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之后,乔松便独自一人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反复琢磨着父皇之前所说过的每一句话、所做过的每一个举动,但始终无法理解其中真正含义所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乔松愈发感到困惑与迷茫。
无奈之下,乔松决定召集自己最为信任的两位谋士——萧何与陈平前来相助。当二人来到书房时,乔松急切地向他们讲述了整个情况,并请求他们帮助分析一下父皇此举背后可能隐藏的意图。
萧何和陈平听闻后,同样皱起眉头开始苦苦思索起来。然而,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他们依然未能完全洞悉陛下心中所想。
就在众人皆感束手无策之际,突然间,萧何的面色猛地一变。只见他默默地抬起头来,眼神复杂地瞥了一眼仍在苦苦思索中的乔松,随后又迅速低下头去,继续装作一副思考模样。
这一幕恰巧被陈平无意中捕捉到了眼中。
嗯?真是奇怪啊!陈平心中暗自纳闷道,从萧先生刚才那瞬间的表情变化来看,显然他已经有所领悟或者发现了某些关键线索。但为何他却欲言又止呢?难道这里面还牵涉到一些不便当面告知殿下的事情不成?能够令萧先生如此忌讳莫深、犹豫不决的问题,想必一定相当敏感且棘手吧。
沿着这个思路深入思考下去,陈平没过多久便恍然大悟。他稍稍看了一眼身旁的萧何,然后挺直腰板,郑重其事地说道:“殿下,微臣略有些浅陋之见,不知是否正确。”
乔松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连忙回应道:“哦?快快说来听听。”
萧何心里一惊,连忙给陈平使眼色,让他闭嘴。毕竟王老将军的想法,或许真的会戳中殿下心中的芥蒂。
可陈平没有在乎萧何的看法,而是一五一十的给乔松分析了起来。
归根结底,陈平和萧何尽管皆身为谋士,然而彼此之间仍旧存在一定差异。萧何犹如刚正不阿之君子,具备辅佐帝王的卓越才能,内心怀揣着自身的自豪与顾忌,仿佛生来便应屹立于光明之处,某些龌龊之事他着实不愿沾染。可陈平却与之迥异,他乃是专司处理肮脏事务之人,众多事宜难以摆上台面,倘若失去了上位者的信赖,其结局必定凄惨无比。
故而,对于陈平而言,获取恩宠的途径仅有一条,那便是不计后果地紧紧抱住乔松的大腿,竭力展现自身的价值所在。
聆听完陈平的剖析后,乔松不禁面露感慨之意,最终发出一声长叹:“由此观之,王老将军实乃过度忧虑啊。我大秦向来以才华论英雄,父皇更是拥有雄图大略之辈,怎会只因这般子虚乌有之缘由,而去猜疑有功之臣呢!”
萧何与陈平二人赶忙齐声附和,表示一切皆是王翦本人多虑罢了。
不过,二人心中却各有想法。
萧何是一种无奈,对于君臣关系的无奈;而陈平则是不屑,对于王翦处理君臣矛盾方法的不屑,纵然功勋卓着又如何,失去君主的信任,终究还是让自己过得那么难受。
“萧卿,虽然王老将军心有顾忌。但帝国却不能辜负了忠臣之心,让人心寒。这样吧,既然王老将军年事已高,也确实是不适合战场征伐,而老将军也有休息的意思。
那么,你就筹备一番,在终南山寻找一片地方,准备建立帝国军事学院。另外,再去请教一番王翦,李牧两位将军,询问他们军中老将可否有合适担任军事学院讲师的。”
“唯!”乔松的话让萧何心中有些惊讶,抱拳领命。
而这时,陈平开口问道:“殿下,敢问这军事学院祭酒,将由何人担任?”
乔松愣了一下,问道:“你认为谁人合适?”
“若是有可能,殿下最好争取一番。”
陈平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弄得一旁的萧何连阻拦都来不及。萧何不禁心里大骂,这蠢货迟早有一天要死在他这张嘴上。
乔松抿嘴一笑,摇了摇头:“此事不妥。你且记住了,这军事学院不比其他,必须是陛下担任祭酒。你可明白?”
陈平连忙低头请罪:“是臣孟浪了。”
“无妨。”乔松摆了摆手,示意二人这个话题接过,继续讨论郡国并行推进一事。
萧何准备了一番,便投了拜帖,亲自上门拜访王翦了。
现如今的萧何可谓是今非昔比,他的背后有乔松这个太子撑腰支持,而他自身亦是位列九卿之位,即便是置身于朝堂之上,那也是手握重权的那一小撮人!
当萧何亲自登门拜访时,王翦便特意派遣自己的儿子王贲携同孙子一同前往门口相迎,如此举动,已然是给足了萧何颜面。
对于萧何此番前来,王翦表现得极为热情,早几日便吩咐下人张罗起丰盛的宴席来款待贵客。然而,令萧何稍感难为情的是,这位老将军执意要为他与王贲单独设下一桌酒席,并安排王离跟随在王贲身侧,去沾光享用其父的席位。
千万别小瞧了这区区一顿饭的座次安排,这里头蕴含的门道可大着呢!
这实际上表明了,在今日这般重要的场合里,王翦压根儿就没将王离视作成人看待,仅仅当作一个年幼无知的孩童罢了。
果然不出所料,众人刚刚落座,王翦便开口让王离尊称萧何一声叔父。
可悲叹的是,萧何实际年龄与王离相差无几,但却硬生生地被王翦拔高了一个辈分。
最郁闷的当属王离无疑了,任谁都无法预料到,一个从乡下走出来的毛头小子,居然摇身一变成为了他的叔父!可面对老爷子那吃人一样的目光,他又鼓不起勇气拒绝,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萧何方才道出了来意。
将军事学院的事儿简单的叙述了一下,萧何方才继续恭维道:“老将军身经百战,论起打仗,这天下恐怕无人能出将军之右。
倘若回到乡中,岂非浪费了一身本领?
不如留在咸阳,教授学生,桃李满天下之余,也不耽搁老将军享受天伦之乐。如此以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王离满脸惊愕之色,嘴巴张得大大的:“祖父,您说要还乡?这是什么时候决定的事情啊?孙儿怎么一点儿消息都不知道呢?”
还未等他把话说完,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王贲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扇在了这小子的后脑勺上,打得王离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插在桌上的菜品中:“贵客和你祖父商谈要事,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王翦压根儿就没去搭理那两个上不得台面的家伙,只是微微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这件事情肯定是太子出的主意。不过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王翦觉得如此一来,自己正好可以待在陛下的视线范围内,让陛下彻底放下对自己的猜忌之心,似乎并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想到这里,他不禁轻叹一口气,缓缓说道:“罢了罢了。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如果老夫再继续推脱下去,恐怕就真的显得不晓事了。”说完,王翦端起面前的酒杯,高高举过头顶:“多谢太子殿下以及萧先生为我这个黄土埋到了下巴的糟老头子费心劳神,老夫在此先敬先生一杯!”
萧何连忙站起身来回应道:“老将军太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