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七郎偷眼看她,就见她的唇角扬起一个凉薄的弧度,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事情的发展,竟然都被她说中了。
只是她不曾说,柳家也在皇后的铲除名单上。
“五娘……你可有办法?”孙老夫人后悔的双目通红。
“承恩公都没有办法,孙媳又有何能?”齐五娘子的神情落寞,“三司同审定的案,已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柳氏神情木然,昨日她还在沾沾自喜,孙家要落入他们三房手中。
没有想到,柳家也会遭此劫难。
“你不是同皇后有旧,能不能求她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孙二夫人抹着眼泪,问她、
齐五娘子苦笑:“我已求得皇后殿下宽恕一日,如何再求?”
孙二夫人被她噎住,抽抽搭搭的和孙老夫人哭诉:“老夫人,我看她就是有力不肯出,想冷眼看着我们死。”
“二伯母,你说这话,好生伤人心。”齐五娘子不慌不忙的陈述,“我昨日,已经劝过你们,把两位妹妹接回来,是你不肯。”
孙二夫人:“……”
她昨日把话说的有多硬,老脸今日就被打的有多疼。
她底气不足的说:“七郎媳妇,你也是孙家人,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不等齐五娘子回答,孙大夫人等不及的接口。
“我也不求你太多,咱们凑凑银子,给你大伯和二伯,改判个轻点的刑罚,再把两个姑娘接出宫,对你来说不难吧。”
“你这还叫求的不多?”柳氏忍不住插嘴。
给孙大老爷和孙二老爷改成徒刑,她和二弟妹,以及他们的子女,被判的刑罚也要减轻。
那还有他们三房什么事?
齐五娘子扯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冷漠的拒绝她们提出的要求,摧毁她们仅剩的希望。
“承恩公已经尽力,将斩刑改为最轻的流刑,他都办不到的事,侄媳也无能为力。”
“你!”孙二夫人气到五官扭曲,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你就是故意报复我们,别以为我看不穿你的计谋!”
“我有什么计谋?”齐五娘子双手置于腿上,恬淡的坐着,语气不疾不徐,“二伯母说说看?”
“你不就是嫉恨,我们这些年冷待你,想赶走我们,让三房继承孙家的产业,好独霸孙家!”
心事全部被她说中,齐五娘子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我真没有想到,二伯母竟然是这般想我。”
孙二夫人被她的镇静,唬的哭声一顿,旋即又嘤嘤嘤的掩面哭了起来。
孙大夫人道:“你若没有那样的想法,就去求皇后殿下手下留情。”
“大伯母当我是能通天的神仙,能左右宫里的贵人?”齐五娘子淡漠的提醒她,“大伯母想是忘了,周女官昨日说的话。”
孙大夫人面色萎黄,宫里的贵人又不是泥捏出来的菩萨。
齐五娘子昨日跪在地上又磕又拜,换来一日的时间,给她们重新选择。
皇后派来的女官离开后,她又明说马蹄糕是裴家,让她们尽早下决定把人接出宫。
是她们一意孤行,不肯听取她的意见。
厄运降临到头上,却是悔时晚矣。
“咱们都是一家人,算我求你,帮帮你大伯父和二伯父。”
孙老夫人道:“宫里那俩丫头,如今还不知晓是什么情况,伤到小皇子,若是发落下来,你也难讨到好。”
三皇子受伤,在齐五娘子的算计之外。
提到此事,她也很是烦闷。
之前考虑到,帮助孙家的姑娘飞上枝头,到时孙家水涨船高,她在孙家就更没有活路。
这才想出借虞娇娇的手,除掉她们身后的助力,让她们依附于她,她就能在孙家立足。
环环进展的都很顺利,她卖的惨,也换来了虞娇娇的怜悯。
谁成想,孙大老爷和孙二老爷,只判了流放。
那俩成事不足的玩意儿,在宫里还敢无法无天。
直接打断了她的后续计划。
“两位妹妹的事,只能等宫正司的审判结果,另外几家肯定也在想办法息事。”
“家里连出两桩事,就怕他们把咱家的姑娘推出来,当替死的鬼。”孙大夫人忧心的面色惨淡。
当真是一步错,步步都走不对。
若是没有贪图宫里的富贵,安然受了二房妯娌的忽悠,也不会遭此横祸。
她现在已经无心思考,自己将要面临的悲惨。
只想知道,她的宝贝女儿还能不能活。
“她们两个若是被推出来顶罪,整个孙家都要覆灭。”孙二夫人对齐五娘子说,“你便是不管我们,总要考虑自个儿吧。”
只要俩孩子活着,想办法勾搭上皇帝,她们二房和大房一家,就还有翻身的一天。
孙老夫人疲累的说:“我知道你的心里有气,你若能帮家里度过这次的难关,孙家绝不会再亏待你。”
齐五娘子谦虚的说:“我若有法子,定然会尽力,只是我委实没有多大能耐,怕是出不上几分力。”
孙老夫人肯说软话,她的内心已经满足。
孙家的两位姑娘,她肯定要尽力保住。
毕竟,虞娇娇伤害她们的父母兄弟,她们定然咽不下这口恶气。
她俩在宫里给虞娇娇添堵,她才好继续在虞娇娇跟前伏低做小,谋求更多的便利。
她已经松口,孙老夫人也不敢太强求,只道:“你尽力就好。”
“诺。”
孙七郎默不作声的观察齐五娘子,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了解过她。
一直没有出声的柳大夫人,低声问柳氏:“你这儿媳看着不简单,她是什么时候转的性?”
柳氏茫然的回道:“我也不知。”
这些年,齐五娘子被她和柳姨娘死死压着,日日守着小佛堂,不曾有过怨言与反抗。
哪知她的心里如此有成算,一出手就是翻身局。
“真是了不得……”柳大夫人感叹一句,转头对柳氏道,“柳家的事,也请她多上上心。”
柳氏颔首,摆出婆母的高傲姿态,吩咐齐五娘子。
“七郎媳妇,你柳家的十四表妹,这回也陷入囹圄,日后咱们两家还要携手并济,你也捎带着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