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母亲那儿出来时,太阳已逐渐西沉,天边被染成一片橙红,如火焰般燃烧着。乔松心情愉悦地乘坐着马车,车轮滚滚向前,仿佛也迫不及待要将他送回去。
当马车缓缓停下,乔松下了车,踏入自家府邸的大门。然而,眼前的景象却令他大吃一惊——府中的女眷们竟然全都聚集在前院中,没有一个人缺席。她们一个个面带微笑,眼中闪烁着期待与喜悦的光芒。
“妾身恭贺殿下!” 阿言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其他几位女子整齐划一的祝贺声,让乔松瞬间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一整天压抑在心底的欢喜之情,在此刻再也无法抑制,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
乔松豪爽地大手一挥,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高声宣布道:“今日府上众人皆有赏赐!”
原来,这一切都是赵高的功劳。赵高心思伶俐,在圣旨下达后,立刻派遣了宫中的内侍前来向府上报喜。而阿言得知消息后,便早早地安排人手紧盯着宫门口,等待着乔松归来。
因此,尽管乔松还在半途之中,但府内早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来迎接这个喜讯。
待众仆役散去之后,乔松才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阿言。他目光急切地问道:“恒儿呢?” 眼神中透露出对儿子深深的牵挂和疼爱。
阿言微笑着回答道:“奶娘刚给喂过,这会儿正睡着呢。”
乔松点了点头,却突然反应了过来,有些不高兴的道:“你身子骨还虚,不在屋里歇息,急着跑出来做什么。”
“妾身本就是习武之人,身体比之寻常女子要强健得多。前几日端木姑娘来了咸阳,给妾身检查之后也说无事了。”说到这里,阿言媚眼一挑,凑到了乔松跟前:“再说了,这样的机会,妾身可舍不得让给其他人。”
自己夫君成了储君,帝国未来的主人。第一次回家,他这个正妻不出来迎接,反而将机会让给其他人,这算什么?
莫说只是身子骨有些虚弱,便是再如何糟糕,抬也得让人抬出来。
乔松有些哭笑不得的点了下阿言的鼻尖,心里也明白她的想法。
二人亲昵的动作,让雪女和巴清二人会心一笑。
成了太子,府里自然是要庆祝一番的。只可惜,府里一个刚刚生了孩子,一个有了身孕。剩下两人,倒也没法子喝酒了。
于是,乔松让人换了果汁,和四人一起庆祝了一番。
待到夜里,乔松向阿言提起阳滋的事情,阿言脸上泛起了一丝古怪的表情,似是有什么话不太好说似的。思索了一会儿,阿言只是说,这事儿包在她身上,让乔松不用去操心这些妇人的事情。
……
今日朝堂上发生的种种,仿佛长了翅膀一样,飞快的传向了各地。帝国一统之后,储君的册封并无前例,因此需要重新议定章程。可不管怎么商议,其花费必然不小,筹备日期也会很长。
除了先期准备之外,还需要卜算一个合适的吉日。
但在此之前,册立太子一事,还是以各种方式传遍五湖四海。告知天下人,国本已定。
消息花了两三日的时间,方才传出关中。而对这消息反应最大的,当属那些被下放到各地的公子们,得知此事,他们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
可更具有冲击的还在后面——对齐王建的封赏也意味着,他们想要远离咸阳,当一个地方上的土皇帝的美梦,也破碎了。朝廷会像拴狗一样,在他们身上拴一条链子。
此时公子们才惊觉,朝廷此次把他们赶走,恐怕是担心他们在咸阳,纠结一帮人反对这件事啊。糟糕的是,他们为了筛选合适的陪都,离开的时候还把背后的力量带走了不少。
就比如老七淇河,这回更是倒霉——郿县三族死了个干净,老七原本在诸多公子支持势力中都不算小的母族,一下倒了,听说就连七公子的母亲都被打入了冷宫。
七公子背后的母族不仅没能给他助力,相反还有可能牵连到他,日后恐怕落不了好处。
一时间,公子们没了心思在各地停留,正好再过一个来月就是祖母赵太后的诞辰,不少人打算趁着这个时间回咸阳。至于陪都一事,找个借口糊弄过去就行了。
……
而在咸阳的乔松,接到星宿阁的情报之后,随手便丢到了火盆里。这几个小兄弟而已,不算什么大事儿,也在继续忙着改革推进的事情。窗户纸已经捅破,接下来就要大封群臣,将这件事彻底落实下去。嬴政也告知了他时间,便是在他册立太子之后的一个月。
册立太子的时间已经卜算了出来,就在十月的秋收之后。换句话说,今年十一月份之前,分封一事就得办好。
于是,乔松彻底忙了起来。各功臣该封到哪里,封多大,要不要派兵镇抚当地……一系列的事情。
还有一些功臣,则是选择了留在咸阳,接受虚封。
自家人知自家事,他们跟着诸位将军后面喝汤可以,可要真让他们吃肉,却没那个本事。还是老老实实的享个富贵好了,至于封地的事儿,反正朝廷也没说不让他们的后代再去战场上立功啊。
所以,还是把责任交给后世儿孙好了。
……
这一日,乔松将收集来的功臣名单整理好,便去了咸阳宫向父皇汇报。这事儿他,李斯,韩非三人各负责了一部分。
到了宫门前,乔松便遇到了同样抬着一箱子资料的韩非和张良二人。
乔松和韩非对视了一眼,皆是哀叹了一声。
“师兄,你这,昨晚上也没睡啊。”乔松看了眼韩非那浓重的黑眼圈,忍不住道。
“是啊。我身边只有子房一个人,不像殿下麾下人才济济。陛下布置下来的任务又紧,没办法只好自己上了。”
乔松笑了笑,瞥了眼张良:“子房的才学,顶旁人无数。单单是那过目不忘的本领,便让我麾下多少人羡慕不已。
眼下,子房能有机会跟着师兄整理卷宗,恰是他的强项才是。再者,有了这些政绩,将来到了封地,必是一良相,以重续张家五世相韩的美名。”
韩非看了一眼张良,打趣儿道:“子房,瞧见没,殿下夸你呢。”
张良欠身一礼:“殿下谬赞,良愧不敢当。
听闻殿下麾下,萧何,曹参,陈平三位先生皆是当世大才。尤其是萧何先生,更是被称为王佐之才。
良何德何能,敢与此等大才相提并论。”
乔松看了看张良,然后向韩非道:“看来子房跟着师兄有一阵子了,还是原来谦谦君子的模样,没被师兄你带坏啊。”
韩非顿时叫起了屈:“殿下,你这话我可不能当没听见。”
“哈哈哈哈,玩笑,玩笑!”
说话间,三人穿过了甬道,步入了咸阳宫之中。由于还抬着东西,经由宫门处的守卫检查了一番,确认没问题之后,三人才准备离开赶赴章台宫。
可等他们到了章台宫,却看到了一幕。
只见一个双瞳颜色各异的半大小子小子抱着个铜鉴,站在殿门前一脸期盼的看着里面。而门口处,赵高正在给他解释着什么。
乔松看到那人背影,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迈步走了过去。
韩非好奇的看了那道背影一眼,心里有些奇怪,这是什么人,怎么堂而皇之的站在章台宫门前,却又不进去呢?莫非,是陛下没允许他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