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曦在短暂的愣神之后,原本灰暗涣散的瞳孔骤然射出一道精光,随即双腿一蹬,拔地而起,整个人如同离弦的箭一样,向着朱林飙射而来。
“我杀了你!”
由于在场众人还没有从刚才听到如此重要的秘密中回过神来,直接让韩曦冲到了朱林的面前,并且扼住了他的咽喉。
朱林当即就扣住韩曦的手腕,随即用力一扭,然后一招兔子蹬鹰,将她狠狠的踢开,好在他的身法也够矫健,练过几年苦功夫,才没有被一招毙命,捏碎喉骨。
韩曦本就身体虚弱,被朱林如此的猛踹一下,当即倒飞出去,砸在旁边的墙壁之上,摔在地上,又吐出了一口鲜血,整个人更是萎靡,但是依旧想要挣扎的站起来。
回过神来的狱卒,急忙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都愣神干什么?是不是都在想你们的娘们呢?知不知道我死了,你们也活不了,我要是依靠你们保护我,迟早被别人抹了脖子。”
“你…不是李景隆对吧。”韩曦虚弱的说。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元璋第五子朱林是也。”
“好,知道了,仇人的名字,死总算能够瞑目了,可惜我不能报仇雪恨。”
“想死哪有那么容易,我说过你们所有人都得给我打工还债,你们可以累死,但绝对不能自己找死。”
“为…为什么…他从来不愿意争什么权利,只想安稳的度过一生,也不愿意和上一任教主逐鹿中原,机缘巧合之下,顺位为王,成为你们所有人的名号。”
“如果你们利用着他,再利用完他之后,就毫不犹豫的下杀手。”
“唉!国无二主,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他被尊为天下义军的共主,所有人只把他当成精神支柱,但是皇上你是真正可以做皇帝的人,文治武功,心机算计都配得上那个位置。”
“天下只能有一个皇帝,那么只能请他去死了。”
“不就是当皇帝吗?禅位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害死他。”
“不就要当皇帝…中国这几千年的历史,史书里只写了两句话,一句话是吃人,另一句话是争当皇帝,你知道为什么不能让他活着吗?”
“天下初定,如果他不死,有人在假借他的名号作乱如何?逼迫禅让那是以前,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自从司马家当街弑君之后,禅让就已经不存在了。”
“唐朝真的是通过隋朝禅让来的吗?隋朝真的是通过北周禅让来的吗?北宋真的是通过后周禅让来的吗?都不是。”
“权利向来是所有人如痴如醉的东西,现在他年幼争不过权利,如果等他年长,他又想要权利了,跳出来指责皇上,如何,与其有种种的麻烦,还不如杀了一了百了。”
“弑君的罪过,总得要有人背,老天爷其实是最好的背锅侠。”
“可惜了,你知道的太多了。”
“时间到了,袁立、张伟,把这里的所有人,除了吕良全部杀了,然后放一把大火,对外宣称失火。”
在场之人全部瞪大双眼,这里的狱卒是何其的无辜,但是朱林没有办法,除了自己绝对信任的人,其他的人都要死。
“殿下,小人无辜啊,这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保证绝对不会将这个秘密说出去,还请大人饶我一命。”
“殿下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三岁嗷嗷待哺的孩童,家里就我一人,还请饶我一命。”
十几个狱卒全部都跪地求饶。
“你们放心去吧,我会给你们家人一笔银子补贴,如果你们反抗,那么死的就不只是你一个人了。”
“有的人就是可以决定人的生死。唉,悲哀。”
“我应该庆幸我还有一门手艺可以让殿下看上。”吕良缓缓的说。
“嗯。”朱林不置可否。
“你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吗?”朱林问身受重伤的韩曦。
可能是出于愧疚,每个人多多少少有些良知,朱林知道就算他不说,朱元璋也不会留一个皇帝在世的。
因为这是对皇权的威胁,朱元璋这个人对权力的痴迷和贪恋达到了巅峰,他甚至连丞相都容不下,何况是一个皇帝,一个有号召力的皇帝。
“我唯一的愿望就是杀了你…”韩曦依旧咬牙切齿。
“我做不到,你换一个。”
“七日后赐我自焚而死吧。”韩曦脸上满是痛苦。
“怎么想死还要挑日子。”
“我没有熬过你们那酷刑?回想到现在,我还感到阵阵后怕,我出卖了白莲教的教众,绝食七日,自焚而死是教规。”
“这不怪你,走好。”
朱林回去之后即便将事情的全部原委写成了奏章金匣密奏给了朱元璋,朱元璋第一时间审阅然后面色阴沉并且叫来了太子朱标。
“标儿,这封奏章你看过了,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
“没想到这次叛乱之间居然有如此的隐秘,这韩姓之人居然是韩宋政权的后人,没有想到小明王是五弟建议您除去。”
“怎么?你觉得咱做的不对。”
“皇上手中猛将如云,声望更是如日中天,这天下必然是有能者居之,只要你愿意,小明王也得禅让给您皇位。”
“禅让!我凭什么需要禅让,这天下,这神器,这皇位是我凭着本事得来的,我用自己手中的刀来证明我配得上这个位置,凭什么需要人禅让,大明本就是上承天意。”
“咱结束了四百年的乱世,结束了外族对汉人的压迫,收复了燕云十六州,将蒙古人赶回了草原,这样的功绩可以比肩秦皇汉武,要是让人禅让,岂不是矮了他们一头。”
此刻朱元璋自负至极,也霸道至极,但是他的能力和功绩确实比得上如此言论。
“儿臣以为,善待韩曦,至于白莲教的教众则是不用留情,他们一直在贵州和四川多处作乱,正好得到了很多他们的消息,直接以雷霆之势瓦解。”
“要恩威并施,给那个叫韩曦的小姑娘一个名头,她毕竟是小明王的堂妹,既可以彰显您的仁慈,也可以彰显您的胸怀。”
“当时白莲就妖言惑众,传播了很多小明王是您指使廖永忠故意害死的言论,虽然这是事实,但为了皇家颜面,我们绝对不能承认。善待小明王的亲属和后人,则是最好的证明和解释。也是对亏欠的补偿。”
“标儿,你说的对于政务的处理,你越来越熟悉了,但我希望你能强硬一点,对于白莲教这种行为,坚决剿灭我很满意,对于你说善待小明王的亲朋来为我正名,我也很满意。”
“多谢父亲夸奖,此次五弟功劳不小,不要给他一些赏赐。”
“那是自然,等他回来之后就封他为王,正好他的二哥,三哥和四哥都已经封王。”
“父皇准备给他封什么王。”
“不清楚,我想一想。”
“七日之后,饿得奄奄一息,几乎昏厥,换上了一身华贵的衣服,被带到一处刑场,旁边都堆满了火油和木材,只要火把放下,便会熊熊的燃烧起来。”
“安心上路了,我知道你的怨气有点重,等到了地府遇到孟婆了,孟婆汤多喝两碗,免得你下辈子过的凄苦。”
“哼!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的关心?”韩曦虚弱的说。
朱林没有多说,直接大手一挥,随后旁边的侍卫便拿起火把向着高台走去。
用点火只听到远处传来一句长喊。
“刀下留人…”
“赶快点火,我们可没有用刀,赶快烧。”朱林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圣旨到…”尖细的嗓音已经来到了朱林的身后。
“好嘛!艺术来源于现实,这种情况如此偏僻的地方,居然还有甚至前来阻挡自己杀人,真的是好!”朱林暗自吐槽。
“此女暂时扣押,五皇子接旨。”
“挺突然的,我还没有沐浴焚香呢。”
“殿下,不用如此的拘谨,站着接旨即可。”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韩式有女举报白莲教有功,特此查明为韩宋明王堂妹,宋王为抗元做出重大贡献可惜天不假年陨落鄱阳湖,加封韩曦为昭宁郡主。”
“什么?加封昭宁郡主…是我耳聋了,还是你读错了?这居然还能加封为郡主,是不是我大哥的意思?”
朱林难以置信,但是他瞬间就明白了,所有的关窍。
“五殿下,你没有听错,我也没有读错,陛下体恤宋王的功绩,特地加封恩赐,还请接旨。”
“不…谁要这样的恩赐,赶快点火,我只求一死。”韩曦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恩赐。
与其说这是恩赐,不如说是对她内心的一种折磨。
“行了,将昭宁郡主放下来吧,你打扮一下,然后送回京城。”
“呸!谁要那个狗…”
韩曦的话没有说完,然后就见眼前一黑,随后脸上便是一阵火辣,朱林的耳光已经扇在了她的脸上。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你有什么资格拒绝?你知不知道你必须得活着,而且还要当好这个郡主?”
“公公,一路上来也是舟车劳顿,赶快拿一些茶水钱,我让人带你前去休息。这姑娘卧底时间久了,心神受了一些损伤,得了失心疯,需要疗养,还望见谅,到时候她一路和你回京,你可要多多担待。”
“多谢五殿下了,老奴明白。”
韩曦是一个招牌,体现朱元璋仁善的招牌。
深夜,朱林来到了偏房之中。
“谁!”韩曦费力的睁开眼睛看。
“今天不吃不喝,你会死的,你现在太过虚弱了,吃一些吧,昭宁郡主。”
“别…别叫我这个名字…”
“你要是再不吃,我只能让人用胃管给你灌了,原本是用来治疗那些下巴上有病无法吞咽的人的,正好可以辅助你进食,只不过你的脸面可就没有了。”
“一个将死之人要什么脸面。”
“你不能死。”
“为什么?我的命在我自己手中,想活难想死还不容易吗?”
“本来你今天要死了,但你知道为什么你不能死吗?因为我将你的事情已经上奏给了皇帝,他已经知道你的身份,而且你们散播了谣言,说皇帝是害死小明王的真凶,以此来多次叛乱。”
“这不是谣言…”
“你还不知道吧,我们查到了很多小明王的旧部,有的是曾经贴身伺候过你们的人,有的是你们的亲属,杨氏知道吧。”
“你…”听到了这个名字韩曦当即忍不住了,挣扎的坐起来。
“她是你的舅母,亲自抚养你长大,还有你的表妹…”
“你们要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曾经说出来的消息,让我们查到了白莲教的据点?白莲教中有人被抓,经不住拷打,又供出了这些人。”
“你知不知道皇帝想要灭一个人的九族是多么的容易?为什么没人躲的过去,你的兄长已经出现在长沙了,并且长沙白莲教也被端了,这些人的生死你都不在乎吗?”
“有些人可以不死,你别把陛下的好意糟蹋了,要不然他们都得死。”
“你们真够无耻得,居然威胁我。”
“好,这是这是鹤顶红,你可以和这粥一起喝了,就当加调料了,你不用孤单,你的兄长,你所在意的所有人都会陪着你的。在地府一家人也可以整整齐齐的。”
“如果你要是活着去了应天,让皇帝开心,你可以让陛下撤销对你兄长的抓捕,让那些人继续当平民。”
“怎么做你自己决定。”
三日后,韩曦随着宣旨太监回了应天,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活着,只有她活着,有些人才会被默认受到庇护。
只要她死了,这些人都会被打上叛贼的恶名,成为别人晋升之路的垫脚石。
在解决了湖广所有的疑问之后,他继续南下,一个月之后终于到了自己的目的地广东,来到了广州,朱亮祖亲自迎接。
“见过五殿下,五殿下一路旅途劳顿可需要休息。”
“朱亮祖,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广州这种穷乡僻壤瘴气横生之地吗?”
“是属下辜负了皇上的信任,对不起皇上,皇上给了我机会,我自然要努力改正,好好做人。”
“圣旨的内容,想必你也知道了吧?,如果你再敢勾结当地豪绅残害百姓,到时候就等死吧。”
“是是是…一定谨记皇上的教诲。”
“敲打你只是第一重意思,问你罗家的人怎么处理的?”
“殿下,罗家的家主在得知皇上雷霆震怒吓得肝胆俱裂一病不起,已经死了。”
听到了朱亮祖得解释,朱林的脸当即就黑了下来,皇上交代了,一定要将首犯当众处刑,用来震慑这些豪绅,居然死了,真的是病死还是死因有蹊跷或者什么人想隐瞒一些事情,不让他这个钦差知道。
看到朱林的脸色如此难看,朱亮祖也是心慌不已。
“属下知道自己失职,还请殿下包容,给上位美言几句,在下一定感激不尽。”朱亮祖一边谄媚着,笑着,一边悄悄的用瘦子遮掩,将一叠银票悄咪咪地送入到朱林的袖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