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盛从家出来，直奔大院。
    推开门。
    顾向南穿着灰色毛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顾盛看见顾向南的一瞬间，脸上露出慈爱的笑。
    好像顾向南才是他的亲生儿子。
    “向南，今天怎么在家？没出去找朋友？你爷爷呢？
    小孩子出去找朋友玩玩，别总在家憋着。
    是不是钱不够用，二叔给你。”
    顾盛掏出随身的皮夹子，拽出两张大团结。
    想了想，又觉得少又拽两张。
    顾向南并不缺钱，故而把钱推回去。“二叔，我钱够用。
    我这告病假，不好随意出门，怕碰见熟人，就在家看看报纸陪陪爷爷。
    二叔，今天怎么有空回来？”
    顾盛把钱重新装回皮夹子里。
    亲热的坐在顾向南旁边，“别提了，钱妙君闹到学校去了，说我诬告苏茉。
    钱妙君毕竟是苏茉的婆婆，恐怕………
    哎……………”
    顾向南皱着眉，“二叔，你的老同学？让她帮帮忙……”
    顾盛也皱起眉头，“就是我的老同学告诉我的，还让我以后不要再联系她。”
    顾向南放下手中的报纸，折叠的板面上面标题醒目，大力发展经济。
    “还是母子连心，二婶这是盼着小塬回来呢！”
    顾盛气闷道：“她是你哪门子的二婶？
    他们钱家给咱们家使多少绊子！
    你爹都被他们气白了头发。
    向南，你以后可不能饶了他们。
    你可得给二叔出气。”
    顾向南坐在沙发上，拍拍同样坐在沙发上顾盛的肩膀。
    “放心吧！二叔，我知道谁对我最好，我一定替二叔出头。”
    顾盛乐呵呵道：“二叔没白疼你。
    听说谢安然考上京大了？谢家的孩子都是读书的料，真让人羡慕。
    向南，你最近和谢安然怎么样了？”
    顾向南皱眉，重新拿起报纸。
    “二叔，你问这干什么？我们俩个还好，感情挺稳定的。”
    “稳定就好，稳定就好。”顾盛翘着二郎腿，抖抖脚。
    顾向南正襟危坐，看着顾盛的坐姿，眉头紧锁。
    眉中都出现了川字纹。
    “二叔？把腿放下去。
    一会爷爷看见，他要骂你的。”
    “咳…………顾盛，你给老子滚上来。”顾老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顾向南给顾盛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爷爷肯定看见你抖腿了。二叔自求多福……”
    顾盛小心翼翼上了楼。
    陪着笑，“爸，你叫我？”
    啪…………
    一个茶杯擦着顾盛的脸，落到地上。
    “顾盛，你干的好事？你当我死了吗？”
    顾盛看着地上碎成渣的茶杯。
    不以为意说道：“我干什么了？爸，我就抖下腿，不至于打我吧？
    我现在都退下来了，一天天板着身子给谁看啊！
    怎么舒服怎么来呗！”
    顾老松垮的脸皮被气的颤抖。
    “顾盛，你还不说吗？”
    说什么？顾盛满脸疑问？
    顾老厉声道：“谁让你苏举报苏茉的？
    她是杜知婉的孙女，没有杜知婉就没有现在的顾家。
    顾盛，我看你是翅膀硬了。”
    顾盛拉过一个凳子，坐在他爹对面。“爸，她就是苏家的养女，算不得杜老太太的孙女，杜老太太的孙女是苏巧慧。”
    “你……那你也不能那么做！他是顾塬的妻子。
    你这么做，你们父子只会越来越僵，越来越远。
    他怎么肯心甘情愿回来？
    让你循循善诱，用感情引他回来，你听不懂吗？”
    顾老的茶杯在顾盛进门的时候已经扔了出去，现在扔无可扔。
    只能咚咚咚……
    用拐杖敲着地。
    一下又一下。
    顾盛条件反射，腾的一下。
    站直身子，弯着腰道：“爸………顾塬这人斤斤计较，睚眦必报。
    咱们低三下四的求他回来，他都不回来。
    你不知道他还骂我？
    当面叫我名字。
    这样不敬长辈的人，就算肯回来，他会心甘情愿的为我们所用吗？
    会帮着向南吗？
    向南那孩子仁义，心善。顾塬那狼心狗肺，狼崽子一样的人，把向南放他身边，你放心吗？
    十几岁，就把咱们全骗了，骗人的本事，如火纯青。
    爸……我跟你说，钱家就没一个好人。
    我看顾塬那狠劲，就跟钱老大那王八羔子一样一样的。”
    拐杖咚咚咚作响。
    “顾盛。
    再怎样……你也不应该把苏茉拉下水，那是你杜阿姨养大的孩子。”
    顾盛语气中带着怒气，“谁让苏茉跟那小兔崽子一条心……”
    顾老瞪着顾盛不说话。
    许久……
    顾盛缓缓开口，“爸，你还惦心着杜家的财产呢？”
    顾老眼神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抿着嘴，垂下眼帘。
    表情越发让人琢磨不透。
    顾盛斟酌开口，“爸，杜姨有钱不给自己的亲生儿子，不给自己的孙子，能给一个养女吗？
    再说，苏茉那孩子以前像一个鹌鹑。
    现在像一个刺猬。
    性子太拗，就是杜家财产给她，她也不会用不会花啊！”
    顾老声音低沉，“苏巧慧是后找回来的。
    你杜姨到死都不知道苏茉跟她没有血缘关系。
    苏茉是她一手养大的，她临死还托付我照看苏茉。”
    顾盛在心里嗤笑一声，却不敢真的笑出声。
    还是忍不住道：“爸，你就这么照看的？”
    咚………
    “你懂什么，要不是向南有婚约，我想让向南娶她的。
    在顾家哪里不好，一辈子吃穿不愁。”
    呵呵……
    这回顾盛憋不住了，“爸，扪心自问你会让向南娶一个孤女？
    呵呵………我大嫂能同意？
    还是我大哥能同意？还是你觉得向南能看得上苏茉？”
    哼………
    顾老不想跟这个儿子说话。
    阳光从顾老身后的窗子照进来。
    顾老满头白发，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银光。
    顾盛这一刻意识到自己那个无所不能的父亲，真的老了。
    想抽一根烟。
    “爸，你就别操心这事了，我自有打算。
    你放心……
    我不会让顾塬威胁到向南。
    向南是咱们全家的希望，那孩子打小就聪明。
    一定会带领顾家走的更远。”
    顾老抬起头，眯着眼睛。“你有什么打算，你从小做事就顾头不顾尾，随自己心情。
    你…………
    白白浪费了自己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