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娘磕头的动作一顿,随即认命的说:“七年前,是贱妾与齐姨娘配合井嬷嬷将您骗出府,守门的是贱妾的娘家人,您路上遇到的奴仆是齐姨娘的人,红柳娘和齐姨娘的秘密,贱妾真的不知。”
虞娇娇挑了挑眉,红柳一家被关了这么久竟然没提过齐姨娘的秘密,嘴还挺严的。
“骗?”谢宛如抓住她话里的重点,“不是娇娇自己带着金银细软跑的?”
王姨娘哭着摇头,“是井嬷嬷骗五小姐,说大夫人要带她出去玩,把人骗出去的。”
虞娇娇轻笑道:“是呀,出府的路上还有丫鬟笑着同我打招呼,说大夫人要带我一个人出去玩。”
所以她开开心心的跟着井嬷嬷走了,原来那些是齐姨娘安排的人吗?
竟然还藏了一条漏网鱼呢。
“贱妾知道错了,还好您还活着!”王姨娘痛哭流涕,“贱妾还有机会赎罪。”
虞娇娇嗤笑,“不用说的这么好听,你不过是怕我杀了你女儿。”
王姨娘被她戳穿心事,心里没底,哭的更凶了。
密室里的人神色各异,谢宛如疯了似的薅住王姨娘的头发。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这么对我,你们怎么敢将我的女儿丢出去两次!究竟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井嬷嬷说她是奉命而为,天啊!她的女儿知道是她这个做母亲的不要她,狠心在那么冷的冬日把她丢出府,心里该有多绝望!
王姨娘的头发被她薅掉一大团,也不敢反抗,只是一个劲儿的和她道歉。
虞娇娇平静环视所有人,拍了拍腹中不安分的小家伙,“乖一点。”
虞府的仆从胆大,是因为虞家是暴发户,而虞老夫人出身高贵爱面子,认为管家之事她能信手拈来,对府中的事也就没有多上心。
“快将她给我捆起来!”谢宛如对绿竹道。
密室里除了虞家的主子,就只有绿竹一个奴婢,绿竹看向虞太夫人。
红妆从身上抽出一根披帛,拧成麻花顺手将王姨娘捆了。
虞娇娇问王姨娘,“背后给你们撑腰的人是谁?”
王姨娘结结巴巴的说:“我不能说。”
供出那人,她肯定活不成。
虞娇娇没空审她,对虞老夫人道:“祖母,别让人死了,等外面的动乱平息,我亲自来审。”
“好。”虞老夫人疲累的应声,让谢春华和陶氏控制住情绪失控的谢宛如。
虞娇娇留下一瓶有镇定效果药丸,没再多留,带着绿蜡和红妆出密室,直奔皇城而去。
在半路遇上虞青山留在虞家的侍卫,一问才知道他们清理完虞府的叛军,赶去福王府支援,两方人马走岔了道。
“随我去皇城看看。”她的父亲和夫君还在宫里,她不放心。
“小主子,您还是先回王府吧,他们是在宫城内叛变,皇城已经戒严,咱们现在连皇城都靠近不了。”
四个方向的宫门都紧紧闭着,皇城墙上守着禁军,差点把他们派去侦查的人射成筛子。
红妆道:“主子,您要相信将军,将军肯定能赢!”
绿蜡道:“主子,您的身子经不起折腾了,就算是为了小主子,也请您先回去吧。”
领头的将领道:“京都多处官宅起大火,路上未曾遇见平乱与救火的军队,情况不太对,小主子还是先回王府。”
虞娇娇思忖许久,对领头的将领说:“你派几个轻功好的去段侧妃娘家,看看能不能找到福王。”
她亲自带人到贺、梁、蒋等几家府外检视了一圈,没发现异动,派人去虞丛客的几个落脚点找齐海,就带人回了福王府。
福王府的火势没再蔓延,王府里飘荡着呛人的浓烟,王妃的院门已经打开,前院失踪的奴仆也冒出来,正在兢兢业业的灭火,横七竖八的尸体被堆放在一起。
沈昀见她们安全回来,在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迎上去说道:“王妃在前院的正殿。”
虞娇娇问:“跟咱们打出的那些人,都还好吗?”
“还剩六个,有两个重伤,其余都是轻伤,府医已经给包扎过了。”沈昀递上一个本子,“杀敌总数,各人贡献、还有死亡名单都统计好了。”
虞娇娇接过本子交给红妆,“辛苦你了,先去休息一会儿,等会还有得忙。”
折腾了一夜,她也是筋疲力尽,要不是还得去见福王妃,她真想闭眼睡一觉,只要宫里不传来好消息,这场兵变就没还没结束。
她带来王府的护卫全部折损在第一波叛军的刀下,吩咐虞家来侍卫守门,虞娇娇带着绿蜡和红妆去正殿见福王妃。
苏长史和苏媵妾被捆在一起,福王妃正一脸寒霜的坐在上首审问他们,看到虞娇娇一身血的进来,微微蹙了蹙眉。
“儿媳,见过母妃。”
“你来的正好,他们不肯说出你父王的下落,你来审审他们。”
她安排世子妃她们带孩子去休息,自己审了老半天,苏长史只说王爷肯定不能活着回来,就是不说去哪了。
“父王不是去段侧妃娘家接人了吗?”虞娇娇道。
福王妃反应迟钝的哦了一声,瞬间被清醒,“坏了!”
去段侧妃娘家,不是自投罗网吗?
“你既然知道你父王去段侧妃娘家,还不快让人去救!”
虞娇娇被她吓得一激灵,无措的说:“王府没有兵力去救人了,儿媳刚才出去找救援,路上连巡逻的金吾卫都没有。”
段氏族人都住在一起,防御不比王府差,她就那么几个人怎么闯?
跟她回来的侍卫身上都挂着伤,即便能闯进去,也找不到福王。
不确定段家是否参与政变,她也不敢出去求援。
福王妃心乱如麻,一时也没了好主意。
沈昀忽然在院外大喊,“主子,外头来了禁军,询问我们府上的情况,让我们开门。”
虞娇娇冷声道:“不开!”
“为何不开?”福王妃不悦的问,“难道你想和这一院子尸体呆着?”
“不能开!”她折返两趟都没遇上巡逻的禁军,这会儿突然冒出来,肯定不是来救他们。
沈昀去传达虞娇娇的意思,没多久就传来了巨大的撞门声。
福王妃听的胆战心惊,面色苍白的坐在上首,她的夫君、长子、三子都没在王府,万一他们都出了事……
虞娇娇扶着酸疼的腰,等着她开口让她坐下,等了老半天终于认命,自己找了蒲团坐着歇脚。
绿蜡替她揉捏肿胀的脚踝,摸到她衬裤湿潮,就道:“奴婢回雅园看看还能不能找身干衣裳。”
她们淋湿的外衣早就风干,她竟然没注意到虞娇娇的中衣中裤没干透。
五月的后半夜很凉,她鼻子一酸打了个喷嚏。
红妆道:“雅园都烧毁了,你在这里陪着主子,我去烧壶热茶汤。”
她对王府比绿竹熟悉,很快就找到正殿的水房,水房里摆了好几个水壶,水壶里的安神茶还没凉透,用过的茶盏随意扔着,熄灭的小火炉还有余温。
她在心里为虞娇娇不值,王妃身前桌上的水壶里肯定是温茶汤,竟不舍得给她主子喝一口,往日的优待与慈爱竟都是装的。
她生了个小炉子烧水,迅速跑回雅园翻出三身干净衣裳,提着烧好的热水回了正殿。
虞娇娇正在审宋长史,宋长史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他的家人已经趁乱出逃,他做了背叛福王的事,就没打算活着。
“叛军围府前,王爷就死了。”宋长史道。
福王妃捂着胸口流泪,虽然已经预想到这个可能,但听到宋长史亲口说出来,她还是不能接受。
虞娇娇寒声问:“你如何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