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贪官的路,让贪官无路可走。”朱标重复了一遍,他甚至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朱琳的嘴里说出来的。
“你看我打不打断你的腿就完了?”
“大哥,你不要激动,你先听我狡辩…先听我解释啊。”
“来来来…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的说法不能够让我满意的话,那你可就要遭老罪了。”
“遭罪是不可能遭罪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遭罪。”
应天府。
康元没有拿到京杭大运河的特权心中难免有些失落,但是来了一趟京城,总不能空手而归吧,虽然拿到了安慰奖,但是想让商会其他的人信服总还是要有一些其他结果的。
当即想到了朝廷不是想要拓宽延长京杭大运河吗?为什么不从这里入手呢?
如果能在山西方面延长一下运河,那对于山西的商贸是极大便利的,只在山西修建一条分支和主运河连接,让山西的货物可以畅通的运出,尤其是煤矿等产业,是山西晋商重要的经济来源。
但是朝廷并没有这一方面的经济预算和规划,估计需要山西自行承担这方面的费用,但是国土资源属于政府管辖,他不可能不经过官府的同意,直接开凿运河,如果没有许可就犯了大罪,因此,需要找到管运河的人进行疏通。
康元几番打探之后确定了东城的古玩店,这是胡惟庸的铺子,胡惟庸就是运河修建的第一责任人。
想要求人办事总少不了一些打点。
“两位客官里面请,不知道客官是哪买文玩,还是买字画呢?”一个精明的掌柜看到进来的人衣着气度不凡,当即上前接待。
“掌柜,我想问一下,这文玩和字画有什么讲究吗?”
“达官贵人喜欢文玩,所以他们一般都会赏玩。”
“要是普通的商人学子百姓,他们比较喜欢字画。”
掌柜的暗语很明显,如果你是当官的,想要升官,你就去买文玩,如果你是学子或者是商人,想要投石问路或者办事找靠山,你就去买字画。
“我倒是对字画感兴趣,不知道你们这里最贵的字画什么价格…”
“原来是大客户呀,失敬失敬,请老板辱内详谈,我会将字画一一呈上。”
康元知道这买卖的第一步已经达成了,接下来便是提出要求以及给钱。
掌柜将康源带入内堂之后,拿出一幅字,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四个大字-厚德载物。
“这幅字画是本店的精品,作价十万两,您可以先给一些定金,等到几日之后,这幅字的主人同意买卖,我们便会通知您,如果他不同意售卖的话,您的定金会原路退回。”
“多谢,这是两万两银子,也就是定金,如果卖家同意的话,就来一馆通知在下。”
“好的,请您稍后三日之内一定会给您消息的。”
康元要付定金了之后,便选择了离开,掌柜,等到康源离开之后,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有二十张一千两的银票以及一封书信,掌柜并没有打开书信,而是直接将盒子抱起,匆匆忙忙的出门,向着胡惟庸的府上赶去。
大明皇宫,奉天殿。
“权力和金钱其实是不可分割的,大部分只要拥有了一样,便会向着另一样去争取,这就是所谓的得陇望蜀。”
“这也是官商勾结的根本原因,官员有了权力之后,便想要提高自己的生活质量,那就要有钱商人,有了钱之后,想要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获得凌驾于他人之上的快感。”
“两种人各取所需,便会满足他们的欲望,这种情况是人本身的贪欲和食欲,性欲一样,只能遏制,不能杜绝。”
“那你倒说说怎么遏制?我看你这不是在遏制,而是在放纵啊。”
“一般情况下,想要遏制卖官鬻爵官商勾结的情形,必须要加强律法,还有思想教育,但是你怎么能打开缺口大行其道呢?”
“既然卖官鬻爵这种事情一定会产生,与其四面堵死,让他在黑暗之中悄然发展,躲避我们的耳目,还不如主动露出破绽,让他可以被我们掌控。”
“对于大明来说,不可掌控的或者潜藏在暗处的危险,才是最令人担忧和恐惧的,如果我们反其道而行之,留出一个缺口,可以规范整理他们卖官鬻爵的范围路径,那就事半功倍了。”
“卖官鬻爵最大的危害不是堵死了哪些努力之人的上升通道,而是害怕买来官职的人治理不明,或者为了弥补自己买官的损失而鱼肉百姓大肆搜刮民脂民膏。”
“所以朝廷允许买卖的官职不过是一些闲职和虚职,除了领一些俸禄,根本就不会掌控权利,说白了这些人都是被架空的。”
“买来的官职不能为他们提供利益,大半的人都会放弃这个途径,当然了,我们也要双管齐下,一边严厉打击私下官职买卖,另一边也要提供一些闲职或没用的官职捐监。”
“既给个巴掌,又给个甜枣,这样才是长久之道。”
“整顿吏治永远是不能够放松的,但是水至清则无鱼,有的时候我们需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最重要的是捐监也是对朝廷财政的一种补贴,还有就是增加进士名额确实也刻不容缓,读书的人越来越多,合理的增加取仕比例并不过分。”
兄弟二人辩论了好半天,直到最后朱元璋才拍板。
“如今,朝廷富裕,不需要捐监来缓解朝廷内部的压力,因此,捐监之事暂不被允许,你之前虽然先斩后奏售卖了一个进士的名额,但是并没有酿成严重的后果,看在这次你为朝廷筹集资金,修建京杭大运河的份上,便不追究你的责任了。”
“不过谁都有一个落魄的时候,你所说的这个捐监的办法我会予以保留,如果真的等朝廷揭不开锅的时候,也可以通过这个办法来缓解一下财政的压力。”
“至于你说的增加进士比例,朝廷予以采纳,让吏部的人进行审核,上报扩招人数。”
朱元璋还是不敢开捐监的这个政策,第一是没有这个必要,第二是他害怕败坏风气,有的时候上梁不正下梁歪,底线是一点一点被渗透腐蚀的,为了大明的励志,还有百姓的生活,朱元璋还是拒绝了捐监这项提议。
“老五对于贪官的事情,你怎么看?”朱元璋问。
“有的贪官可以放任,但有的贪官必须严惩。”
“那放任和严惩的标准是什么?”
“放任的标准很简单,如果他贪图的是其他官员的钱,那么便可以放任,底下的官员为了升迁,通常会对上级官员进行孝敬和打点,层层递增,而集中到六部或者三省之中。”
“这些人的钱一般不是直接来自百姓,而是来自于下级的官员,他们不会对百姓直接造成伤害,所以这样的人可以暂时的放任,因为他们不过是朝廷敛财的工具,有的钱朝廷不能收,只能借他们的手收了。”
“然后再找个理由,将这些贪官大批量的清扫一遍,然后抄他们的家,冲入国库之中。”朱元璋明白了朱林的意思。
“不错…”
“父皇,我不是有天书吗?可以看来未来之事。当时我说过,大明的后面有一个叫做大清的王朝,其中就有一个巨贪名为和绅。”
“这个人得到了皇帝的宠爱,在位几十年,贪了上亿两银子,相当于大清两年的税收,这可比儿臣还有钱的多,结果就被下一任皇帝给卸磨杀驴了,其实满朝皆知和绅是一个巨贪,皇上也知道,但是皇上故意没有动他,反而把他当做儿子的金库。”
“儿子上位之后杀了贪官,得了民心,同时将贪官的家财全部收归国库,缓解了朝廷的压力,可谓是一举两得。”
“可怕,一个贪官居然能贪朝廷两年的税收,那么吏治得腐败成什么样子?能够放任这种行为,看起来是为自己的儿子做了嫁衣,其实在这贪官在任的几十年,百姓深受其害。”
“不错,但是这个皇帝很不要脸,自称文治武功十全老人。”
“臭不要脸…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那你说什么贪官该杀呢?”
“动朝廷银子的官员必须杀,动赈灾银子的官员必须杀,动朝廷军队军饷的官员必须杀,直接压榨百姓的官员必须杀。”
“下级官员给上级官员有孝敬,这些人不可能有钱,他们的钱是直接来源于百姓的,所以要杀掉他们,也就是从根上断掉上级官员贪污的最大源头。”
“所谓斩草除根就是这个道理。”
“上级官员往往掌握着重要的权力,如果妄动,他们会导致地区不宁,所以下级官员随便杀上级官员,必须要慎之又慎。”
“我觉得剥皮食草就很先进。”
“我们要做的第一要务就是维持朝廷的正常运行,保证大明可以稳妥延续。”
“贪官不过是蛀虫,我们要清理,但一定要注意程度和方式。”
“如果清理的不当,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是小,如果是动摇了朝廷统治的根基,那就糟了。”
“裁员裁到了大动脉,装修砸倒了承重墙,那顷刻之间便会崩塌。”朱林说。
“不错,清官我们要用,贪官我们也要用,虽然这个真相很残酷,但事实就是事实,他不会根据任何人的喜好而改变。”
“行了,今天就聊到这里吧,让河道总督府好好的监督拓宽和延长运河的事情,运河关系着朝廷南北的交流以及经济的命脉,必须要慎之又慎。”
“绝对不能容忍贪污和偷工减料的出现,明白吗?”
“明白…”
“专职修建京杭运河三十万人需要多久?”
“两年半…”
“这件事是胡惟庸亲自打理,想来胡惟庸不会超时。”
“胡惟庸的办事能力,咱还是放心的,当时为了和陈友谅决战建造水师,他就给咱落实责任到监工个人的身上,没有完成任务的直接杀,虽然手段狠辣,残忍了一点,但确实是完成了任务。”朱元璋得到了言语中多了一丝的夸奖。
向朱元璋汇报完事情之后,朱林便回了自己的王府。
三日后,朱林正在练武,突然听见胡惟庸求见,朱林思索一番之后,还是决定见一面。
“胡相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本来不敢来打扰汉王殿下的,但是有一件事情,希望您能够同意。”
“说来听听。”
“晋商商会的代表康元前来找到下官。说他想要申请修建一条京杭大运河的支流,山西多山,陆运十分的不便,因此走水路可以节省很大一笔开支。他知道,汉王殿下对煤炭的产量要求很高,如果可以修建运河的话,一年煤炭的产量和运输能提高三成。”胡惟庸开门见山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这种事情当然不能答应了,虽然我现在十分需要提高煤炭的产量,但是修建运河的事情涉及的方面太广泛,牵一发而动全身。”
“修改图纸,选择地点,规划挖掘方案。银子民夫哪一项不是要费神费力?他说修建就要修建,是不是陕西岭北蓟辽和广东他们想要修建运河,我是不是也得同意呀?”
朱林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全国性的土木工程规划哪轮得到商人在这里指手画脚?
“当时下官也考虑到这些问题,把这些疑问告知了康元,康元说,这些金银以及民夫全部由他们晋商的商会一力承担。”
“你的意思是晋商商会一家独自承担,并不需要朝廷出钱出力和规划吗?”
“不错,而且他们同意修建运河成功之后,朝廷的官船每年都是免费运输。”
“也就是说,朝廷只需要点头同意,然后不需要花费一文钱征召一个人,他们自己便把事情做好,而且还给朝廷免费使用,你脑子坏掉了吧,你信这天下会有掉馅饼的事情吗?”
“胡惟庸,你小子拿了人家多少好处,这么给他说话,这明显是在骗你呀。”
“他不过是一介商人,当然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说白了要想富,先修路,山西的路难修,只能修建运河的支流,他们所修建的运河窄很多,并没有这么大的航运量,只够山西一省使用即可。”
“朝廷不用承担任何的损失,放手让他们去做好了,做好的话是我们的政绩,做不好我们也不用承担责任呀。”胡惟庸说。
“我觉得还是没有必要冒这个险,按照原本的计划来吧,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朱林回答。
“殿下为朝廷办事,怎么能瞻前顾后呢?我们自然要一往无前,如果修建运河成功,不仅可以促进经济的发展,还可以改变民生,煤的产量和运输量提高是好事,没必要如此的小心谨慎的。”
“这样吧,你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让山西的承宣布政使和提刑按察使多加调查,如果其中有什么猫腻,即刻将支流修建的事情叫停。”
朱林也觉得胡惟庸说的有道理,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需要有朝廷的人在其中参与,不能全权的交给这些商人来办。
商人向来是无利不起早的,他们出钱怎么可能会给官府让利?
没有证据,不能随便怀疑朱林还是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多谢汉王殿下,如果之流修建成功,下官一定给皇上上报,将这个首要的功劳交给您。”
“没必要如此,即使我有功劳,也得不到嘉奖了,你自己珍惜吧。”
“多谢汉王抬爱。”
“我知道你做什么事情积极上进,小心谨慎,但是多和你的老师李善长商量商量,他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做事十分的周全,几乎不会出任何的疲劳,我们如今身在高位,只要有一步的行差踏错,便有可能万劫不复,你要牢记。”
“下官谨记汉王殿下的教诲。”
在交代完,胡惟庸注意事项之后,朱琳便让他放手去做。
春去秋来,转眼间已经到了洪武十三年,距离洪武十五年,已经越来越近了,在原本的历史中,洪武十五年去世了两个至关重要的人。
这两个人对于大明王朝的历史,甚至都有着极其巨大的影响。
分别是太子朱标的长子朱雄英,以及马皇后,正是因为朱雄英没了,朱允炆上位,那皇后也去世了,导致朱元璋大肆的杀戮了功臣,没人阻止,最后被燕王朱棣奉天靖难篡夺了江山。
这二人莫名其妙的逝世,也算是洪武年间的悬案了,史书中并没有描述其死因,甚至连蛛丝马迹都没有,导致想预防有十足的困难。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他早就提前做了准备,派出了太医局专业的医疗保养团队,对二人的身体健康进行严密的监测和调养,保证他们不会因自然的原因而身体出问题,如果有奸人所害的话,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坤宁宫。
“父皇啊,儿臣,这给你说了多少次了,现在要养生吃东西,一定要少油少盐少糖,你看看你吃的这太过油腻,味道也太过重,这样长期以往不利于身体健康的发展呀。”朱元璋被叫到皇宫吃饭,按到父皇这就餐,他就不免得发愁。
朱元璋已经是快五十多岁的人了,吃饭如此的不注意,身体迟早会出问题的。
“你小子这种吃饭的事情,还管到父皇的头上,是不是太闲了?要不要给你找几个差事做做?”
养生这种东西是十分重要的,多油多盐多糖,对于老年人来说确实是不利于血管血压的健康发展。
“父皇,您身体健康,常年带兵打仗,身体好重油重盐不是太大的问题,但您想想母后,她跟着你一块儿吃这些东西,身体能遭得住吗?不要忘了,如今已经是洪武十三年,还有两年便到了,那个时候如今吃饭注意着一点呀。”
朱元璋原本大快朵颐的吃着肥肉和烙饼,突然听到朱林如此之说,原本咀嚼的嘴瞬间停滞不动,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所有兴趣一样。
“万事小心呐。”
“呸!妹子,妹子…”朱元璋一口将嘴里的东西全部吐出来,也没有管是否浪费扯开嗓子高喊起来。
“重八怎么了?”
“从今天开始,咱决定变变口味,吃点清淡的东西,少放油,少放盐,一顿少吃一点,正好朝堂上的事情有些麻烦,少吃一点心里不堵的慌,你也吃的清淡一点啊。”
“行行行,我知道了,鸿胪寺做的东西你吃不惯,到我这里来,原本想给你清淡一点,你偏不乐意,搞得像我要吃这么多盐似的,以后给你清粥凉菜,让你过过苦日子,才知道现在吃的有多好。”马皇后在外面回应。
“你说的事情咱自然没有忘,那这些年你有查出来什么蛛丝马迹吗?就是有没有人对着皇后还有雄鹰不怀好意。”
“暂时没有,我让手底下的太医严密的关切着母后,还有大侄子的身体健康,他们的卖案都是由太医局的局长吕良亲自过目,这个人是我的亲信,绝对不会有问题,可能就发生在两年之内,所以我们要严防死守。”
“危机在岸,我们在明,要慎之又慎。”
“这件事情关系重大,我给你善断之权,一旦查到不利于皇后,还有皇长孙的事情,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儿臣遵命。”
“老五,根据海上马吉传回来的消息,第一次的大航海结束了,他带回来了很多的使臣,还有海外的奇珍,要不了几天便会回到大明,我们一定要注意,你负责接待一下。”
“马吉回来了,没想到他的第一次航海已经结束了,走了一年多的时间,一定要看看他的收获,如果带回来了海外的奇珍的话,给他封赏。”
“那是自然。”
“奇珍固然重要,听说一同回来的还有外国的使臣想要参拜我大明天子,瞻仰我大明国威,这是大事,不可出现纰漏。”马皇后端着热汤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