脸上立刻绽放出如菊花般灿烂的笑容,兴奋得直搓手:“呃……那个什么,既然如此,你若无事便速速离去罢,本相就不多留你了。”
“下官遵命。”那官员躬身施礼后转身离去。
郭开心急火燎地连连挥手,催促其快些离开。
待那人走远之后,郭开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迈着细碎的步子,像一阵风似的直奔府邸后院而去。
沿途遇到的下人们纷纷向他行礼请安,其中更有不少容貌姣好的女子。然而此刻的郭开对这些全然不顾,脚下毫无停顿之意,一路疾行至后院,并迅速推开自己的书房房门。
“尔等在此好生把守,未得本相许可,一概不得擅自靠近!”郭开对守候在外的侍从们厉声吩咐道。
“诺!”
郭开面带喜色地向门口的守卫交代了几句后,便迫不及待地转过身去,轻轻合上房门,并从里面反锁起来。接着他快步走到一个花盆前,难掩内心激动之情地搓了搓双手,然后蹲下身子,撅起屁股,使出全身力气转动花盆。
只听“咔嚓”一声轻响,花盆对面那看似普通的陈列架竟缓缓从中分开,显露出一道狭窄幽暗的通道来。
郭开心头一喜,毫不犹豫地钻进密道之中。
进入密室后,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并排放置着的五口巨大木箱。这些木箱严丝合缝地紧闭着,仿佛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郭开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与激动,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最前面那口木箱前,伸手揭开盖子。
就在盖子掀开的瞬间,一股耀眼夺目的金色光芒骤然迸发出来,刺得郭开眼睛生疼,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了好几步。待他定睛一看,才发现眼前这满满一箱竟然全都是黄澄澄、光闪闪的马蹄金!
“嘶……”郭开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被眼前如此多的金子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然而还没缓过神,便又急不可耐的开启了第二口箱子。这次出现在眼前的不再是金子,而是一箱璀璨夺目、价值连城的各类珠宝。
紧接着,郭开又陆续打开剩下的几口箱子,分别看到了一箱制作精美绝伦的琉璃器、一箱工艺精湛的瓷器以及最后一箱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上等宣纸。每打开一箱,郭开脸上的惊讶和兴奋之色就愈发浓厚一分。
“哎呀呀......”郭开满脸笑容,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他伸手抓起一块马蹄金,毫不犹豫地咬了一口,看着上面清晰可见的牙印,笑得愈发得意洋洋:“瞧瞧,瞧瞧,这才叫求人办事的态度嘛!那个所谓的韩国公子,亏他还是个王公贵族呢,连最基本的礼数都不懂!”
“啧啧啧,大王啊大王,看来只有等您走了之后,微臣才能过上舒心的日子啊。”
然而,郭开口中的这位大王,并不是现任赵王迁,而是五年前因疾病去世的赵王偃。
若是赵王偃泉下有知,看到郭开现在这副丑陋嘴脸,恐怕会懊悔不已,为何当年没有将这个奸臣一并带入地府。
如今的赵国,政局已经混乱不堪,郭开与娼后两人沆瀣一气,共同掌控着朝政大权。年轻稚嫩的赵王迁在他们面前毫无招架之力,完全丧失了话语权。整个国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进谏之路被封锁阻塞,众多忠诚正直的大臣要么遭受诬陷迫害致死,要么被迫辞官归隐他乡,而上卿顿弱正是这群不幸者中的一员。
这也是韩宇抵达邯郸,却被拒之门外,连赵王的面都见不到的原因。因为赵王根本就不知道,韩国派出了使节来邯郸。
……
楚国……
李园看着手中的信件,浑身抖得仿佛在打摆子一样,脸上的表情阴沉的可怕。
在他面前,姚贾笑呵呵的品着楚国的茶水,仿佛一点儿都没瞧见李园脸上那如同打翻了染色盘一样的表情。
良久,李园将手中的信件揉成了一团,看向了姚贾:“秦使,有何要求,尽管提便是。何必将此物拿出来呢……”
“唉呀,令尹大人这话,可是让在下好生惶恐。”
李园脸皮狠狠地抖了抖,之前姚贾来访,他让人把姚贾拦在了外面。现在好了,遭到报应了。
该死的,秦人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当初本令尹明明将所有知晓的人灭了口!
难不成,是太后那边泄密了?
李园一时间只觉得分外棘手,态度也不由得变得低声下气了起来。这件事万万不能泄露出去,否则他的脑袋可就得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