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说呢?
当身穿极限装甲的维尔薇,通过捕获“瞌睡”只人意识回归的那一瞬「路径」,来到了由识之律者所构建出的意识世界中后,出现在她面前的,大概似乎的确……是一个“球体”……?
维尔薇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形容,但那玩意一眼看过去,的确是一个混白的球体。
起初,维尔薇认为这个球体只有拳头大小,后改为篮球大小,然而直到维尔薇真正靠近了,她才发现这片意识空间中的唯一“球体”,竟然是足足有一颗星球般巨大!
是的,就是那种直径超过一万两千七百四十二公里的银河行星。
这里……是一座「乐园」
可同时,这里…也是一颗「星球」。
一颗由无数份幻想与梦境,所构成的超级「星球」!
透过这颗「意识星球」的外壳,维尔薇竟是诧异的发现,这颗「意识星球」上的山川与河流,竟都是由人的「幻想」组建!
而这颗「意识星球」上的乐园与设施……同样是产自人体的「意识」当中!
“……?!”
在确定了眼前的「意识星球」是由无数人的意识作为砖块搭建而成的后,纵使是以维尔薇的胆魄,也是被吓的瞳孔骤缩。
坦白说,维尔薇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把自己视野中的这颗「意识星球」上的一草一木给联想到人的意识上去的。
但事实就是,当维尔薇看到这颗「星球」的一瞬间,看到这坐落于星球之上的「乐园」的一瞬间,维尔薇的脑海里就忽地蹦出了“这玩意儿tmd是由人变的”这种猜想,并且始终都挥之不去。
这地方……好像有些过于诡异了啊……
维尔薇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她环顾了四周,发现在这片通往「意识」的「道路」中,除了眼前的这颗「星球」,已是再无其它物件。
没办法,维尔薇只能硬着头皮向视野中的那颗「意识星球」飞去,在这片充满未知的意识世界当中,唯有身上的这套由五颗律者核心打造的极限装甲,才能给她带来些许安全的慰藉。
然而,越是靠近那颗「意识星球」,维尔薇就越是发觉异常。
这里…是识之律者的“意识空间”……没错吧?
那为何…为何那些沉沦之人脸上的笑容……可以如此真实??
不错,
当身穿极限装甲的维尔薇穿过了眼前这颗「意识星球」的大气层后,她所看到的,并非一片地狱景色,也绝非是一片满目疮痍。
事实恰恰相反。
在这颗「意识星球」上的景象,出奇的美好……真的很美好。
起初,在确认了这眼前这颗「意识星球」上的一草一木,皆是由一个个“人”的意识构成的,维尔薇瞬间就在自己的脑海里脑补出了超过100种变态律者修建地狱,用人体器官打造家具一类的r18g的剧情。
可事实是,当维尔薇穿过了「意识星球」的大气层后,她发现那坐落于星球地表,连绵不绝的梦幻「乐园」当中的人……他们脸上的表情竟是无一例外的幸福。
那种幸福……该怎么说呢……
维尔薇无数次登台表演,因而知道,那种绝对幸福的表情,真的是只有人在对当下的生活感到绝对满意的情况下,才会与无意识间对外挥发的一种微小情绪。
它并不夸张,也不豪放。
它就是这么的融合在外面生活当中的每一个「瞬间」。
在外界,因为事业,因为生活,因为财富,因为梦想,
重重原因叠加之下,哪些生活在现实当中的人,真的很少,很少向外吐露过这种名为“幸福”的气息,甚至就连那一份小小的梦想,也无法被得到满足。
而在这里…在这颗由无数人的意识搭建而成的「意识星球」上……
我们对这世间美好的任何愿望,任何憧憬,任何幻想,都可以被得到绝对的「满足」!
甚至就连那些山川,哪些河流,哪些一草一木!都绝非是在某种「胁迫」的情况下,才转变成了那副姿态……而是他们自己的意识,真的就是自己想要以那种形态生活!
勇于攀岩却意外断骨的登山客,终在这梦境中战胜了那遥不可及的泰山,并以此身做岩,俯瞰并鼓励那无数个与自己一样的登山爱好者。
热爱冲浪却因家庭反对,本无缘浪板的少年终在这梦境中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他以此身为涛,与万千洪流奔涌。
进而,
在这颗「意识星球」当中,在这份「梦幻乐园」当中,其存在的任何一个人乃至任何一份「意识」,都无不在向外挥发着那抹尤为醇厚的「幸福」感。
在这梦境之下,
识之律者回应了他们的愿望,令他们的「意识」,登临了那在「现实」中永远也无法企及的巅峰
……以一种不伤害任何人的方式。
这哪是什么囚禁意识的「地狱」?
这分明是一座永恒美好的「乐园」……
“我嘞个……大唐盛世哇!”
看着眼前的这座永恒「幸福」的「乐园」,维尔薇直呼omg
如果维尔薇来到这间意识空间的时候,看到的是识之律者正在疯狂折磨人体意识的地狱景象,那维尔薇就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将这些潜在的观众们救助于水火。
可偏偏!
维尔薇看到的不是痛苦弥漫的「地狱」,她看到的是一座充满幸福的「乐园」……
在这永不苏醒的长梦当中,那些深陷“瞌睡”之人的意识,已然登临了他们人生中最为幸福也最为潇洒的那一个巅峰,他们是自愿沉沦在这片土地上的。
维尔薇当然可以选择将他们救起,可谁又敢保证这些人在现实中苏醒后,不会反过来反问维尔薇,“你为何号剥夺我们做梦的权利”?
甚至,就根据维尔薇这几天在梅比乌斯研究所所看到的第一情景,她就已经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像天金与枯石那般,能够在梦境被打破后,第一时间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而不伤害任何人的人,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就以普遍理性而论,一个人如果一直沉沦在梦境当中,的确不好。
可未曾了解他人的痛苦…又哪来的资格劝说他人看向光明?维尔薇没资格替他们做出选择,也没资格擅自将他们从美梦中叫醒。
故,
现如今的维尔薇,陷入了一种深深的纠结当中。
她在纠结自己现如今到底要不要出手,
她更纠结识之律者的存在…难道真的不只是单纯的为了消灭人类吗?
还有……按照那位助教的说辞,第六律者之后的统括律者,不都只是那位意志统括者的傀儡吗?祂们不应该有自我意识,应该只是那种只知杀戮的机器的啊……
可为何,为何识之律者还能在这种情况下,表现出这种足以针对人性幸福弱点的超智商智慧??
维尔薇百思不得其解。
“……嗡。”
同一时间,维尔薇身上的极限装甲忽地奏起了嗡鸣。
“……嗯?”
维尔薇愣了一下,随即她下意识的抬起头——
“哗——”
只见得,在这片本该是充满「美好」与「幸福」的「意识世界」当中,竟是有淅淅沥沥的「音符」开始飘落。
下雨了?
维尔薇下意识的想到。
可下一瞬间,这数不清的「雨点音符」竟是忽地凝作实体,并瞬间抵达了维尔薇的面门!!——
……
通常情况来说,识之律者哪怕是统括律者,也不可能打得过同时装配了五颗律者核心与免疫精神伤的躯壳的维尔薇的。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识之律者战胜不了身穿极限装甲的维尔薇。
但……
没有人规定,她们之间,会「必定」发生一场战斗。
……
当那铺天盖地的「雨点音符」席向自己眉心的下一瞬间,维尔薇立刻就意识到了这绝对是那位“识之律者”对自己这位“不速之客”的惩戒与攻势。
玩归玩,闹归闹,正事不敢开玩笑,维尔薇意识到无论哪些深陷“瞌睡”的人事后会怎么想自己,自己现在把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给生擒了总是没错的,大不了之后再仿造一个类似的意识环境,让那些人自由选择梦境和现实得了。
然而,维尔薇千算万算,愣是没有算到,当她瞬发了自身的极限装甲以用于抵御识之律者攻势的下一瞬间,那将她包裹,偌大而恢弘的「意识星球」,竟是就直接……
消失了?
“?”
维尔薇缓缓敲出了一个问号。
发发丝她真的就只是眨了一下眼睛的功夫,怎么这好端端的一颗“意识星球”,就直接消失了?
……不对!那玩意没有消失,而是转变为了……一溜瞬间逃逸的尾气!!
“不是?……姐妹儿!”
发觉识之律者带着「意识空间」临阵脱逃的维尔薇好悬没给自己的战术护目镜都跌下来。
不是说好统括律者都是一帮蛮力怪物的吗??
原来这游戏内置的是有逃跑选项的吗?!!
来不及多想了,再向识之律者的尾气就真的要跑没影了。
维尔薇也是一咬牙一跺脚,千界一乘改版而来的战术护目镜瞬间锁定目标,背后极寒的羽翼拍打,极速的向那逃逸的识之律者追去——
……
[逐火6年,10月15日]
[距离“瞌睡症”事件爆发后的第23天]
[目前全球深陷“瞌睡”人数:]
针对识之律者的讨伐不可一蹴而就,至今已经是维尔薇潜入意识世界的第八天了。
若是她们之间爆发了正面冲突,那么这场战役其实是很快就能结束的。
可偏偏那位识之律者就是不和维尔薇打,整整八天了,祂就是疯狂的带着维尔薇在那方意识世界里兜圈子,局面一度陷入了僵局。
对此,与维尔薇在现实中建立信息链接的梅比乌斯研究所等人表示理解,
识之律者的权能正面战力可能一般,但如果祂将这份权能用于逃跑,那可还真是活脱脱的崩坏耐跑王,再加上是意识世界,能追上祂的人可能还真没几个。
别的不说,就只是说那份时不时释放的大范围意识疯狂,就足以撂倒绝大多数高速低防的选手了。
至此,维尔薇这边的局面算是僵住了。
既然没有办法快速结束战斗,那就只能慢慢来了。
因此,维尔薇选择通过极限装甲的亚空权能,一边在那片意识世界中修建亚空障壁,一边封锁识之律者的逃跑路径,进而一步步的压榨识之律者的逃跑空间,这样就早晚有一天能逮到她。
而梅比乌斯这边,
看上去,她主导与识之律者的“见面会”计划,算是彻彻底底的失败了。
但如果我们换个角度看问题,梅比乌斯的目的,其实也已经达成了。
毕竟“见面会”的目的,就是弄清楚识之律者的态度,外加锁定识之律者本体的存在,打破目前人类文明被动接受“瞌睡症”的僵局。
现如今,识之律者的态度方面……根据她一味避战的行为来看,她显然是在畏惧。只从这一点上的出发,梅比乌斯和mei此前很多大胆却又因缺乏数据而无法运用的假设就得到了更进一步的证实,很多足以从“镜片”之外针对识之律者的研究项目就可以因此展开。
至于识之律者的本体……那不是也已经被维尔薇给锁定了么?
接下来,只需要意识空间里一步步的压榨识之律者的逃跑范围,再一鼓作气的把祂这个“始作俑者”给解决到,那所谓的“瞌睡难题”,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另外……根据维尔薇提供的信息,哪些深陷“瞌睡”之人,似乎是因为沉沦「幸福」,才会陷入长梦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梅比乌斯倒是有了一份很新的点子,若是此举成功,倒是也能打破现如今困扰着人类文明的“瞌睡难题”了。
……
[逐火6年,11月1日。]
[距离“瞌睡症”世间爆发后的第39天。]
[目前全球深陷“瞌睡”人数:]
十五天过去,凭借着极限装甲的超规格威能,维尔薇已经封锁了接近一半的“意识世界”,按照这个趋势下去,不出一个月,名为“统括律者·识”的存在,就能被她给稳稳拿下了。
而一个月……
嗯……
人类文明目前还撑得起这最后的一个月时间。
只是……
「有些人」,
可能是被逼无奈…也可能是身不由己……但他们的存在…的确会从各个方面上做到“领先世界”。
而在现如今困扰着人类的“瞌睡难题”上,他们的存在,当然也不能成为例外。
……
神州,
龙城首都,
天氏集团分部大楼。
“……”
沉默不语的天金在那独属于董事长的办公室内来回踱步,不知怎的,他最近总是有一种坐立不安的感觉。
他总是在幻想那不切实际的“敌人”,他也总是在担忧有人可能会将她从自己的身边“夺走”……
坦白说,就连天金自己,也知道这个状态下的自己真的很不对劲。
但他就是无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场深陷“瞌睡”的梦,未免有些太过真实了。
它真实到,足以令天金这样的人,都时常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寝食难安,坐立不安,
这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却是形容天金这几天情绪的最好词汇。
有好几次,他都差点以为自己还是深陷在那“瞌睡”的长梦中,迟迟无法醒来。
而他最担心的,也最为恐惧的,无疑就是那场瞌睡长梦中,“她”哭着看向自己时眼神……
那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究竟是爱?还是恨?还是绝望?
天金百思不得其解。
梦境里的她……到底为什么会流露出那种眼神呢?
而在现实中,自己又到底要怎样做,才能避免那梦中的悲剧再度发生?
怀揣着这与的疑问,天金来到了天氏集团在神州龙城的分部大楼,因为他已经不敢再前往那坐落于天穹市的集团总部了,他更不敢再到那里去面对她看向自己时的眼神,唯恐那梦中的悲剧再度上演。
“……呵。”
看着眼前下属提交上来的账单,天金只看了一眼就将其揉成一团,随后又稍显烦躁的丢到了别处。
那些在他往日里只需看几眼就能处理的公安文件,现如今却成了天金无论如何也不想浪费时间的废纸,他现在真的满脑子都是那梦境的画面,本就难以再处理其它事物。
见状,另一边常伴与天金身边的小空秘书沉默了片刻,默默的捡起了那颗被天金给揉成团的财务文件。
“先生。”
小空秘书将那被揉成团的文件重新展开后看了一眼,随后又抬头看向那于董事长之位上坐立不安的天金,开口说到,
“您或许需要一些时间用来休息……是因为心小姐的事情在苦恼吗?”
“……与你无关。”
天金抬头看了一眼这位最受自己信任的小空秘书,随后就又低下了头。
有那么一瞬间,天金的确是有考虑过要通过抹杀眼前的这些已经知晓有关“她”信息的人,来确保“她”的绝对安全,与自己对“她”的绝对掌控的。
但仔细想想,天金又发现这很不现实,因为秘密一旦被第二个人知道,秘密,便也不能被称之为秘密了。除非天金可以将这地球上全部人抹杀,否则这个计划就是不切实际。
……但如果不这么做,自己又到底要怎样……怎样才能真正意义上的「安心」下来呢?
这是天金现在最痛苦也最煎熬的地方。
他将她重新囚禁……他为她打造监牢……他想要再次抹除她存在的一切,以此来满足他那扭曲的掌控欲……可他却发现现如今的自己已然是做不到了。
或者说,天金现在,还能做到什么?
唯独是关于她……
他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了……
“先生。”
一旁,已经到了这种程度,那位小空秘书自是不可能察觉不到天金的异常。
思考良久后,他微微低头,遂而开口说道:
“综上所述……您现如今的一切焦虑,解释出自您担心心小姐会离开您?”
“……放屁!”
天金闻言愣了一下,随即一把抓过了办公桌上的文件夹就朝着神情的小空秘书砸去,怒吼道,
“给我摆清你的地位!我和她的事,还不需要你来评判!!”
“……先生。”
面对天金丢来的文件夹,小空秘书没有闪躲,只是任由那些东西砸在自己身上。
随后,他又微微低头,接着,开口说道:
“您应该明白…无论您现在再怎么打骂我…您的心态也不会有所好转……问题既然是出在心小姐身上,您就应该更加认真的面对这件事,而不是……一味的逃避。”
“呵……你以为,我是在逃避?”
天金拍案而起,随后又忍不住笑道,
“好…好啊!那你倒来说说,现如今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挽救?让我看看你跟我学了这么久,到底有多了解我!”
“先生,我并不敢随意揣测您的想法……”
在面对天金时,那位小空秘书的头好像就没抬过,他接着开口道,
“但既然您是因为担心心小姐会离开乃至背叛您才焦虑不安的……那理论上来说,您也只需要看到她对您爱与忠诚,您的心病,自然也就会痊愈了。”
“说得简单……可她对我一直都是那般态度!我也早就已经习惯了她的依靠和盲从!”
天金大手一挥,随后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
“在这种情况下,你又要如何让我看到她的爱?”
“简单。”
小空秘书微微侧目,随后说道,
“您现在看到的…只是您已经习惯的,也是心小姐最常表现出来的……但一个人其实只有在某些特定情况下,才会迸发出那独一无二人的情感,而您也只需要从心小姐的身上看到这份‘独一无二的情感’,您的心病,自然也就会痊愈了。”
“‘独一无二的情感’……你具体指什么?”
“或许是爱…或许是念…或许也是别的什么情感……我不好说,但我敢保证,心小姐的这份情感是只针对您的,独一无二的,而您需要看到它,便绝对不会再怀疑心小姐的忠诚的了。”
“那‘某些特定情况下’是指……?”
“失去一位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