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韩清问王屿，“王老板，你呢？来帝都一趟，有没有特别想吃的、想玩的？”
    向远峰立刻跟着说道：“可不能说随便、都行。你就算无欲无求好歹也是个正常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就有喜欢有厌憎。高僧大能都没你这么清心寡欲。你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说出点什么。要不然……”
    他最后丢给王屿一个威胁的眼神。
    王屿笑了，“哪有你们这样的，我都还没等开口的，你们就迫不及待开始口诛笔伐。”
    向远峰说道：“那是因为我们足够了解你。不信你问问韩老板，是不是也是这么觉得。”
    韩清配合的点头，难得他们两个此番如此战线一致。
    王屿说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帝都的卤煮火烧。刚才就想说了，只是被你们占了先机。”
    向远峰对他这番说辞明显不信。
    但大约是王屿这次至少说出了个目标，让他觉得这是件值得鼓励的行为。所以及时闭嘴，同时看向韩清。
    “能安排吗韩老板？”向远峰问道。
    韩清脸上满是无奈，“就是太好安排了，都让我不好意思带你们去……好歹给我个机会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你们这都是些小吃，让我很难办呐。”
    向远峰说道：“自古一个城市的风貌都是隐藏在各色小吃当中。那些酒店的饭菜你们不觉得几乎都千篇一律吗？除了摆盘各具特色，偶尔有些推陈出新。至于口味还有菜系， 就那些。光是想想都让人觉得腻味。”
    韩清摇头，“其实这么说也不准确。说句冒犯的话，两位老板不要介意。咱们现在是在帝都，这边不管是口味还是饮食习惯，跟边城都有着天壤之别。两位觉得食物口感不分明大差不差，其实根本原因是滇菜其实本身并没有超脱川菜的口味范畴。没能形成自己的风格菜系。但北方菜不一样……”
    向远峰两手比划了个打住的手势，“我觉得韩老板说的没毛病。这是事实。不过咱们能不能先不辩论这个问题。先打辆车，赶到地头。咱们坐下边喝茶边讨论？”
    同时还不忘提醒韩清，要打一辆走胡同串巷子的老帝都司机的车。
    被韩清数落一通，“你以为那些老司机是那么好遇到的。这事还不是要看缘分。帝都那么多出租车，老司机能占多大比例？大部分还不是那些又爱绕路又挑活儿的嘎嘎新司机。”
    向远峰不信。
    要是真那么凤毛麟角，怎么可能一上来就能被他们给遇到。
    但事实胜于雄辩。
    经验告诉我们，外地人千万不要跟本地人犟。
    因为这摆明了是必输无疑的结果。
    后面打车打到的司机，就是韩清嘴里那种不择手段赚钱的对象。
    见他们操着一口普通话，好几次都被韩清指出走的路线不对。
    大约是见有一个懂行的，这个滑头的司机后面才老实了。
    将三人送到地方之后，嘴里嘟嘟囔囔的将车子开走了。
    要不是对美食的期待，向远峰早就跟他理论上了。这会儿一门心思都扑在即将吃到嘴里食物上去了。
    “帝都还能有这种小吃一条街？难以置信啊。”
    看着眼前的巷子，向远峰不由感慨起来。
    说是巷子也不恰当，这地方看上去至少有概念中巷子的两倍宽。
    两边形形色色的店面林立。
    打头的是家卖手机壳的，往后有臭豆腐、石板墨鱼肠、米线、烤肉之类的各种小食。
    王屿皱起眉头，这可是什么地方的饮食风格都有。
    难不成帝都的菜系也是大杂烩吗？
    这么想着，韩清开口了，“当然有。不仅有，还不少。有大学生的地方，就少不了这种便宜好吃的市井文化。”
    王屿这才恍然。
    那倒是说的通了。能考入帝都，也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胜出者了。
    那种半踏入社会，又可以名正言顺依靠家里救济的小日子，光是想想都觉得幸福。
    “这里有咱们所有人想吃的东西。一站式吃饱、吃爽，尽在这里。”
    韩清一脸笑容，迈开步子往里面走去。
    向远峰连忙撺掇王屿跟紧了。
    自己则贴到韩清身边，“这旁边是什么大学？”
    韩清一看就知道向远峰脑子里在琢磨什么，半真半假的说道：“好几所呢……不知道向老板还想知道什么？”
    “有没有美女啊？”向远峰不正经的问道。
    韩清认真的想了一下，“别说，好像还真有所什么艺术类的院校，也在这周边……叫什么来着……”
    向远峰才不关心这个，他只要知道有美女就行了。
    拿过手机看了看时间，“那是不是他们下课之后，这条街上就热闹了？”
    韩清点头，“理论上是如此。”
    “那咱们……”
    向远峰的话才刚起了个头，就听到身边王屿的手机铃铃铛铛响个没完。
    他翻着白眼看向王屿，没好气的问道：“谁啊？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接啊。”
    是赵成。
    让王屿也有些意外，甚至还考虑了好一会儿要不要接听。
    担心他又是为了那一万两千块来推让的。
    后面想了想，老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自己这件事办的也在情理之中。没必要跟耗子见了猫一样。
    所以将电话接起来。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就听电话听筒中传来赵成神神秘秘的声音，“王老板，我今晚要去乡下‘铲地皮’，你有没有兴趣一起？”
    王屿听的云山雾罩，“铲地？铲什么地？”
    向远峰的耳朵动了动，竟然丢下韩清朝王屿贴来，“铲地？是铲地皮吧？”
    王屿看着他无声的点了点头。
    向远峰立刻说道：“这是古玩的行话。就是去乡下收古董！”
    说完扯开嗓子冲电话喊道：“去去去！说个时间、地点！”
    王屿干脆将免提打开，赵成的声音随之传出来，“得嘞。晚上七点钟准时在潘家园子大门口集合。”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王屿问向远峰，“你怎么知道他们这一行的黑话？”
    向远峰老神在在的摇头晃脑，“这可不算是黑话，充其量也就是他们这个行业的行话。因为我昆都那个前女友啊……你忘了吗？当初还是研究过一段时间这行业的。所以知道一些。”
    王屿倒是记得。他这么解释倒也说得通。
    然后又问道：“他去收老东西，咱们跟着去裹什么乱啊。”
    向远峰理直气壮地说道：“怎么能去添乱呢？咱们正好过去开开眼界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是愿意回去跟陈老杨老还有韩清大眼瞪小眼，还是出去兜风寻乐子？”
    要这么比的话，那王屿倒是宁愿出去转悠转悠。
    向远峰做完王屿地思想工作，转头看着韩清，“你呢？是跟我没呢一起过年轻人的生活，还是在四合院给那两位长辈端茶奉水？”
    韩清笑起来，“跟你去便是。说这么多有的没的。”
    有了后面的安排，向远峰寻觅美食的劲头肉眼可见减弱不少。
    连韩清开口介绍那些老字号的小分店都显得意兴阑珊。
    对此，韩清不得不给他泼冷水，“向老板，古玩生意没有前些年那么好做了。现在信息资讯发达，人都精了。乡下人也是与时俱进的。老摁着老实人薅羊毛，早行不通了。”
    “反向被薅倒是更有可能。”
    要不然到时候，向远峰看到的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非得继续折腾。
    为了避免这类问题出现，韩清只能先打预防针。
    向远峰无所谓的挥了挥手，“这一点我知道。我就是对自己没经历过的生活轨迹感觉新鲜。想去体验一把。你们放心，我没那么功利。非要得到一个什么结果。我想体验的只是这个过程。”
    三个人打包了一份老帝都炸酱面，坐在卤煮火烧店里要了两碗卤煮，风卷残云的填饱了肚子。
    中间，向远峰时不时观察两眼王屿的表情，问道：“味怎么样？好不好吃？看起来你的卤煮比我的炸酱面好吃……”
    王屿不信，“老帝都炸酱面那么出名，怎么可能不好吃。”
    向远峰凑到王屿耳边说道：“有点咸了……还有这个大葱的味道，太顶了……”
    王屿看着他，“咸味基本都在酱料里，少拌点就没那么咸。你这生怕浪费似的，一股脑都搅在一起。后悔也来不及了。”
    至于葱丝就没辙了。
    北方人讲究葱蒜提味。还有“吃面不吃蒜香味少一半”的俚语。
    葱蒜对他们来说，都是必不可少的佐料。
    来北方吃地方特色，吃的就是个地道。
    要是挑三拣四，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吃边城的改良版本。与正版无缘。
    韩清也规劝道：“向老板，千人千面众口难调。今天吃过下一次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回味。你再试试。要不然今晚下乡的体力你也跟不上。”
    王屿估计是韩清最后一句话起了作用。
    虽然表情有些勉强，倒是又夹起一根面条开始嗦。
    “你们谁还记得赵成摊位上都卖什么古玩的？”他突然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让王屿跟韩清都是一愣。
    是啊，赵成那个摊位是卖什么的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