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房间内，凌云无助地摇头。
    她本在为父亲仍活在世感到欣喜，甚至为父吞下了魔意感到庆幸、自豪，谁知下一秒，父亲却变成了另一个魔意，仍旧要将天下苍生化魔！
    这如何能让她接受。
    “为什么？”
    “你为何要如此！”
    “你既已吞下魔意，四海之内已无敌手，为何还要行此等事！”
    面对她的质问，凌胜天不发一言，转而望向方林：“你与云儿，是何关系？”
    方林没有犹豫：“云儿是我的妻子。”
    “看在云儿的面子上，本座给你十个名额，保留神志。”
    “我是不是还要多谢你？”方林笑了，“别说得好像你已经一统天下了一样，虽然你吞了魔意，但我想，魔意的力量没那么容易掌控吧？”
    这是他的猜测，但是不无道理。
    很简单，若是对方吞下魔意后，真的拥有了冠绝天下的力量，也就没有这会父女相认的场面了。
    若真是如此，让凌云化魔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根本不必对方亲自出现，自然也就不会有看到华盈体内的凌云神魂的一幕。
    凌胜天闻言，发出了冷笑：“莫要自以为是，不过区区祖之境的实力，本座随时可以要你小命。”
    他急了……方林本来有些紧张，看到他的反应，反而松了一口气。
    这说明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对方虽然吞了魔意，但一定达不到瞬间扭转乾坤，魔化世间的程度。
    而只要还有时间，那么他们就还有机会。
    只是凌云……
    果然，凌胜天说完，不待凌云反应，黑色的魔种再度侵入凌云体内。
    下一秒，凌云的双目重新变回赤红。
    这一次，凌胜天没有再给凌云掌控身躯的机会，已然变得魔气森森的不朽力量陡然席卷四方。
    她用充满杀意的眼神望向方林：“你猜对了。”
    “魔意本身并无力量，正如天道一样，本身并无力量，只是天地的一种本能，若将天道比作天地的善之本能，魔意便是恶之本能。”
    “现在，掌握了这种恶之本能的本座，只要将天地间半数以上生灵化魔，恶之本能便会压过善之本能，做主新的天道！”
    “届时，云儿便是天女，你区区凡人，如何能配得上天女！”
    说着，他便要施展手段，擒杀方林！
    而方林又岂会坐以待毙，早在他重新接管凌云的身体后，便带着周念薇迅速后退。
    与此同时，周睿则已然开始吟诵诗词。
    四千万的功德宛若潮水，迅速流逝。
    相应的，他们二人的气息开始暴涨。
    “逃？”
    “逃得了么！”
    凌云赤红的眼里闪过一抹嘲弄。
    不朽的强大，方林早已领教，但那是凌云一直收着力，并不会真的对他出手，只是让他感受感受不朽的力量。
    现在，当一尊不朽真正出手，方林这才意识到双方间如天堑般的差距。
    凌云不过一声轻哼，便打断了周睿的吟诵，在他的周围，空气好似成了玄铁，将周睿包裹，让他连一丝肌肉活动都做不出，更别说吟诵诗句了。
    父子二人暴涨的气息瞬间停滞。
    而方林那边，他不过眼睛一花，正急速后退的他便发现周围的环境变了，也不知是自己缩小了无数倍，还是不朽的法身实在太过巨大，他发现自己竟被抓在了一只巨大的手掌之中。
    凌云眼里的嘲弄更甚：“区区祖之境，也妄图在不朽面前逃跑？”
    “本座捏死你，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这般简单。”
    说话间，手掌开始用力，沛然无匹的力量，让方林的浑身骨骼瞬间发出了一道道不堪重负的断裂声。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方林。
    不过这些年，他也是大风大浪过来的，头脑还算冷静，望向了老头子。
    可惜，周睿此时仿佛被时间冻结，连眼球都无法转动，根本无法看见他的目光。
    不过，不朽之力能禁锢住他的肉身，却是无法禁锢住他的思想，更加不可能禁锢住神秘而伟大的系统。
    【人王借力文圣】
    【消耗百万功德，可借力半刻钟】
    收到脑海中的系统提示后，周睿没有一丝犹豫，当即同意。
    还记得当初实力弱小的时候，借力半刻钟只需花费十点功德，现在到了祖之境，居然要花费足足百万功德！
    不过他们现在足足拥有将近四千万的功德，区区百万功德而已，花得起！
    于是，在凌胜天惊讶的目光中，方林整个人陡然爆发出了一股强大的气息，差点儿便挣开了他的束缚。
    “你们二人……有古怪！”他颇为惊讶地打量着方林，还有此刻气息微弱，直接从祖之境掉落到天级都不到的周睿。
    “你的力量，竟可以瞬间转移到他的身上？”
    “告诉本座，你们是如何做到的？这是什么秘法？”
    他是大感兴趣，方林父子则是真的绝望了。
    没想到，作为杀手锏的借力，根本无用。
    祖之境与不朽的差距实在太大了，纵使借力并非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纵使周睿将绝大部分力量借给了方林，仍没有让他突破祖之境的范畴。
    而不到不朽，在不朽看来，便形同蝼蚁，借力前后的区别，仅是吹口气就能捏死的蝼蚁和需要用手捏死的蝼蚁的区别而已。
    而相比起周睿，方林的绝望还要更甚。
    因为他才是真切感受到不朽强大的那个，明明体内气息暴涨，似乎拥有了毁天灭地的力量，然竭尽全力一挣，却仍旧无法挣脱不朽的禁锢……这种手段用尽，却于事无补的绝望，真的很容易摧毁一个人的意志。
    差距大到了令人绝望的程度！
    他们二人是真的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竟然激烈到了他们空有功德，却连吟诵的时间都没有的程度，可以说瞬间进入绝境！
    “不说，便死吧。”不知道是不是与吞了魔意有关，凌胜天的性格阴恻无常，根本没有给方林考虑的时间，直接便加大了力量，欲直接捏死方林。
    方林的骨骼再度爆响，哪怕他混合了从周睿那借来的力量，竭尽全力抵抗，仍旧无法抵抗不朽的无匹巨力！
    他的脸涨得发紫，大量的血液不断从他的嘴巴和眼鼻溢出，极为凄惨。
    就在方林即将殒命之际，惊天的血色刀芒转瞬即至，劈在了凌云法身上，然而没有引发任何波澜。
    老皇帝赶来了。
    但是他真的不该来。
    因为只一眼，他便跟周睿一样，定在了原地，丝毫无法动弹。
    还不如干脆逃离北域，前往中土，赶紧将大周的皇旗插在中土之上……虽然，似乎也没什么大用。
    就在方林彻底绝望，想方设法欲扭转局势，却根本无从下手之际，周围的魔气出现了一阵不规则的翻涌，凌云眼眸里的猩红也开始闪烁。
    “云儿，你疯了？！”
    凌胜天陡然发出了一声怒吼，一下子将方林松开，“你竟为了这小子燃烧神魂！你这是在自毁！”
    “你给我立即停下！若真的毁了神魂，天上地下，无人可救你！”
    “停下！”
    “云儿，你停下！尽量给我争取时间！”这是方林的呼喊。
    另一边，同样恢复行动的周睿，强忍着借力之后的极度乏力，第一时间开始吟诵。
    方才被打断的文气重新凝聚，二人的气息也重新开始暴涨。
    这一次，周睿不敢一丝拖延，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吟诵着诗词。
    方林则不管不顾，全力对不朽之躯出手，试图从外界给凌云一丝可能的助力。
    凌胜天自然不想让他如意，但更不愿唯一的女儿当真将神魂燃尽，分出心神，在不可知的识海中阻止凌云，同一时间，极度不耐烦之下，他直接便是一个巴掌，将方林拍得横飞，血洒长空，倒飞不知多远。
    老皇帝则尽量保持着不引起凌胜天注意，带着仍在快速吟诵诗词的周睿悄然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