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梓晴就是孔家女儿。
“对…对的…我…我很害怕。”
当时那两个杀手捅了六刀,孔景程这血流的满地显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而且那两人用白绫勒死了孔梓晴。
“我虽然于心不忍,但也没有办法,时间紧迫,我便将二人装入了两口棺材,运回我们后家的祖地,准备掩埋。”
“夜深人静之时,棺材中突然传来了沉闷的敲打和哭喊之声,我当时便被吓得魂飞魄散。”
“孔梓晴…没有死…她…只是当时晕了过去,她并没有被直接勒死,只是由于窒息昏厥,装入棺材之后,准备掩埋时便已经醒来,她知道自己即将活埋,疯狂的挣扎求饶,随后又变成谩骂,我吓得一点声音都不敢出,事后就处理了周围所有掩埋的下人。”
“最后我听到了暗沉的抓挠之声…深夜坟地就如同厉鬼勾魂索命…那是指甲,那是…那是她用指甲疯狂的扣棺材板。”
“那哪里是在扣棺材板,那是隔着我的胸膛,像是在撕扯…撕扯我的心一样。”
“我几乎吓的跪地求饶…但也不敢出声。”
“声音…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彻底不见…我想要打开棺材…”
“够了…够了…闭嘴…别说了,先拖住,把你满脸惊慌的样子收起来。那八个前去帮你埋棺材的人处理干净了吗?”
“嗯。”
嘎吱嘎吱…一阵挠门的声音,从空旷的房屋中传了出来,不断的回响父子,二人当即吓了一个激灵,哪怕是白天,依旧不寒而栗。。
随后,大门便被人猛地破开,朱琳带着身后的几人缓缓的走进了房间之中,她原本严肃的脸瞬间绷不住了,笑出了声。
斗智斗勇,还不如一场窃听。
“本来我也想敲门的,但为了活跃一下气氛,所以我变成挠门了。哈哈哈哈…”
朱林笑的有多么开心,此刻的孔家父子有多么的恐惧。
“说啊,接着说怎么不说了?”
“说什么,我们父子可什么都没说。”孔希林从口中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这样苍白无力的狡辩,估计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
“你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按道理来说,你们不是在前厅吗?而且你又有什么证据呢?空口无凭,这些人又是你的亲信,他们的话可不能当做指责我的罪证。”
“崔亮,你听见了吗?”
“下官…下官听见了。”济南知府崔亮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躬声颤巍的说。
他没有想到,自己只是来当一个公证人,居然听到了如此险恶的真相。
“衍圣公打从西汉受封开始,整整绵延了将近一千五百年,到你这里就要结束了。”
“来源兵分两路,一路去把后面的坟刨出来,看看那女子是不是真的被活埋,被活活憋死的,剩下的人将孔府所有的人全部缉拿押入大牢,审问一下,看看他们这些年还做过什么亏心事。”
“孔老爷你放心,本王即刻报皇上,让你们一家人整整齐齐的上路,争取不漏一个。”
“不…不要…”
此刻的孔希林像是被掐断了脊梁,偷走了浑身的力气一样,两眼一翻,无力的瘫倒在床上,不省人事,这次他确实没有装晕,因为他知道家族一千多年的荣光彻底断送在了他的手上。
要知道,孔家才是当世的第一大家族,那些门阀豪强在唐末黄巢造反之中,天街踏尽公卿骨之时,便被杀的一干二净,只有孔家代代流传下来。
当然了,犯人需要指控凶杀现场,孔希林和孔讷父子二人被士兵强行架着来到了后方土的族地。
新挖的坟,土还没有干透便被朱林派手下的人挖开,里面露出两口棺材。
第一口是孔景程的,打开之后一股浓烈刺鼻的尸臭,瞬间扩散到了整个族地之中,将这香火传家和书香门第的底蕴覆盖的一点都不剩。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随后孔梓晴的棺材被掀开。
孔梓晴双手僵直向上,满脸痛苦,死不瞑目,指甲崩裂,鲜血染黑十指脸颊,神情可怖。
棺材隔板之上面弯弯扭扭的刻着黑红的小字。
“杀人者…孔。”
这四个字彻底断送了衍圣公一家所有的活路。
孔讷几人面色死灰,他们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末日。
铁证如山。
片刻之后衍圣公府正门大开,士兵列道威严肃穆,五花大绑的孔希林和孔讷被人押解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数人惊呼和叹息,因为圣人的形象,高洁的形象逐渐崩塌。
在这些孔家人如丧考妣的离开之后,搬出来的是十具血淋淋的尸体以及刻有血字的棺材。
孔家门生亲戚多如牛毛,原本还算空旷的州府大牢直接爆满,济南有很多的学子,惶惶不安,难以置信,认为这是汉王凭借着滔天权势在欺压良善,但更多的百姓却是幸灾乐祸,因为他们多多少少都受到过贵族的欺压。
古代老百姓过的很惨,看着嚣张跋扈,平时那些高高在上文人老爷沦为阶下之囚,没有什么事比这更值得拍手称赞。
半夜朱林来到了大牢之中,准备耀武扬威。
守卫打开牢门之后,一股腐败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并没有径直走入,而是等气味散了一些才缓缓前行。
“唉呀呀…如今,高高在上,斯文儒雅的读书人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真的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呀!”朱林的语气充满了嘲讽。
与其说是嘲讽,更不如说的是惬意和快乐。他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两败俱伤的准备,没想到居然能迎来如此巨大的转机,真的是恶人自有天收。
孔希林已经快六十岁了,但看到朱林之后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了他的面前。
“哎呦,你干嘛啊…”
“说实话,您老人家的大礼我可承受不住。”
“我败了,我认输,我希望您能网开一面给皇上求求情,保留下我孔家一脉。”
“别天真了老登,自从司马懿指着洛水发誓之后,并且翻脸食言,权力的斗争就再没有仁慈和后路可言,那是没有硝烟,你死我活的战争。”
“你放心,我会将和你有关的所有人送到地底,保准你们一家整整齐齐,绝其苗裔,不会有任何人来给我找麻烦。”
“好好好…心狠手辣,不愧是能成大事的人,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孔家名声积累上千年影响力举足轻重。”
“这场权力的斗争,实则是以我代表的地方权力和以你为代表的朝廷权力之间的斗争,说白了就是朝廷想要地方的利益,要地方商人将税全部交给朝廷,朝廷便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钱财。”
“我们孔家只不过是出头之人。”
“但是枪打出头鸟啊,你出头了,不打你打谁?其他地区的豪门大族都呈观望状态,只有少数几人敢于反抗,而你们居然趁着国家发兵之时,给国家增加负担,不弄死你们,弄死谁?”
“如果真的想让你们活命,派来的就是太子和老二,而不是我这个老五。”
“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能带头反对朝廷的政令,也可以带头奉行朝廷的政令?只要你愿意留下我们孔家的人,我们自然带头奉行朝廷的政令,到时候其他各地也会效仿,朝廷也可以事半功倍。”
“如果让地方上的人都知道,豪情不光要钱,还要命,那国家会发生多少的叛乱?现在正在打仗,内部的安定难道不重要吗?”
朱林没有说话,他知道孔希林说的是对的,如果网开一面,让孔家带头奉行大明税务稽查局命令,并将其落实,可以轻松很多。
如果选择赶尽杀绝,那么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很多人会以为朝廷选择杀鸡取卵,造成了更大程度的恐慌或者动乱,那对朝廷来说又是一种新的负担。
“有些事情我们都能看明白,但是你们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我会上报皇帝诛你们九族。”
朱林说完之后,大袖一甩直接离开。
“汉王殿下,属下觉得孔希林说的很对,暂时不能对孔家进行毁灭性的打击,要不然,朝廷那些以孔家为标杆的文人学子会给您带来数不尽的麻烦,引起恐慌,地方上的各级官服也不好办。”
“如果地方联合对抗朝廷,反而会适得其反,围师必阙,穷寇勿勃,网开一面才能达成目的。”李昱诩说。
“这么简单的道理和需要你来告诉我。”
“那汉王殿下,您还上奏请求诛灭孔希林的九族。”
“我不信你猜不到。”
“既然要施恩,那就要让皇上和太子殿下来,让天下的人看到皇上和太子的仁慈。”
“如果我上奏请求开恩,那么置皇上太子于何地,往小里说是没有眼力见,往大里说,难道你想要坐拥明心?”
“殿下说得对,以皇上的利益出发,为为皇上的利益考虑,我们才能飞黄腾达,一人之下。”
“此话以后烂在你的肚子里,不要说出来。”
“遵命。”
奉天殿。
“看看…看看…都是些什么东西?叫啊…怎么不叫了…之前不是说要罢免我的儿子吗?之前不是说要严惩老五吗?怎么如今都闭嘴了?”
“看看孔家干的这些腌臜事,大发国难财,残害百姓,罔顾人伦,居然连亲女儿女婿的性命都不顾,恶心啊…恶心。”
“这样的下贱货,居然是你们的榜样,真的是应了那句老话,仗义多是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
朱元璋今天底气十足,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左手拿着玉如意,右手拿着奏章,对着底下沉默的大臣直接开喷。
总算等来了老五的奏章,已将一切查明清楚,孔家众人已经全部等候发落,孔家的各种残忍剥削的行径被历历在目,摆在桌案之上。
朝堂之前以孔家为榜样,为孔家发声的文武百官当即就变成了一群小丑,之前有多么的嚣张,现在便有多么的小丑。
落井下石你们是汪汪狗叫,真相大白你们是生死难料。
“督察院的各位御史,朝廷给你们参奏百官不顾品级的权利,是希望你们能为天下正义发声,而不是让你们为自己的私欲去污蔑,不是让让你们成为别人手中的武器,去攻击那些忠诚正义之士。”
“所有的人罚奉一月面壁思过,参奏弹劾过朱林的人全部降半级。”
“翰林院的人也要注意了,让你们呆在这朝廷中枢,是让你们读书修身,不是让你们满嘴喷粪,以后再犯,就滚回老家。”
当日,上朝老朱单方面的怒喷百官心情大好,回到坤宁宫之后,都多吃了一碗饭。
“妹子,你是不知道咱当时在朝堂上有多威风,原本那些翰林院和都察院的官员对咱的各种行为都不满,如今那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全部蔫巴了,任由咱骂他们,屁都不敢放一个。”
“好了好了,自从开始吃饭,你已经说了三四遍了,现在说说孔家的人和老五那里怎么处理吧?”
“自然是酌情处理了,老五本来没什么错,事急从权,但是咱总要找一个理由来罢他的官,说他和官兵走的太近,说他擅自调动军营军队,说他贪赃枉法心狠手辣,倒也是正当的理由。”
“你这么做没有当爹的样子,也没有当皇上的样子,诸葛亮出师表都说了,陟罚臧否,不宜异同。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陛下平明之理,不宜偏私,使内外异法也。”
“老五这次立了大功,直接将孔家原本的架子和傲气搓磨的一干二净,让他们愿意为我们的政令进行推广听从,你就应该奖励他,怎么还处罚起来了?”
“他现在朝堂之上风头太盛,而且动了太多官员的利益,很多人都会针对他,我决定让他先卸任大明税务稽查局局长。”
“然后颁发政令,向大明税务稽查局分为大明税务局,大明商品物价局,大明商品流通管理局,将这三局设为朝廷六部之外的税部,成为第七部,不受中书省管辖,太子兼任税部尚书。正二品的官,和中书省丞相一样。”
“税部官员的任命脱离吏部管理,由太子上报皇上,皇上直接审核批复。”
“设立左右侍郎两人,这样他们手中的权利便可以很好的分散,虽然太子的任务过重,但一般都是放权给税部侍郎。”
“那老五怎么办?”
“大明税务稽查局都改制重建了他们的权力,由中央直属可以越过州府,大明税务稽查局没了,所以他那个局长也就没了。”
“没有疆土的王,还是王吗?没有局的局长还是局长吗?”
“所以我准备派老五当北伐大军东路运粮官,虽然运粮官只是一个小官,但是不可或缺,最重要的是可以混一个军功,等他回来之后,一同奖赏,封他为税部侍郎。”
“不可,你想让他上战场,这是不是太过危险了?他虚岁才十五。”
“十五咋了,从十五岁的时候已经走南闯北出去化缘了。”
朱元璋当然不会承认是寺庙被烧了被迫化缘,只在外面吹嘘自己担当起了养活各位师兄弟的重任,没有他,那个庙得散呀。
朱元璋还给那个寺庙起名为皇觉寺。
“父亲,那么这次就放孔家一马,除了守恶伏诛以外,其他的人便可以网开一面,重返流放而无辜之人,便可以继续留下。”朱标询问。
“让朱林里面自己看着办,给孔家留下点颜面和后路,但以儆效尤。如果再犯诛灭九族,绝不手软,孔家想来积攒了不少钱财,直接查抄家产,充归国库。”
“父皇仁慈。”
圣旨即刻发出,但这次传旨的可不是朱元璋的贴身太监王景弘,而是秦王朱樉,他是中路大军运粮官。
三五日之后朱林和朱樉见面,兄弟二人先是寒暄了一番,然后才开始宣旨。
圣旨里面的内容直接把朱琳干懵了。好家伙,还没卸磨就杀驴,虽然说这是迂回之策,让他离开朝廷中枢,免得陷入权力的纷争。混一点军工好回来升官。
但是这不符合朱林的性格,他喜欢硬刚啊,大不了和那些文臣干一架,既然喜欢党争,既然喜欢弹劾,那就来。谁怕谁。
“父皇的意思你也明白,这也是为了保护你,总不能真让那些言官对你群起而攻之吧,再说了,负责押运粮草的也不止你一个人,二哥也不是来了吗?”
“我是心疼我的大明税务稽查局呀。好不容易刚刚满月,不到百日啊,我的大明税务稽查局就夭折了,想当时那戊戌变法也坚持了一百一百零三天。”
“戊戌变法,那是什么东西?”秦王问。
“没什么,就当我一时伤心难过,在那里胡言乱语呢。”
“没事,大明税务稽查局改成了税部,虽然说税部尚书是大哥的,但是你回去之后当个侍郎,估计绰绰有余。”
“孔家的人,那我自己处理了啊。”
“别把那一脉杀光就行,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二哥呀,这不符合我办事的习惯,我一般都是斩草除根,不留后患,相见什么相见,最好永远不见。”
“再说了,毕竟最初给你定的封地就是济南,别把事情搞得太僵,到时候就藩了也不好相处。”朱爽说。
“当初不是说我们向外扩张,自己打下的土地是自己的吗?”
“也就那么一说,父皇虽然高兴,但是他还是给我们留了一些后路,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虽然也希望我们能够开疆拓土,但是他还是想把自己的土地分给我们,让我们代代过好日子。”
“嗯。”
当夜,朱林并重新回到了大牢之中,见了孔家的这些阶下之囚。
“拜见汉王殿下。”
“看来你的神情从容了不少。”朱林看着已经恢复了几分气度的孔希林。
“虽然已经预料到了结果只是放不下自己的价值罢了。最后的体面,希望汉王殿下可以准许。”
“你猜对了。皇上果然愿意留你们一命。但是必须要付出代价。总有人要死。家产充公,如果你们选择回绝圣上的好意,我也不会多说什么,多挥刀几次就好了。”
“雷霆雨露,具是君恩下官定当遵从。”
“你们父子总得死一个,亲族流放…给你个选择,岭南、荒蛮之地(四川)、亦或者西南烟瘴之地。”
“还请殿下放过孔讷,给我孔家留下一丝香火之情。”
“哎呦,我还以为你会为了这唯一苟活的机会让你儿子去死呢。”
“怎么会呢?我也是人也想自己的儿子过得好,希望自己不要绝后。”
“你但凡对你的女儿有那么一半的仁慈,她也不会死不瞑目,重男轻女的思想真的是可恶。就算你不爱她,但你也别害她。”
“我相信汉王殿下作为皇室中人,您更懂得偏爱的重要。这是不可避免的。”
“道貌岸然,不知悔改。”
“你怎么害死你的女儿,我就怎么处决你。”
听到了朱林如此说,孔希林褶皱苍老的脸上露出了半哭半笑的表情。
“哈哈哈哈…也算是天道有常,报应不爽了。”
“来人,送衍圣公上路。”
“多谢圣上开恩。”
朱林的话音刚落,便有侍卫从门外抬进来一口黑皮棺材,随后便将孔希林押入其中,在他活着的时候盖上棺材板,并用铁钉封死。
带着孔希林的棺材又向内走了十余丈,来到了一处空旷的牢房之中,这里便是孔讷的羁押之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衍圣公孔希林,道德败坏,有违祖恩,屯积居奇,残害百姓,丧尽天良,罔顾人伦,好在其子孔讷良心未泯,大义灭亲,举报揭露其父贪赃枉法,因此,法外开恩,降爵继任衍圣伯。让其能引以为戒,传播仁义,钦此。”
“多…多谢圣上。”
“起来吧,你已经无罪释放了,本来要死的是你,这口棺材里面装的是你的父亲,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什…什意思?”孔讷有点不明白,朱林话中的意思。
“我将你爹活活的封进了棺材里,让他体验一下孔梓晴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