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拒绝了。
    宁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不会忘记的。
    果然。
    车里面的人摆手：“不借。”
    他很快摇上了车窗，扬长而去。
    宁宁并没有纠缠。
    她只是看着车走远，她沉默地重新拿回自己的行李，继续上路。
    她就这么走着，遇到了车，她会再一次上前，然后再被拒绝。
    次数多了，她就放弃了。
    一个人沉默地埋头走着。
    她偶尔会停下，抬手擦擦眼睛，再继续走。
    只从背面看，大家就知道。
    她在擦眼泪。
    到这个时候，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
    这就是宁宁自己说过的，当时她被姜家赶出来，忘了带手机，走回去差点晕过去的那件事情。
    言语表达出来的，远没有看见真实的场景来得震撼。
    宁宁当时只了了几句带过，现实看着让人心痛。
    画面里的视角，一直追随着宁宁，一直走一直走。
    走到后面，宁宁都有点自暴自弃了。
    就算再累她也没有再停下。
    就这么麻木地走着。
    看着就让人揪心。
    就在这个时候，画面里面传出来一道声音。
    “宁宁啊， 歇一歇吧，你这样一直走，不行的。”
    是一道女声，声音里面充满着心疼。
    宁年：“妈。”
    几乎是瞬间，宁年就听出了里面的声音来自谁。
    原来是江书眉。
    原来是江书眉的视角。
    纪莱：“奇怪，江书眉怎么会在那里，她不是一直...”
    苗檀瞪了他一眼，纪莱闭嘴了。
    他们以为江书眉早就和宁致一样，被姜家搞得魂飞魄散了。
    不知道江书眉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宁宁的。
    她就这么一直跟着。
    宁宁好像无法感知到，她后面还有个鬼。
    “宁宁，你慢点走，你歇一歇...”
    宁宁听不见，她就这么喊着，也没有放弃。
    宁宁在前面擦着眼泪。
    “怎么办啊，到底要怎么办啊。”
    “妈妈陪着你呢，你别哭啊，妈妈在这里呢。”
    没有用。
    宁宁根本就听不见。
    “你歇一歇吧，身体受不了的。”
    “不要难过，那些人都是坏人，他们不值得你难过，妈妈知道你是好孩子，不要难过了，宁宁。”
    江书眉跟在后面，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她和姜蓁，一人一鬼之间，好像隔了一个天地。
    宁年呐呐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脑子有点乱。
    为什么妈妈会出现在宁宁的身边。
    出现在她身边，为什么不正面去见见她。
    宁宁那个时候，肯定非常伤心。
    如果有她在的话，宁宁后面也不会是那样的下场。
    按照妈妈的性子，她是不可能光看着不管的。
    “隐魂符。”
    周承肆及时解答了其他人的疑惑。
    纪莱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宁年：“那是什么东西。”
    周承肆解释：“一种只要鬼魂贴上，就等于消失的符咒。鬼魂对活人，看不见摸不着，反过来活人对着鬼魂也是一样的。”
    苗檀“啊”了一声：“好残忍啊。”
    陈慕：“这东西，是胡加设计出来的，本意是为了让鬼不能伤害人类，但是他那个人，到底什么目的你也是知道的。”
    提到胡加的名字，宁宁的睫毛颤了颤。
    宁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愣住了。
    画面里，一人一鬼，一前一后，还在走着。
    不知过了多久。
    好漫长。
    宁宁看起来都快晕过去了。
    江书眉的声音，听起来都快哭了。
    终于。
    路的尽头出现了一辆车。
    车停在了宁宁的面前，从车上跑下来一个小姑娘。
    她从宁宁的手上接过大包小包的行李，看起来快哭了。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她把宁宁扶到车上。
    江书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看着车走远了。
    “这可怎么办啊...”
    他们听见江书眉喃喃自语。
    “如果有什么就冲着我来，能不能不要再为难我的一双儿女。”
    她的声音里面，充满着绝望。
    这个记忆画面，到这里就结束了。
    画面一转。
    这次的画面，和刚才的不同，倒是人声济济。
    非常地吵闹。
    人好多，好拥挤。
    “假千金滚出娱乐圈！”
    “宁宁给蓁蓁道歉！”
    “鸠占鹊巢的小丑，滚出娱乐圈！”
    “小偷！不要脸！”
    ...
    喊着口号的粉丝，将宁宁团团围住。
    他们狰狞的面孔，看起来是那么地恐怖。
    宁宁置身于其中，无助地抱着头。
    周围的人不断地试图涌上来，更有人，伸出手来拽她的衣服。
    如果没有助理护着，她应该会被这些人活活撕碎。
    宁宁显得狼狈极了。
    周围的闪光灯，无情地打在宁宁的脸上。
    那么多的摄像头，都在争抢第一手报道，没有人上来帮她。
    这个宁年记得。
    这是被爆出真假千金以后，宁宁第一次现身参加公共活动。
    却不知为何消息被提前泄露，姜蓁的粉丝提前拉横幅，围堵宁宁。
    后来警察来了，这才制止他们。
    不过宁宁那次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发型被扯乱了，衣服被扯破都是小事情。
    她身上好几处抓痕。
    最后不得不退出了活动，网上还反过来说宁宁不负责任。
    思绪被江书眉的声音打断。
    “你们走开！走开！”
    “你们别动她！”
    “她不是小偷，这不怪她，你们”
    就连宁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江书眉。
    即使只能听见声音，也能想象出，她此刻的焦急与失态。
    “你们都让开！让开！”
    她能够顺畅无阻地挤着人群，来到宁宁的身边，却不能阻止任何人。
    她的愤怒是徒劳的。
    “别怕，妈妈在，妈妈在这里。”
    她的安慰也是徒劳的。
    宁宁抱着头，小声无助地哭泣着。
    宁宁她根本听不见。
    江书眉绝望了。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什么错都没有！”
    “她是我的女儿，她不是什么假千金，她更不是小偷，她是我的女儿！”
    她绝望地大喊着。
    没有人听见。
    她的愤怒被愤怒的人群吞噬。
    包括宁宁在内，没有人会知道，有一个绝望的母亲，在这里绝望地呐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