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虞娇娇掀开马车帘子,伸着脑袋大声喊骑着骏马,走在前面的虞青山。
虞青山勒住缰绳,无奈的问道:“又怎么了?”
“女儿也想骑马!”
马车颠簸的她肠子都要吐出来了,她还是喜欢策马奔驰的自在。
“马上就要进京都城了,你可别忘了咱们此行的目的。”眼见虞娇娇鼓起腮帮子,虞青山大笑着安抚,“好乖宝,再忍忍,等事情都处理妥当,爹带你去马场跑几圈。”
临近京都城,路上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虞娇娇不情不愿的应了,等虞青山策马去了前头,她好奇的伸着金光闪闪的脑袋往外看。
“驾!”
一辆马车越过他们,疾驰而过,荡了虞娇娇一脸的黄土。
“喂!你没长眼……”
风掀起那驾马车的水青色车帘,马车内的赵元璟,淡淡的扫了眼气急败坏的虞娇娇,就与她擦车而过。
虞娇娇气的缩回脑袋,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铜镜,一边擦脸上的尘土,一边咕哝,“长的好看了不起啊!”
要不是看他长得好看,她非得追过去骂死他!
虞娇娇举着帕子扫了扫头上荡的浮尘,眼前不禁浮现那人的面容。
虽不似武威郡的儿郎硬朗帅气,但他那张白净的脸蛋线条流畅,高挺的鼻梁,淡粉色的薄唇,一双含情的桃花眼看向她的时候……
马车忽然停下,打断了虞娇娇的遐想。
“五小姐,到家了。”
丫鬟红妆撩开帘子,搀扶着虞娇娇下马车。
将军府外姹紫嫣红的站了一大群人,看到挽着她亲生母亲谢宛如胳膊的虞月媚,虞娇娇嘴角勾起的一抹讥讽,很快便收了起来。
“女儿见过祖母、母亲二叔、二婶、三叔、三婶。”
虞娇娇给门口众人一一见了礼,便安静的站到了一边。
谢宛如神色复杂的看着虞娇娇,抿唇道:“你这是什么打扮,穿这么张扬的颜色,还挂了满身金玉珠翠,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虞月媚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虞娇娇,不过去了武威郡七年,她就从唯唯诺诺的土鳖,变成了金光闪闪的暴发户。
这一身穿戴快顶她全部身家了,可见祖父和父亲是真的疼爱她。
虞娇娇扯了扯身上的红色衣裙,又摸了摸宝石腰带上垂着的小金片流苏,晃了晃头上的同款发饰,委屈的看向虞青山。
虞青山沉着脸训斥谢宛如,“这是我给她打扮的,你看不顺眼不看便是,少对我女儿指手画脚!”
谢宛如受伤的望着他,“夫君,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了!有什么话回府不能说,非要在门口让人看笑话!”虞老夫人谢氏不悦的看向虞娇娇,蹙眉道,“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养养性子,别把你在外头学的恶习带进虞家。”
虞娇娇低眉顺目的应是,卑微的跟着众人进了虞家。
虞月媚落后几步与她并肩同行,低声道:“五妹妹别想太多,祖母与母亲也是为了家中姐妹着想,并非是针对你。”
虞娇娇眸光闪了闪,当初她刚被找回,虞月媚也是这幅善解人意的嘴脸,她天真的相信她是好人,但虞月媚陷害她时可是毫不留情。
被陷害的次数多了,虞府从主子到奴才都讨厌她,她的亲生母亲为了虞月媚,要把她送回养父母家继续受折磨。
离开虞家前,她被人推进冰冷的池塘差点淹死,好不容易爬上来,还被她的生身母亲戴上了杀人未遂的恶毒帽子。
那时她想不通,明明是虞月媚占了她的身份,享受了她的人生,为什么祖母、母亲、兄长、姐妹都要护着她。
而她什么都没做,为什么最后总是她的错。
寒冬腊月,她被母亲身边的井嬷嬷丢出府,哭着拍门认错,手都拍麻了,也没能将门拍开。
“四姐姐说的是,我生在将军府,长在乡野,出现在外人面前让你们丢了脸,真是对不住,我在武威郡学好了规矩,不会再让姐妹们在外丢面子。”虞娇娇面无表情的回道。
她对谢宛如早就没有母女亲情了,虞月媚想激怒她,只怕是用错方式了。
虞月媚笑了笑,说道:“五妹妹会错意了,咱们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在外被人瞧不起,祖母与母亲都心疼你呢。”
她赶走虞娇娇后,在贵女圈结交了不少闺中密友,才女的名声也已打响,虞娇娇根本不知她离开的这七年,意味着什么。
她在贵女圈站稳了脚跟,虞家就不会轻易舍弃她。
虞娇娇懒得搭理她,伸手从荷包里摸出一块二两重的银珠子,弹到井嬷嬷的后脑勺上。
这狗奴才,大冬天的骗她出府,不仅让人把她打晕了扔出京都,还把她身上的袄子、棉鞋都给扒了。
要不是那个唇红齿白的小公子心眼好,给了她御寒的披风和暖手炉,听说她的遭遇后,答应送她去武威郡找父亲,她早就魂归地府了。
井嬷嬷下意识回头,正对上虞娇娇阴鸷的眉眼,心中一紧,连忙收回了视线。
这些年,老夫人一直以为是虞娇娇卷了细软逃跑的,她根本没想到虞娇娇身无分文,还有命跑到武威郡。
“妹妹这是做什么,祖母时时教导我们要勤俭节约,妹妹怎能随手扔银子呢。”
虞月媚夸张的吸了口气,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银珠子,“我们姊妹月银才十两呢,这银珠子惦着得有二两重了。”
虞娇娇显摆的摸了摸脖子上,足有三斤重的七彩宝石大金项圈,“嗤,四姐姐说的好像只靠月银生活似的,是母亲苛待你了吗?”
虞月媚嫉妒的看了眼价值万金的金项圈,快步追着谢宛如走了。
谢宛如给了她几间铺子练手,日后是要当陪嫁给她的,一月也就几百两的盈利,辛苦二三年才勉强能买她一个金项圈。
一行人进了前院的花厅,虞老夫人坐在上首,虞青山给她敬了盏茶,才在她下首的位置落座。
虞老夫人面色不善的看着虞娇娇,“你私自逃出府,把家里闹的人仰马翻,别以为有你爹撑腰就能免去责罚,即日起就去祠堂里跪着忏悔。”
虞娇娇面色平静的环视一圈,她的嫡三兄长虞丛寒、出嫁的嫡大姐虞月婵、齐姨娘生的庶四兄虞丛客、庶长姐虞月娴,包括二房、三房的兄弟姐妹都厌恶的看着她。
只有王姨娘生的庶三小姐虞月妩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母亲,娇娇才刚回来,还请您手下留情。”
“夫君只怕是还不晓得她都做了什么,只是罚她跪祠堂,已经是从轻发落了。”谢宛如连个眼角余光都没给虞娇娇。
这吃里扒外的东西,偷走了府里不少值钱的物件,审问了守门的小厮才知道,虞娇娇回府后经常让人给她养父母送财物。
老夫人派人寻到她养父母那里,一打听才知道那家人早卖掉房屋田地,连夜搬走了。
虞青山沉着脸道:“娇娇是我的女儿,你没养过她一天,有什么资格说她!”
当初孩子被抱走,已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失职,找回来后,她非但不好好教养,还在寒冬时节将人赶出家门,天底下哪有这么狠心的母亲。
一个被换进府的农女,她宝贝的跟眼睛珠子一样,由着她欺负将军府的骨血,真是个糊涂蛋子!
“夫君~你怎能如此说我!”
谢宛如受伤的捂着胸口,“她小小年纪就心思狠毒害人性命,又手脚不干净,偷府里的东西给她养父母,我与母亲还没说她两句,她就要死要活的闹脾气,我如何管她……”
“你少给我摆出这副姿态,从前你没管过她,日后她的事也不用你管。”
齐姨娘看到他们二人闹掰,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从前虞青山对谢宛如的好有目共睹,若非老夫人强迫着他开枝散叶,他压根不会进她和王姨娘的院子。
这么恩爱的两个人,竟然会因为一个与他们没有血缘关系的虞月媚闹崩,谢宛如简直蠢到家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虞老夫人怒道,“你几年不回家,回来就为了找茬?”
虞娇娇被人调包, 是她作为当家主母的失责,虞青山看似骂的是谢宛如,巴掌实则打的是她的脸。
虞娇娇的存在,就是在无声的提醒她,她掌家的失误。
虞青山抿唇道:“戍边武将无诏不得回京都,儿子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娇娇的亲事,她再过两月便满十五,陛下既然赐下的是嫡次女与段家十一郎君的亲事,也该让她认祖归宗了。”
虞月媚紧咬着下唇,虞青山就是她的克星!
外人都知道是她与段允贤有婚约,因为谢宛如的坚持,虞家没将千金被换的事公之于众,他回来就要毁了她的姻缘,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