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马皇后心慈人善,但是看到自己的儿子如此的样子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朱林做的确实是太过分了。
“可能会怎么样?说!”
“燕王殿下伤的如此之重,如果心结不解,忧思过度,甚至可能天妒英才,英年早逝啊。”
“如今燕王殿下身体虚弱,显然不能再被圈禁了。如果没有人细心照顾,就算可以挺过这次的重伤,日后的寿命也会减少的。燕王殿下需要静养。”太医颤颤巍巍的说。
“燕王的事情以后再说,你先帮阎王处理伤口,一定要让咱的儿子毫发无伤,否则的话诛你九族。”
朱元璋虽然相信了朱林所说的日后,朱棣会造反断,送他孙子的皇位,但是,但毕竟也是自己的儿子,而且也没有犯什么大错,如今奄奄一息,朱元璋就算铁石心肠,也是十分的不舍。
况且朱元璋本来就对朱棣心有亏欠,因为朱棣现在并没有犯错,却被圈禁,日子过得苦巴巴的,还被朱林连夜赶过去将房子拆了,现在的朱棣确实是有几分凄惨。
“来人去将老五带过来,我要看看他,他到底做什么?真的是兄友弟恭到这种程度了吗?难道我们老朱家真的是一点亲情血脉都不讲了吗?毛骧你亲自去做。”朱元璋的圣旨不容置疑。
“下官领旨。”
旁边的太医将各种珍贵的药品给朱棣用上,好不容易才遏制了朱棣的伤势,然后又传来了两个消息,让朱林的境况雪上加霜。
朱高炽感染的风寒,张氏收到了惊吓,文武百官知道了朱林的行径之后,仅仅一个早上便上奏了上百个奏折弹劾朱林如此残暴不孝不仁。
这些弹劾的奏章都堆积在了内阁,朱元璋感到了一阵头大。
两个时辰之后,朱林进入奉天殿。
“跪下!”朱元璋咆哮。
“儿臣朱林见过父皇。”
“你能耐了呀,你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你不是说自己要隐藏行踪,偷偷调查吗?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大张旗鼓飞扬跋扈,连夜冲到老四圈禁的地方,居然将人家的房子拆了,将人家的地一寸一寸的搜查过去。”
“你让人家怎么看你?你让全天下怎么看皇家?难道我皇家养的都是一些兄弟阋墙?心狠手辣,残暴不仁之辈吗?”
“你如果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就滚到凤阳去种地去。”朱元璋气的那是咬牙切齿。
皇家向来尊贵无比,但更是天下的表率,现在的社会核心价值观可不是什么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现在的社会核心价值观还是忠君爱国,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手足相残对这种行为虽然在皇室时有发生,但是皇室本就无情,兄弟争的头破血流,互相使黑手暗算无常,都是常见的。
但是闹得如此光明正大,让整个皇家的颜面扫地,甚至让皇帝都下不来台,这才是最难受的。
有些事情可以有,但是上不得台面,就像你想要谋朝篡位,不能当街刺杀皇帝,要三请三辞,搞一些天地异象,再搞一些人文传承才可以。
要是做的太露骨,天下不会有人服你的。
“你跟你四哥到底有什么生死大仇,要把他逼得活活撞墙。”
“是,撞树。”朱林纠正。
“你还敢顶嘴。”朱元璋盛怒之下,拿起几本奏折,就劈头盖脸的砸在了朱林的脸上,这次他可没有躲。被奏折砸了个正着。
“你要是解释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就打断你的腿。”
“因为一个人,这个人关系着大明江山社稷的安稳,所以我必须要找到他,最好是要除掉他。”
“谁?”
“道衍和尚…”
“道衍…就是那个先是传递血书给咱大孙,然后又消失不见的那个和尚。”
“不错!”
“这个和尚到底是什么来头?你给咱仔细说说。”
“既然您发问了,那我便把天书里看到的东西告诉您。”
“这个和尚法号道衍,后面称为姚广孝,是一个才智不亚于刘伯温的人,他被后人称为黑衣宰相,在燕王朱棣谋反的时候,他曾多次帮助燕王转危为安,立下了汗马功劳,按道理,他的功劳可以封一个国公,但是却遁入空门,不愿意接受朱棣的封赏。”
“此人能掐会算,可以看清天下大势,更重要的是他身负屠龙之术,可以破碎河山,颠倒乾坤,像这样的人绝对不能留,所以不惜代价,我也要将其找到。”
“天书中显示,他会主动找到燕王之地,帮他登上九五之位,像他这种人,分明就是让江山易主的灾星,所以我必须要将他杀死。”
“什么这个和尚居然有如此之大的来头?”
朱元璋虽然大发雷霆,觉得朱林这件事情做的太过残暴,不念手足之情,但是他对朱林的信任可从来没有减少过。对于朱林所说的天书之事,他几乎是全然相信的。
“那你这又和害你四哥有什么联系呢?”
“并不是我要害我四哥,而是在整个应天府之中出现了第三家特务机构,让暗卫和锦衣卫都找不到人的,一共只有两个地方。”
“一个便是这深宫大内,另一个便是我的汉王府邸,深宫大内,他不可能隐匿其中。宫墙虽然高深,但是一旦多出一个人,很快就会被察觉,因此我直接去搜查我自己的王府,将每一个人核对之后,并没有多出人来。”
“经过我的仔细调查,这个和尚最后出现的地方便是前往紫金山的道路,紫金山可以居住的,无非有四个地方。”
“第一个便是父皇。您正在修建的陵寝,还有坐落在山中零零散散的村民和猎户,一个地方是儿臣的府邸,另一个地方便是燕王的府邸。”
“一个人想要逃走,绝对不会漫无目的的,尤其是这次有计划的阻拦,令其逃脱,他既然前往紫金山,那必然是要见极其重要的人。”
“姚广孝能掐会算,甚至懂得望气堪舆之术,他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的来到紫金山,想想他日后会成为燕王的幕僚,那么他找燕王的概率是最大的,所以我在找寻了自己的府邸之后,便将目的锁定在燕王身上。”
“就是因为姚广孝这个人太过危险,如果真的让他留在大明,我害怕我也对付不了他,对于这样的危险分子,将其解决才是一劳永逸的事。”
“儿臣确实是因为太过着急和害怕才失了分寸。”
“害怕,没想到你居然还害怕。”
“儿臣害怕的人可不止他一个,还有父皇母后…”
“不不不…儿臣口误了,对于您和大哥还有母后那是尊敬,不是害怕。”
“不要转移话题,继续说。”
“因此,儿臣连夜围住了燕王的府邸,想要调查一下姚广孝是不是真的躲在朱圈。”
“当时儿臣回京已是晚上,调查完自己的府邸已经接近深夜。为了不夜长梦多,只能连夜包围了燕王的府邸,然后派人搜查,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我怀疑他有密室之类的地方。”
“因此便一个房间接着一个房间的拆,一个房间接着一个房间的找,直到几乎将所有的房屋砸成废墟,依旧没有线索。”
“难道一个大活人就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了吗?”
“儿臣也不明白,或许儿臣判断错误,姚广孝十分的聪慧,万一他预判了儿臣的预判,并没有找到燕王,反而是躲在山里的其他地方,那真的想要寻找一个人是大海捞针了。”
“或许紫金山那里关乎着您的陵寝,讲究的是入土为安,我们总不能大肆的搜寻破坏那里的地脉风水,影响您百年之后的事吧。”
“你这么搜查一番,难道老四就撞树自尽了?”
“我们身居高位,尊严和体面才是我们最先追求的东西,或许四哥认为我这是在故意为难他,羞辱他。”
“毕竟如果不是因为我,他没有被圈禁,现在已经和徐妙云比翼双飞了,或者是镇守一方成为藩王,总之他的成就本来不弱于我,但如今困于方寸之地,这样的痛苦对于心比天高的他来说更是一种折磨。”
“四哥做出如此过激的行为,或许是他的心里困苦不堪,我愿意给他道歉,并且给他补偿。”朱林这句话是真心实意。
“你四哥和那些百官可能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你。”
“儿臣明白,犯错我得认,挨打要立正,这次却是我做的过火了,但是姚广孝是绝对不能放过的,如果放虎归山,那定然后患无穷啊。”
“你说的对,既然姚广孝危害如此之大,那就将他找到,我就不信在大明想找一个人,我还能找不到了。”
“你之前不是说姚广孝的消息是在紫金山那里消失的吗?那就搜山,我就不信一个大活人可以消失,你当时不是训练了很多的追踪犬吗?都派出去。”
“没办法呀,一是隔的时间久,再说了,追踪犬必须要锁定人的气味才行。他没有闻过姚广孝的气味,很难追踪到姚广孝。”
“想要找到一个人,那就要知道他的户籍,他的生辰,他的样貌。”
“见过姚广孝的有咱大孙,你的女儿还有几个侍卫,将他们召集起来,然后命令画技最娴熟的画师进行肖像描绘,然后大量的将他的肖像散布在应天的每一个角落,所有的寺庙都要派人去专门的巡查。”
“他是一个和尚,所有的和尚那都严加盘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就不信他能逃到天上去。”
“有一个东西可以追踪到姚广孝的气息。”
“什么?”
“姚广孝不是贴身藏着一个黑盒子,还有那个血书吗?让追踪犬仔细的闻,一定能找到他的气息。”
“我之前怎么把这个忘了?狗的鼻子那么灵,闻了姚广孝这个臭贼秃贴身携带的东西,一定能找到他的位置。”朱元璋恍然大悟。
“老五,你的办法很好,但是必须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
“燕王再怎么样也是你的四哥,你把他逼成这个样子,你总要付出一些代价,给打你五十庭杖,然后关入大宗正府一个月面壁思过,罚俸一年。”朱元璋说出了对朱林的惩罚。
毕竟朱棣是朱林的兄长,他用这种手段逼迫的兄长不堪受辱,撞树自尽,传出去名声是极其恶劣的,天下的读书人都会指责百官,更是愤怒。
因此,朱元璋必须对朱林作出处罚,以安天下人之心堵住百官的嘴。
朱林并不是普通的官员,他是皇室宗亲,必须有专门管皇室宗亲的大宗正令秦王来审问责罚。
朱元璋对朱林做出惩戒地是给朱棣一个交代,也是给百官百姓一个交代,同时这也是对朱林的一种保护。
当天下午,朱林便被拉到外面打了五十庭杖,然后被罚奉一年关入了大宗正府。
朱元璋知道朱林说的事情太重要了,当即按照朱林给出的办法,着手绘制画像,同时命令追踪犬对姚广孝留下的血书进行气味追踪。
当然了,绘制画像和利用追踪犬追踪,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时间过了这么久,气味早已驳杂不堪,追踪难度很大。
到了夜晚,朱棣恢复了意识,刚准备起身,就感到头痛欲裂,不由得发出一声闷哼。
“太好了,燕王殿下终于醒了,赶快将这个好消息告知皇上皇后。”旁边一直照顾燕王的宫女,发现这个消息之后,连忙的将这个好消息通知了朱元璋。
没过多久,朱元璋和马皇后便带着一群的人,包括太医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偏殿,太医看到燕王苏醒了之后,急忙给燕王把脉。
“燕王真的是洪福齐天,虽然失血过多,头部发生重创,可能留下血块,但经过银针的梳理,燕王殿下已然苏醒,之后会伴有高热的症状,但不会危及生命,只需要休养数月便可以恢复如初。”太医说。
一听到朱棣没有太多的危险,在场几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父皇…母后…儿臣…儿臣心里苦啊…儿臣不想活了…”
目目睽睽之下,朱棣居然丝毫不顾及自己燕王的身份,还有体面嚎啕大哭起来,诉说着朱灵是多么的残暴,诉说着这些年他是多么的委屈和痛苦。
看到朱棣如此之惨,朱元璋和马皇后也免不了心疼起来,反思自己做的是不是太过分了,再怎么样也是自己的儿子,怎么能够如此的警惕防范,和防贼一样。
“四弟不要难过,父皇已经惩罚老五了,把他廷杖五十,关进大宗正府一个月,罚奉一年。”
庭杖五十其实是很重的惩罚了,一般情况下,只要皇帝愿意,二十庭杖便可以将一个壮汉活活打死,但是朱林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就算朱元璋想要放水,五十庭杖,朱林怎么着也得休养上十天半个月才能恢复如初。
“孩儿落得如此的境地,再怎么样也得要讨一个说法,我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好好的呆在自己的家里,结果老五居然闯入我家,不念兄弟情义,说要搜查什么贼人,我家里一共就这几个人,他不听劝告,居然将我的家全部拆了。”
“这分明就是故意的,有什么罪犯,需要他一个王爷亲自带队抓捕,又有什么贼子需要投奔我?我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遭此横祸。”
“他居然不顾阻拦强行的闯入我妻儿的房间,将他们母子二人惊吓…可怜我儿高炽本就体弱…王妃已经入睡,被外人闯入,如此羞辱,我枉为男子,老五居然还说让他们放心的拆,他自己承担。身为王爷,不能保护自己的妻儿,我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
“五十庭杖是吧,传令给老二,让他把老五从牢房里拉出来,再打三十庭杖,这次狠狠地打。”朱标觉得朱棣是在可怜委屈,当即发令再次惩罚朱林。
听到了,朱林再次受到惩罚,朱棣总算是擦干了自己的眼泪。
“父皇啊,到底是什么贼寇要老五亲自带队搜索?我遭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总得要明白吧,如果我真的是冤枉的,我要让老五道歉,并且要让这个连累我的贼子碎尸万段。”朱棣说。
“棣儿放心,你父皇已经亲自去调查这个贼子了,只要将它找到,确实与你无关的话,我让老五亲自给你道歉,你这些日子受到的委屈,我们会尽全力补偿。”马皇后说。
“还是围绕着我家搜查吗?我家都拆了呀。总不能连我家的地基都要刨出来吧,那这段时间我住在哪里?”燕王委屈的说。
“你放心,这次我们找到了一些证据,直接让追踪犬追踪它的气味,如果它的气味并不指向你家的话,你就是无辜的,你现在毕竟身受重伤,总不能让你在孤独的住在那里,你现在需要人照顾,就暂时住在皇宫吧。”朱元璋说。
“多谢父皇垂怜,但我的妻儿受到了惊吓,我也想把他们接过来住,我想见见他们。”
“没问题,你的妻儿被张家接走了,既然你想见他们,我让他们马上入宫,好歹给你报个平安,你们一家呆在一起也好。”马皇后拍板同意了这事。
大宗正府。
“老五啊,你说你好好的,为什么要去欺负老四,还做的这么过分,你是不知道外面的人怎么传,你说你凶神恶煞心黑手狠,连自己亲兄弟都不放过。日后如果有官员触了你的霉头那可就倒大霉了。”
“污蔑,这是赤裸裸的污蔑,我本来也去找一下凶手,如果找到了,那老四就完了,如果没找到,我也会给老四修好房子,谁能想到我四哥,他直接一头撞在树上,我是真没想过为难他呀。”朱林一边吃鸡肉一边喝黄酒。
“老四真的是极看重面子,有的时候脸面比性命还要重要,完事之后,如果真的和老四无关,就算他被圈禁了,你总得也去道个歉吧。”
“好好好…我知道了,如果真的和他无关的话,我直接给他跪地磕头。”
“不是,你也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吧。刚被打了五十大板。你就在这里大鱼大肉,不害怕病情加重吗?我觉得你应该清淡饮食。”
“你弟弟我别的本事没有,就是皮实,我们习武之人讲究的都是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就算那打厅长的权力打我五十大板,你弟弟我也是依旧的金枪不倒,金刚不坏好吧。”
“我信你个鬼,你还挺能吹的,下次可别落在我的手里,要不然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庭杖。”秦王朱樉一脸不信。
“你爱信不信…”
就在二人闲谈之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两人回头一看,正是朱元璋的贴身太监王景弘。
“王公公,你怎么来了?是不是父皇有什么事要交代?”朱樉问。
“太子殿下有旨,汉王朱林手足相残,不重罚不足以震慑朝纲,不重罚不足以明示法纪。因此,外加三十庭杖,以儆效尤,望汉王殿下日后引以为戒,宽仁行事。”
“靠!我这臭嘴怕不是开过光吧?”
“遵旨。”朱樉说。
“太子殿下说了,这三十庭杖重重的打要,给汉王长个记性。”
贴身太监王景弘宣完旨之后,便带着剩余的太监离开了他,并没有收到奸刑的命令,所以并不会多做停留。
“桀桀桀桀…老五,你刚刚不是说自己金刚不坏吗?那就让二哥试一试。”
“二哥,我要撤回我刚刚说的话,我们必定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呀。你要手下留情啊。”
“朝堂之上,君臣都要大于父子,何况是兄弟呢?对不住啊…”
“亚麻跌…”朱林凄厉的大喊。
朱林又被三十庭杖,这次伤的有点重,恐怕又要多休养几天了。
没过多久,张氏和朱高炽就被叫到皇宫照顾燕王。
“你们都退下吧,王妃来了,自然有她照顾,我就不需要你们在旁边伺候了,而且这些年我已经习惯了不被人伺候的日子,你们各自行事,出去吧。”朱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