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屿想来想去，也没想出来一个最终结果。
    反倒是脑子都跟着疼。
    后面猛然意识到自己的意识跟着拙物斋主的思维跑了。连忙收回思绪。看向远峰韩清继续跟拙物斋主周旋。
    “我现在就跟事主求证一下。”
    韩清知道这件事跟他们三人唯一算是能扯上关系的，也就是小姑妈那边了。所以干脆自己主动说道。
    拙物斋主像是还有什么话要说，但被向远峰打断了。
    向远峰说道：“是要问问。要不然被有心之人利用，拿来说事。就不好了。”
    拙物斋主逮住机会，连忙说道：“向老板这话说的……我这也是烫手山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自璧原石这个德行，那肯定不能交易。
    而且这块自璧原石的情况，谁也说不好。拙物斋主狡猾的像只狐狸，嘴里只怕是没几句能听的话。
    特意用这个引子把他们诓来，还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见他们这会儿没人注意力放在自璧原石本身，王屿好奇的凑上去。
    不得不说造假这人还是有些手艺在身上的。石皮加肉，比一根手指厚不了多少。里面塞满了锡纸跟翠绿色的糊状物。
    凑近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
    王屿心念一动，在皮壳上面留心寻找。试图寻找到上面自己熟悉的手法痕迹。
    但是外皮上的确没有。
    别说熟悉的造假手法，就连造假痕迹都看不出来。
    王屿转而将注意力放在断口处。
    原本是想顺着接口处寻找端倪。但解石头这人手法太粗糙。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当时他们根本没意识到这料子有什么问题。所以直接拦腰来了一刀。
    这会儿就一个新鲜的茬口。已经破坏了先前的痕迹。让王屿想找也找不出来。
    只能依稀看出是不规则的锯齿状切痕。而且竟然还倒了角。
    就夸张的离谱。
    要知道，家装的贴瓷砖师傅，倒角跟不倒角的价格都差很多。
    这些原石造假的，还真是充满进取精神。
    与时俱进，绝对不掉队。
    这心思这学习力，要是运用到正道上，一定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但偏偏这样的人觉得自己脑子灵光，很不能一步登天。根本不愿意好好赚点辛苦钱。
    王屿端详原石的时候，向远峰还在跟拙物斋主紧针尖对麦芒的杠。
    向远峰的人生信条就一点。
    你让我不痛快，我就让你也不痛快。你拿话呛我，我就拿话回敬你。
    所以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精彩。
    韩清打完电话，选择来到王屿身边，冲他点了点头。
    脸色难看的说道：“小姑妈说确有其事。”
    王屿好奇了，“她图啥呢？前面她跟小姑父不是挺巴着周周的吗？”
    这么两块原石才几个钱，根本不至于入他们的眼。
    换成正常情况，就算真有什么情况，也是哑巴吃黄连，自己咽下肚去。
    如今小姑妈这操作倒是让王屿有些看不懂了。
    不过有一点他绝对相信。
    小姑妈这样的人，但凡做一件事必然有她们的下一步计划。只是自己隔的太远，看不出来就是了。
    韩清回答道：“我觉得问题应该出在小姑妈家的生意上。”
    不知为什么，王屿想到了那个刚刚生完孩子的女人，还有去看望女人的那个造假团伙的男人。
    这段时间自己忙着与封建迷信为伍，倒是没怎么关注过后续。
    想到这里，王屿连忙掏出手机。
    网上的热度虽然不及一开始那么沸沸扬扬，不过断断续续仍没彻底平息。
    绕开捆绑的那个女明星事件，王屿翻脸了好一会儿，总算是找出了自己感兴趣的内容。
    小姑父的个人资料被网友扒出来发到了网上。
    出乎王屿意料的是，小姑父这个人倒不是什么达官显贵的后代。家庭出身相当普通。
    被网友冠以“凤凰男”的代称。
    凤凰男小姑父搭上了小姑妈，顺利借助老丈人家的人脉背景，开始创造属于自己的商业王国。
    他自己争气的同时，也是遇上了好时候。
    生意越做越大，大约所有人都没想到以后他会成为帝都首屈一指的地产商。
    俗话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
    小姑父终于还是落入了这个世界的俗套当中。他外面有了其他女人。
    还不止一个。
    小姑妈一开始也吵过闹过吓唬过，到后来就逐渐麻木了。
    一直到这个携子逼宫的初恋白莲花出现在他们的世界当中。
    初恋对一个男人来说，本来就是与众不同的窗前月。
    加上两人天雷勾地火还搞出来了个孩子，更是让小姑父欲罢不能。甚至铁了心想尝试一把离婚的滋味。
    甚至连离婚的理由都想好了。
    结婚这么多年，小姑妈都没能为他留下一子半女。不会下蛋的母鸡，放到什么地方小姑父也有理。
    谁让古代人就说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被爱的永远有恃无恐。
    那个第三者不止一次出现在小姑妈眼皮子底下，变着花样的刺激她。就是想让她赶紧挪位子腾地方。成全他们一对狗男女。
    但小姑妈虽然是个恋爱脑，但毕竟也是大家庭耳濡目染出生长大的。不算计的时候大家是一家人两口子。
    既然你不仁在先，就莫怪我不义在后。
    小姑妈不管他们怎么蹦跶，自己就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稳坐钓鱼台。
    眼看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第三者越来越沉不住气。
    终于是把心里一直憋着鬼火的小姑妈给陈工气着了。
    她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而是面不改色心不跳，背地里开始上手段。
    这种家庭的长辈，做事怎么可能像小姑妈一样，头脑一爱了就爱了。
    婚前协议那种在某些程度上起作用，但对他们这种人来说，能有更多手段来抵抗风险。
    小姑父就只知道自己没有签过婚前那些协议，所以满心以为自己牲口一样干了这么小几十年，公司的人、产业，早就跟自己姓了。所以才敢这么放心大胆的跟小三出双入对。
    小姑妈自从结婚以后就从全职女儿转变成全职太太。
    公司的门都不知道朝哪开。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没本事针对小姑父做点什么。
    内部，小姑妈已经将决策权嫁接到了叶盈那边的经理人团队。
    而周周这边就是小姑妈外部的手段。
    内外夹击才有意思。
    这么做无疑是在把跟周周家的关系往顶里搞。这种时候，小姑父才是最没有好果子吃的人。
    到最后自作聪明的人，才是一无所有的人。
    韩清将这几天王屿落下的功课简单概括给他。
    包括刚才听小姑妈说的那部分。
    其实对方并没有拿出大段时间来剖析。还是靠韩清自己的悟性。
    好在他对这些并不陌生。因此小姑妈稍稍议题，韩清就立刻了然于胸。
    之所以要把这些告诉王屿，还是为了能让他少掺和这些跟他们自身没什么关系的事情里。
    避免无意识的情况下，让大家都难做。
    尤其是周周，一方面跟王屿向远峰这边关系不错，另一方面又跟小姑妈家里人关系匪浅。
    只有不管不顾闹起来不去理会谁颜面，才能顺了小姑妈推波助澜的心意。
    行，现在已经搞清楚了小姑妈突然变脸的原因。
    那么接下来就是拙物斋老板这边，究竟想在这湾浑水里摸什么鱼了。
    相处这么长时间，韩清自然看的懂王屿在想什么。
    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能想明白小姑妈的意思，完全是因为相对了解这些人群。搞不懂拙物斋老板的意思，则是因为跟他这个人并不熟悉。
    “不过，要是结合小姑妈那边的动作综合来看，他应该是站在小姑父一边的人。这会儿做这些，是为了把事情往小姑妈个人的身上引导。到时候小姑妈自顾不暇，或者是需要小姑父一起进行危机公关。到时候就是洗牌重回新谈判的机会。”
    韩清的话刚说完王屿就摆了摆手，示意让自己消化一下。
    上次在拙物斋遇到据说是拙物斋主堂妹的女人。并且那个女人家里跟周周家算是世交。
    当时拙物斋主也曾经明里暗里示意，自己就是她家的白手套。
    那么按理说，就算拙物斋主跟小姑妈家有往来，也应该是站在小姑妈的立场上。
    如今怎么成了小姑父的发言人……就很耐人寻味了。
    不过人本来就是善变且难以捉摸的生物。朝三暮四都随时在发生。所以立场变一变也没什么想不明白的。
    只是这拙物斋老板也着实惨。
    也不知道究竟花了多大价钱，收到手这块自璧原石。
    其实比起内心的失落，扔出去的钱反倒成了其次。哪怕扔再多冤枉钱，只要料子对版，货真价实，也算值了。
    关键是钱没少花，却买回来一场落空的希望。那种抓狂的心情才是最要命的。
    这自璧料子，王屿怎么看怎么像是当初杨九手上那块。
    他好歹浸淫这个行业这么多年，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那么又一个问题来了。
    如果是杨九那块，那么这块自璧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如果不是杨九的，那这块如此雷同的自璧原石又是哪来的？为什么跟杨九那块如此相像？
    王屿还在琢磨，那边向远峰大约是看他两人宁可在这窃窃私语也不跟他同仇敌忾。
    不爽的无差别攻击起来，“韩老板，干嘛呢？你那边当事人怎么说？是报警还是怎么说？”
    韩清有些无措的看向王屿。
    拙物斋主那边说道：“我也不想伤了和气。单纯就是觉得这些事吧凑到了一起。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隔了几道手竟然还追到我这里来。我心里苦啊！也是没办法的事……我知道几位老板有路子，就只想拜托你们帮我物色块自璧原石。该出的费用我一分不少的给！大家互惠互利，完全不存在冲突啊。”
    他说的情真意切，不过王屿并没不敢当真。而是开口问道：“那这块假的自璧原石是怎么来的？”
    这个问题让拙物斋主长长的叹了口气，“别提了！也是我脑子进水被鬼迷了心窍。当然，学艺不精也是一方面。天外有天，谁也不敢说自己就是行家，一辈子不会打眼。”
    王屿见他铺垫这么久，一句有意义的话都没说。也不吱声，就那么看着他。
    拙物斋主顿了顿，继续说道：“前段时间在酒局上认识了一个边城来的女老板。不管是她自己还是介绍人，都说的天花乱坠。我就信了邪。以为她手眼通天能耐非常。就把自己一直在寻觅一块自璧原石的事和盘托出。她满口答应，不出两天就送来了这块自璧。我当时带着我店里伙计好生一顿看。都觉得没什么问题。当天我就打了个款钱货两讫。原本按照我自己的意思，是绝对不会解石。只打算供在家里。以后吹个牛13什么的。要不是我的伙计坚持……我可能还真被蒙在鼓里。”
    王屿觉得拙物斋主说的真假参半。
    关于他想购买自璧原石的真实原因、真正目的，绝对不会是他这会儿说的这一种。
    不过也没什么人在意就是了。
    向远峰脑子里那根弦瞬间提了起来，“你说的这个女老板，该不会姓徐名敏吧？”
    拙物斋主一愣，“向老板也认识？”
    何止是向远峰认识。
    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除了韩清稍微好点之外，谁没吃过这娘儿们的亏。
    以至于现在就连王屿听到徐敏的名字，都浑身不自在。
    “老板看着挺精明一人儿，想不到竟还是性情中人？”向远峰揶揄道。
    拙物斋主说道：“向老板请上眼。你说换成你，能看出来这料子它有什么问题吗？”
    向远峰哼了一声，“只要是假的，就会留下人为痕迹。打眼走眼只能说明美人当前迷了眼，怨不得旁的。你说是吧，王屿？”
    这话王屿还真不知道要不要接。
    说的有点绝对。至少刚才王屿看过。
    那种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人工痕迹。要不是王屿知道它是人造的假料子，根本发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