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北翻个白眼,
“别乱讲啊,什么沾花惹草,人是陪闺蜜来找工作的,我俩什么事没有。”
“找工作?”柳月眉头皱起,“什么意思?”
陈北便把事儿简单一说。
柳月听完,面色不解的看着人,道:
“你可真是闲的,忘了这女人之前怎么对待你的?你还有这好心安排到厂里上班,我是该夸你心胸宽广呢,还是说对人姑娘别有用心?”
“呵……”
陈北无奈了,“你别把人总想这么龌龊行不行?
我这完全是为厂里考虑,模特队那边往后肯定还要招人的,这黄珊珊我觉得挺合适的,仅此而已。”
“那刚才那叶薇呢?”
“她自己有工作的,工商局上班,我还安排什么?”
“人姑娘刚才可是抹着眼泪珠子出去的,你不是欺负她了吧?”
“有嘛?”陈北装傻充楞,不再这上多扯,转而道:“你过来有事啊?”
柳月把胸前文件给扔到桌上,“自个看吧!”怨气十足,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这女人……”陈北摇摇头,今儿来亲戚了?
——
——
接下来几天,陈北都是家里、厂里两点一线,早出晚归,家里串亲戚都是自个老爹、小妹去走的,厂里在紧要关头,大意不得,外面接收的订单也是越来越多,厂里的库存已经见底,现在是开足马力生产。
很快,时间来到元宵当天,陈北也是早早起来,穿衣洗漱,吃完早饭,起身准备走人。
刘梅道:“小北,你今天还要去厂里上班啊?”
陈北点头,“妈,有事啊?”
刘梅道:“你上午要不忙呢,和妈一起去火车站,今儿你小姨过来,咱一块去接下。”
“小姨?”陈北怔下,
“妈,这年不都过完了嘛,小姨来干嘛?有事啊?”
刘梅道:
“你小姨也都二十好几的大姑娘了,这到现在对象也没一个,你外公外婆着急,这不我想着给叫过来,反正她在农村也没个事,咱家这裁缝铺,现在我和你姐两人都忙不过来,让她过来帮忙,每月给工钱,
到时我让隔壁刘婶给物色几个知根知底的小伙,看看能不能对上眼,早些把婚姻大事定下来,这样你外公外婆也能安心。”
陈北摇头笑起,
“妈,你这可真是够操心的,过去操心我和大姐,现在又关心起小姨来,回头是不是得操心起小妹的婚姻大事来?”
“你胡扯个啥!”
刘梅拿筷子敲了自个儿子一下脑瓜,道:
“你妹才多大,我亲妹子当然要关心了,要是能找个城里人嫁了,总比一辈子窝在农村强。
怎么,你不希望你小姨过来?”
“这怎么会!”陈北道:“那咱现在过去?什么时候的火车?”
“说是上午九点能到!”刘梅道:“还有些时间,不急!”
上午八点半左右,陈北开车载着老妈,还有缠着要跟过来的小丫头,一块到了火车站,车子路口停好,陈北把车熄火,
“妈,还有半个来小时,咱在车里等着。”
刘梅道:“还是去出站口等着,万一火车早到了呢。”
陈北一笑,“妈,从来只有晚点的,可没有过早到的情况,外头挺冷的,车里等着吧,误不了事。”
“我还是不放心,还是去外头等着。”
陈北没办法,“成成!”三人下车,往前头出站口走去,几分钟后到了地儿,里头通道空空如也,一个人影没有。
三人在出站口等候起来……
他老妈不时的往通道里头踮脚张望着,嘴里碎碎念,“怎么都没个人……怎么还没来?不会出事吧?”
陈北道:
“妈,你就别自个吓自个,不说九点的火车,这不还没到点,小姨都这么大个人,还有大舅带着过来,不会有事的。”
刘梅道:
“你大舅和小姨从没出过远门,我怕路上遇到坏人……”
陈北摇头无奈,也不说了,这不见到来人,这心怕是放不下来,给自己点上根烟,站一边抽起来。
小丫头在边上拉了拉他衣角,有些闷闷不乐,
“大锅,你说这年为什么过得这么快?一眨眼就没了,我……我都没玩够呢!
要是每天都是过年那该多好,那就天天能放鞭炮了。”
陈北笑起,
“你还没玩够呢?就这十几天,你放了多少炮仗了?别老给我惦记着玩,马上开学了,可得给我好好学习,要是考差了,咱妈打你屁股蛋子。”
“我才不会!”
小丫头白嫩的下巴一昂,傲娇道:
“我每次考试都第一,老师回回都夸我,可不像那小胖,都考鸭蛋,被他爹用竹条打屁股,哇哇大哭,脸上都是鼻涕泡。”
“呵呵……”陈北摇头笑起,弹弹烟灰,
“我这听着,小胖被打,你这还很高兴?可不能这么幸灾乐祸,你学习好那就多教教他,别光顾着玩。”
“我才不要!”
丫头小脸别一边,“小胖他偷拿我的鞭炮放,大锅,一会回去了,你给我买盒鞭炮呢?”
陈北翻个眼,我说怎么缠着要跟他出来,敢情惦记着这事呢。
刚要开口,
他老妈在一边喊,
“哎,出来了,出来了,小北,快过来盯着,别把人漏了。”
陈北过去,视线往通道里扫去,往出站口这边过来的旅客,大包小包,乌泱泱的,人头攒动。
先前自家生活条件也不怎么好,所以,跟外婆家那边走动不多,算算时间都有三四年没回了,本来今年过年打算回去看看的,但临时又有事耽搁了。
对于小姨、大舅的长相,他还真有些模糊,不大记得了。
目光在人群里搜索着,
“姐,我们在这,我们在这……”
人群里一道男人身影朝他\/她们这边兴奋挥手,语气激动。
刘梅循声望去,下一秒也是激动挥手,“大壮,小芸,我们在这……”
几分钟后,双方在站外相见了,几年没见,肯定很想念的,刘梅拉着亲妹子手,
“大壮,你们一路过来都顺利吧?”
刘大壮道:
“姐,都挺好的,就是小妹她不会坐火车,有些晕车,车上还吐了呢!”
刘梅见小妹脸色都有些白,心疼道:
“现在好多了吧?我们这一家子估计都这样,你姐我之前也晕车,不过在城里公交坐习惯了,也就不晕车了。”
刘芸摇摇头,“姐,现在好多了!”
刘大壮道:
“这是小北和小玲吧?几年不见,都这么大了!”
陈北兜里掏烟,“大舅,来根!”
刘大壮没接,“你抽,你自己抽,这滤嘴烟都好货,我抽都糟蹋了。”
陈北塞人手里,拿出火机,“大舅,我给你点上。”
刘大壮推托不得,凑上去,点上,他其实烟瘾蛮大的,农村里抽得都是自卷的烟,美美抽一口,黝黑的面庞憨憨一笑,
“哎呀,这烟好!”
陈北一笑,又跟小姨打声招呼,自家小丫头平日里胆大包天,跟个假小子一样,这会却是认生了,躲到身后不敢见人,
刘梅道:“小玲,这是你大舅、小姨,刚来路上我怎么跟你说的?快点叫人。”
小丫头露出个小脑袋,小声说道:“大舅好,小姨好!”说罢,又快速躲了回去。
几人都笑起。
陈北道:“妈,咱还是先回去再说,大舅、小姨坐了一晚上火车,肯定累了,回家先。”
“对对,先回去,先回去!”
陈北拿过地上的两只大蛇皮袋,加上他大舅的两只,足足四大袋,有棉被、枕头,衣服,还有农村的一些土特产,怪沉的,怕是地瓜、大米什么的。
小丫头在前头蹦蹦跳跳领着路,几人后面跟着,刘梅道:
“之前电报上不都跟你们说过,家里这边什么都有,还带被褥这些干嘛?一路上拿着多不方便。”
刘大壮道:“姐,这咱爹妈让拿的,也不重,搁车上一放,一点不麻烦。”
来到路口,陈北把蛇皮袋放车子边,长长舒口气,没点体力还真拎不动,把后备箱打开,地上俩蛇皮袋给装进去。
一边招呼着,“大舅,来,把你那俩蛇皮袋拿过来,装这里头。”
刘大壮和刘芸都愣住了,刘大壮看着这四个轮的铁皮壳子,过了有个三四秒才道:
“小北,这……这车子是你的?”
陈北道:“厂里借来开的,大舅,把袋子给我!”
“喔,喔,好好!”
刘大壮这才把手里袋子递过去,得亏这车后备箱大,四个蛇皮袋将将能放下。
东西放好,四人上了车,陈北开车,大舅坐副驾,老妈、小姨、丫头坐后头,车子发动,往前缓缓行驶去。
路上!
刘大壮、刘芸都是头回坐这种四个轮的小轿车,以前别说坐了,看都没看见过,刘大壮瞧着稀奇,这摸摸那瞅瞅的,
“这垫子可真软,里面也暖和,一点不颠簸,小妹,这可比咱来时,村里二狗子赶着牛车送我们去镇上,可舒服多了。”
陈北忍不住一笑。
刘大壮继续道:“小北,你现在在哪里工作?这老板还配你这么好的小轿车呢?”
后面刘梅插话道:
“小北现在是服装厂的厂长,可不是过去那么浑了,有出息了,家里的裁缝铺也是小北给张罗着开起来的。
有大本事,不然人老板也不会给他这么好的车开。”语气透着骄傲、满足,这可是她的亲崽子。
她亲生的!
“哎呀,那小北太厉害了啊!”
刘大壮和刘芸听着诧异,对于这外甥过去的不堪、闹腾,当然包括坐牢,都是知晓的,
说老实话,都有些不待见,如今摇身一变成什么服装厂厂长了,大感震惊。
三十来分钟后,回到家里,车子门口停好,几人下车,又把后备箱的蛇皮袋拿下来,
刘大壮看着面前四合院的门面,过去他姐家是来过几次的,也不是这地儿,疑惑道:
“姐,这……这是哪啊?”
刘梅道:
“这四合院去年时买的,都搬进来一年多了,原先的房子太小了,人多也住不下,也是小北张罗着给买下来的。
往后你们要过来,房子随便住,空房有的是,走走,咱进去。”
拉着自家妹子往里头走去,陈北和刘大壮拎着蛇皮袋后面跟上,小丫头早就跑进去了,
没那么怕生了,边喊着,“爹、大姐,大舅和小姨来了……”
隔壁院子都听到了!
陈虎和陈雪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
“姐夫,姐夫……”
“大舅,小姨”
互相叫人!
刘大壮打量着院里的环境,比他们农村的院落还要大,房间也多,不过乡下农村都是黄泥垒起的茅草屋,哪能跟这比,地面铺的水泥,光滑平整,归置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看着就让人舒坦。
刘芸同样如此!
两人这会心里都是疑惑,难不成大姐家捡金元宝了不成?
寒暄一番,刘梅招呼着,
“小雪啊,你带着你小姨去,选个房间,然后先把行李放好,收拾一下。”
刘芸道:“姐,我不挑了,就和小雪住同间,晚上也能有个聊天的。”
“那随你们!”
刘梅点头,
“大壮,你就和小北住同一间好了,也收拾下。
我去厨房把饭做了,马上就能吃午饭。”
中午!
一家人围着餐桌吃饭,知道今儿弟弟妹妹要来,刘梅一早就去菜市场买了好些荤菜,这会桌上鸡鸭鱼肉都有,散发着香味。
刘大壮和刘芸看得不住咽口水,农村实在太穷,去年又遭了灾,所以虽然刚过完年,但也就年三十尝了口肉的滋味,
真就是尝个鲜,其它的全进了孩子的肚里,
馋呐!
“来来,都动筷子吧!”刘梅招呼着,夹了鸡腿到她弟、妹的碗里,
“大壮,小芸,都吃,都吃,这鸡我一早就炖上了,烂香的,多吃点。
到大姐家就不要客气了,趁热吃。”
“哎,哎……”
两人从老家出发,到这会,一路上吃的就是家里带的饼子、咸菜,就着白开水,没吃一点热乎的食物。
真是饿了!
自个大姐家里,不再客气,埋头大口吃起来,
其他人也都没多说,先让人吃饱再说……
待差不多了,陈北给大舅倒了点白酒,举杯道:
“爹,大舅,咱一起喝一个!”
三人碰杯,都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