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会。
秦正央复杂道:“陆家那边,刚签了同意书。”
纪莱握紧拳头。
良久,秦正央一声叹息。
养了十年的儿子。
现在要亲手签下同意书,不得不让别人杀死他。
这对父母来说,该有多痛啊。
两个人心里都五味杂陈。
陆家作为全球首富,一直热心公益,积攒了那么多功德。
这怪物能绕过功德,缠上陆将辛,说来也很奇怪。
特调处查了这么久,也没查出这怪物的来源。
他们现在就怕,十年前的事情重演。
秦正央:“不过,陆既安有个条件,他今晚要一起。”
纪莱:“他来干什么!”
他们都无法自保,没想着从这里出去。
陆既安来了,谁能保证他的安全。
陆家没了一个儿子,这个也要赔进去么。
秦正央:“陆既安说要给他弟弟收尸,周老批准了。”
纪莱不说话了。
他很烦躁,从口袋里掏出烟,想到这事医院,又放了回去。
过了会。
秦正央突然没头没脑道:“纪安,以后师娘和娜娜就麻烦你多照看着点。”
纪莱慢慢红了眼,有些执拗:“今晚我也来。”
他从进特调处,秦正央就带着他。
好几次遇到厉害的鬼,都靠秦正央把他拉回来。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秦正央摇头:“你还年轻,特调处需要年轻人。”
特调处本来就危险,因公殉职是常事。
这几年特调处新人又越来越少,上面愁的不行。
“危险的事,还是让我们这些老骨头先上。”
他们这些老人,早就做好准备了。
秦正央拍拍纪莱的肩膀:“走吧,请你吃饭。”
就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顿了。
两人走后。
宁宁和瓦夏从病房里出来。
刚刚两人的谈话,他们听得很清楚。
瓦夏:“刚刚那个人真的会死么?”
宁宁:“会死。”
回到病房。
林可来了。
林可刚从警察局做完笔录回来,警察问她怎么知道的。
她直觉宁宁不想出风头,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也不知警察信没信。
总之,还是被表扬了。
警察说那个少年扔出的那张符,本来就是张迷雾符。
他的那张,不知道做了什么改动,多了迷药的效果。
这种符,私人用是违法的。
私下有很多人违法出售。
警察们准备顺着少年的线,查贩卖方,也算是误打误撞。
多亏她,事先提醒,要不然不会这么顺利就把人抓到。
现场估计得有很大伤亡。
可不是。
死了很多。
地都被染红了。
她也在里面。
没有宁宁的预言,按照她的性格,她肯定得过去跟着劝。
林可心有余悸。
从警察局回来。
就被院长找去谈话,院长说要给她开个表彰大会,还说会给她发奖金。
王主任一家人都赶过来了,他老婆抱着她哭,林可都不好意思了。
从领导办公室出来,又被热情的同事们拉过去。
在食堂和她聊天的那位同事有些后怕。
她提供了一个天大的错误信息。
这少年不是不孝顺,是太孝顺了。
根本接受不了疼他的奶奶离开自己。
家里就一个疼他的人,现在还没了。
家里人把奶奶的死归咎在医院的头上,是想讹钱。
这少年不是,他是真的想报仇。
有几个当时也中了雾的同事,现在想起来还是会哭。
大家都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好不容易得了闲,林可去食堂买了饭,跑来找宁宁。
她在门前站了会,推门进去。
天黑了,窗帘拉开了。
宁宁站在窗边,怀里抱着水晶球,看着窗外的星空。
林可把买的馄饨放在桌上。
等了会,宁宁没有过来。
林可走到窗边,有些紧张。
趴在窗台上的瓦夏叫了一声。
这是给它打饭的小护士。
她这才注意到窗边有只猫,它太黑了,与窗外的黑夜融为一体,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黑猫直勾勾盯着她看,多少有点诡异。
林可有些害怕,不自觉向后退了两步。
她想起听到的那声猫叫。
原来不是错觉啊。
黑猫,水晶球,占卜,这不就是女巫么。
林可心里更加后悔。
宁宁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
“不用道谢,机会是你自己抓住的,与我无关。”
毕竟很多人连机会都抓不住。
林可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当时她发现宁宁的占卜结果是真的,第一想法是去找宁宁帮忙。
又想起宁宁特意叮嘱的那句,她不救人,又放弃了。
林可:“你是女巫么?”
宁宁:“你可以这么认为。”
林可:“你要拿走我的什么,声音,还是我的外貌?”
宁宁:?
林可:“童话都是这么讲的,小美人鱼为了获得双腿,用自己的声音和女巫交换,你呢,你需要什么?”
你们这个世界的人,想象力倒真的非常丰富。
宁宁:“我需要的,我已经拿到了。”
水晶球。
她真的非常喜欢。
林可终于明白,当时宁宁那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就这个?
一个水晶球。
也就三十块钱。
那这样岂不是很吃亏。
别人算一命都好贵的。
林可:“你这样以后怎么赚钱?”
宁宁:“我不缺钱。”
她什么都没有,就是钱多。
默塔最喜欢钻石和黄金,它们亮闪闪的。
她摸了摸手镯。
林可有点不信,连护工都请不起的人,哪里有钱了。
宁宁:“我不要别人照顾我,我喜欢安静。”
林可还是不信,安静到饭也不吃么。
宁宁:“你好烦,你出去。”
林可哈哈笑了:“好好好,我出去,你记得把饭吃了。”
走到门边,林可又转身。
“那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起那件事的,我当时真的有点气糊涂了...”
宁宁:“...你出去!”
怎么这么烦人呢!
“行行行,马上就走。”林可笑嘻嘻举手投降。
原来会生气的呀。
人一走,瓦夏立刻跳上桌,脸扑上去咬了口馄饨。
宁宁看不下去:“你要不变成人吧。”
瓦夏:“我现在是一只小猫咪。果然把小护士救下是正确的,对吧,宁宁?”
宁宁懒得理它。
她站在窗边,听着窗外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
哭声,笑声。
城市的灯光,五光十色。
夜深了。
城市的声音渐渐小了,只剩下孤独的灯光。
渐渐地,灯光也暗了。
宁宁抱着水晶球,唤上瓦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