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是要醒了。”
苏竺皱了皱眉,耳边隐隐约约响起冰冷的声音,辗转醒来,入目是一片白,视线一点点的从模糊变得清晰。
不等她反应过来,有人忽然用两只手指撑开她的眼皮,刺眼的光束照进来,刺激的她闭上眼。
“恢复的还算不错。”那冷冰冰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苏竺掀起眼帘,顺着声音,侧头看去,入目是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床边,穿着白大褂,手上带着白色的橡胶手套,还拿着一个小小的电灯筒,方才那道光束就是它射出来的。
“我……在哪?”苏竺的声音有些嘶哑,挣扎着要坐起身,却不想还没动就感觉到剧痛袭来。
男人按住她的肩膀,沉声道:“你身上好几处骨折,还是歇会儿别白费力气,别乱动了。”
苏竺这才看清了男人长什么样子,戴着一副眼镜,看着斯文,可身上透出来的气质却是冷冰冰的,清冷的很。
“你是谁?”苏竺努力地回想着,想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怎么会在这里?
面前这个叔叔,显然看起来是个医生。
可浑身的疼痛和不适感让她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回想,只能茫然的看着他。
“我?算是你的主治医生吧。”他说。
苏竺隐约想起来自己是从家里出来的,走在街道上,想着随便被一辆车撞上,就这样结束自己好了。她抿唇,看着他,问:“是你救了我?”
话音落下,她内心忍不住想问为什么要救她,她不需要人救的。
“不是我。”他说,“是别人要救你,我只是受他之命。”
苏竺不解,“谁?”
她看了一眼周围,这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医院,而是一个房间里,装潢简单,床边还摆放着昂贵的仪器。
“你只需要知道有人救了你就行了,至于他是谁,不重要。”男人回答道,“你刚醒,身体还没恢复,好好躺着休息吧。”
话落,男人双手揣进白大褂外套的口袋里,转身便要走。
苏竺看着他的背影,想到在死在家里的苏明强,抿紧唇,忙不迭的开口道:“我没事了,我要回家。”
说着,她就要强行起身。
然而疼痛却让她重新跌回到床上。
男人停住步子,转过身看向她,见她执拗的起身,有些不悦的皱起眉,“你再这样折腾下去,命我肯定能给你留着,但你以后会不会瘫痪,可就不一定了。”
苏竺看着他,依旧坚持:“……我要回家。”
这命是自己好不容易给救回来的,男人最看不得有人这么糟践自己救回来的命,上前一把按住苏竺,“你这死丫头人没多大点,怎么这脾气跟牛一样?我说了让你别乱动就安安静静给我躺着,听不懂?”
“……”
男人是真的被惹怒了。
苏竺没想到他会这么生气,愣住了,一时忘了动。
男人想到那个人给自己的命令,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重新把手放进口袋里,“你回去做什么?”
“……”苏竺垂下眼没说话。
她也不知道回去做什么,回去面对苏明强那具尸体吗?可,她知道的是,不能留在这里。
警察迟早是要找到她家里去的。
“我真不明白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人家十岁的小孩子不都傻得跟个狍子一样吗?”男人吐槽道,“你回去能做什么?怎么?还想着给你那没人性的爹收尸?还是打算跟警察自首,说是你杀了苏明强?”
苏竺震惊的瞪大眼睛看着男人,“你……”
“你想问我怎么知道的?”男人一眼就看穿了她,道。
苏竺抿了抿唇,点了点头。
男人看着苏竺,眉梢轻佻,“你好好躺着休息养伤,等你的伤好了,我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就告诉你。”
话落,不给苏竺再追问的机会,转身便离开了房间。
至于苏竺还会不会继续执拗的要从床上起来,他一点也不在乎。
反正他劝也已经劝过了,如果有人要找死,他总不能替她去死吧?劝人的话说过了,已经是他最大的底线了。
苏竺躺回床上,视线在整个房间里扫视着,打量着。
……
她在床上躺了快两个星期。
这两个星期里,男人每天早上都会出现在房间里给她检查,但每每苏竺想问多一些的时候,他就冷着脸不说话。以至于过去半个月时间,苏竺还是不清楚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以及救她的人是谁,是为什么要救她。
还有……苏明强的尸体找到了吗?
她是不是已经被列为最大的嫌疑人了?
一早,男人穿着白大褂,照例带着听诊器,推开房门,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进来。
抬眼看见坐在床边发呆的苏竺,眉梢轻动,上前,大掌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头顶,“能这么早就起来,看样子你好的挺快,年轻就是好,身子骨好用。”
苏竺掀起眼帘看向男人。
经过这半个月的相处,苏竺多少明白要如何跟他相处。
她问的问题,他回答与否,回答多少,全凭他今天的心情如何。如果心情不好,他给她检查完,板着脸,从头到尾都不会说一句话,在他的边上甚至能感觉到透骨的寒气。反之,他心情好便会愿意跟她多说几句,偶尔还会大发善心认真回答她的问题,虽然……半个月过去,这种情况少之又少,屈指可数。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苏竺粉唇轻掀,语气里夹杂着一丝小心翼翼。
男人收起听诊器,单手插入白大褂的口袋里,垂眸睨着她,“你想离开?”
苏竺垂了垂眼,没说话,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苏明强死了的消息是瞒不住的,说不定这会儿外面在疯狂的找她这个头号嫌疑人,如果一直在这里,迟早都会被发现的。
而且,最主要的是她不知道救她的人的目的是什么。
一直在这里呆着,只会加重她内心的不安感。
男人见她不说话,当即明白她要表达的意思,倒也没有表现出阻拦的意思,耸了耸肩,“你要是想走,随时,不过你要走之前给我说一声,我好给那个人交差。”
时隔半个月,再次从男人的嘴里听到救她的人的信息,苏竺像是抓住绳子的一端,紧张的看向他,“你一直说那个人……现在我已经快好了,可以告诉我救我的人是谁了吗?还有……你们怎么会知道我爸爸——”
话还没说完,苏竺顿住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男人,之所以没问下去是因为她忽然想起自己先前问类似问题时,男人总是说甩脸就甩脸。
她怕这次男人听了,也会如此。
然而,男人并没有。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他说。
“?”
“你恨苏明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