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不容易看到客人出现，夜市上的老板们也没表现出有几分激动。
    甚至连主动招揽生意的意思都没有。
    跟在女店主身后，王屿一直朝着央视内部走去。
    夜市每一户都有一个临时摊位，摊位上有个棚顶，下面似乎是一个小推车。
    每个摊位的面积不大，不过对于他们经营的内容物来说，倒是显得足够了。
    走了一路王玉看到了绿松原矿、南红原矿，还有彩色宝石之类的。
    有一种时空错位感。
    好像他们不是来都市的，倒更像是真的光零碎的也是来了。
    给人的感觉并不算正规。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王屿在边城还有佤城的时间久了，接触的都是翡翠原石这样的市场，所以遇到这种鱼目混杂的情况，就自然而然觉得不够正规。
    不过跟着女店主越往后面走，翡翠原石的摊位越是多起来。
    王屿还是没忍住，问女店主，“老板经常过来赌石吗？”
    女店主点点头，“魔都这边能赌石的场所不多。尤其像现在这个地方，原石数量密集，能发挥的余地比较大。”
    王屿只能顺着她说的内容点头。
    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
    毕竟成品店里能像唐羽跟向云华一样，整个仓库的估计也没几个 。
    而且看他们的经营重心，并没有把原石拿到台前来讲。
    大部分都还是在以成品为主。
    所以很多当地人也并不知道里面还有可以用来赌的翡翠原石。
    “这里赌石的人多吗？”王屿开口问道。
    女店主点头，“你别看现在人不多。但差多半个小时左右就差不多上人了。尤其是翡翠原石这边区别，还是不少的。”
    “这些夜市摊位的老板，晚上在这里摆摊，白天的时候，多是在一些社区附近支摊子。有些人白天看好没来得及下手的原石，晚上也会找过来。只不过白天那种比较分散。”
    说话间，她的脚步停留在一处摊位前。
    这家摊位的原石数量不算多，但都是大家伙。
    每一个个头都不比西瓜小。
    摊主一看就是对女店主有印象，见到她出现，大嗓门开始打招呼，“老板，你看我怎么说的。你前面不买，心里总得惦记着。要是昨天买走了，今天都能转手赚钱了！”
    趁着他们两人闲话的时间，王屿飞快地打量起他摊位上的原石来。
    大部分都是深色皮壳的全蒙头，少数几块解过一刀的改口料。
    王屿打开电筒追着上面的原石大致扫了一圈，莫湾基有两块。
    个头看上去差不多大，但表现却截然不同。
    一个砂皮一个蜡壳。
    然后他将手中电筒光柱对着那几块改口料打量了一番，只能说有表现，不过还不到能吸引他的程度。
    摊主见王屿看那几块改口料，开口解释道：“这是赌石赌涨的客人，拿来回收的。”
    女店主大约是担心王屿不了解他们这种性质的赌石摊位的经营方式，小声解释道：“他们也负责回收。不过一般都是针对意识兴起的外行。大部分人赌石跟我的心态差不多，都是为了能多赚一点贴补家用。”
    王屿好奇的问她，赌石回来的原石最后都流向什么地方。
    女店主笑起来，“老板，你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实不相瞒，我开加工坊，也是为了能够更多的接触翡翠商家。他们只要在经营，就会遇到修复或者加工的情况。他们想卖货首先要有货吧？反正总要进货，怎么买不是买。”
    王屿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摊主轻车熟路的当着两人的面，伸手抱过其中那个蜡壳的莫湾基，“看看……这皮壳……这表现……还有什么不满意？整个夜市随便你们转，要是能找出来一块比得上它的，我当着你们的面把它给吃了。”
    女店主没着急上手，转头看着王屿。
    她倒是明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
    这个下意识动作，立刻让摊主明白今晚王屿客串的身份。
    掌眼师傅。
    不过也没怎么太当回事就是了。
    这些人最会看麻衣相。
    而且这一行掌眼师傅这个存在并不少见。
    很多人下手之前，会招呼那么一两个同道中人一起打商量。
    这种其实就算是一种请师傅的行为。
    只不过大部分人就算找来了狗头军师，也没用。
    就像前面说的，他们对自己的判断跟直觉深信不疑。
    请来的人如果跟他们的看法一致，那倒还好说，但一旦出现分歧，就很容易内部瓦解。
    所以摊主的重点依然放在女店主身上，这也没毛病。
    王屿冲女店主点点头，打开电筒对准原石皮壳照了下去。
    摊主显然多余的话不想讲，直接拧开一瓶矿泉水，将水倒在皮壳上。
    他是为了让王屿能更好的看清楚原石的皮壳表现，所以有此动作。
    但也无可避免的，四溅的水珠还是有一些喷溅到王屿身上。
    他本人倒是还好，一些行为只要不是太过恶意，就算造成一点小问题也不是什么问题。
    但女店主显得有些介意。
    毕竟王屿是她好不容易请来的，她自己都很不能供着，结果这个摊主这么不讲究。
    要是一会儿把人气走了，承担后果的可是她自己。
    于是不满的皱眉冲摊主说道：“这是我好不容易请来的边城赌石行家。成不成在他一句话之间。你这是跟钱有仇啊？”
    摊主满不在乎的说道：“老板，不是我说你，咱们打交道的次数也不少了吧？你从我这里买到手的料子没有十几块也不下七八块了。我这里的东西品质，你是最了解的。实话跟你说，今天你不买这料子，一会儿就有人来付钱。这边夜市上新开了一家解石店。你知道是谁开的吗？”
    女店主显然对他这个话题比较感兴趣，随着他抛出来的问题摇了摇头。
    “上次你在我这里，跟一个客人为了一块料子起了争执那件事，你还记得吗？”
    面对摊主的问题，女店主只是短暂犹豫一下，就点了点头。
    “就是他。那人自己也是个赌石客。赌石成瘾，所以干脆在这里租了个摊。买了一台油切一台水切。说是解石，其实主要也是为了它自己赌回去的石头，能第一次时间上切机。算是以卖养玩吧……”
    这话一出，让毫无心理准备的王屿忍不住笑出声来。
    以卖养玩，放在时间沉淀能起到很大加成的文玩上倒是说得过去。
    放在翡翠原石上，真就有些不伦不类。
    别的不说，随便一块料子，哪怕是达马坎小水石，怎么也要几百块。
    更不要说那些表现更好的料子，几万、十几万，那还不是比比皆是。
    解石一刀，女店主店里是收五十。
    想用这个方式以卖养玩，那油切机日夜不停切得直冒火星子，大约都不赶趟。
    面对王屿得反应，摊主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就是打个比方。”
    王屿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声，示意摊主继续。
    不过开口的是女店主，“可不止是整争执那么简单。 那人心胸狭隘又不讲规矩。明明是他不占理，还把自己搞得受尽委屈似的。那料子本来就是我在谈，他出来横插一脚，想弯道超车，哪有这样的好事。”
    摊主劝道：“算了。这件事过去就不要再提了。这市场以后好歹也有能解石得地方了，以后少不了还要打交道。以后心照不宣就行了。”
    女店主明显是不接受这个说法的，但后面也没再说什么。
    转而将注意力放在认真赌石的王屿身上。
    “老板，这料子什么价？”王屿问道。
    “八十万。”
    摊主伸手比划了一个八的手势。
    这料子重量差不过三十公斤，黑色蜡壳的莫湾基原石。
    皮壳上有大片松花表现。
    王屿打灯的时候，能在皮下肉上的黄雾层呈现出来的光圈外围，看到明显一圈绿边。
    黄绿色分界虽然不算分明，却不难看出端倪。
    王屿换了好几处地方打灯，看到的都是这样的表现。
    这大约就是让女店主顾虑重重的地方，毕竟这一行随便一个入行的新人都知道，宁买一线不买一片。
    这种表面大面积的爆色，很大可能只有表面一层，难以深入下面的玉肉。
    而逐利的商家，自然也会拿这层色做文章。
    高价买回去的原石，很可能名不副实。
    当然这个只是其中一种可能。
    也不能完全排除那种内外一致的情况出现。
    莫湾基的原石皮肉之间多有一层黄雾层。
    这块料子能透过雾层，在只有光与水的参与下，就能表现出玉肉的部分表现，也让王屿觉得有种不算好的预感。
    虽然没有直接的说法，表示雾层厚度跟玉肉表现有什么直接的因果关系。但长时间赌石积累的经验，还是让王屿产生一个定论。
    那就是雾层越厚，下面玉肉的表现会越稳定。
    如今这料子看上去各方面表现不错，但黄雾的厚度相对整个料子来说偏薄不少。
    这东西赌性的确不小。
    难怪女店主自己拿不定主意，就算跟自己只有一面之缘，也希望能拉自己过来上一道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