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听。”我笑了笑,对她说到。
这一首歌听完,我对她的印象更变了,我感到有些惭愧,我不该以貌取人,现在再看那一头红发真是要多顺眼有多顺眼了。
这就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从那以后,每次外出,我都会来到这个小酒馆,安静的坐一会儿。
下午的客人一般来说还是很少的,她也听取了我的意见,开始有意无意的会在酒馆自己弹弹吉他,唱唱歌,生意慢慢的变得好了不少,去年见她的时候她告诉我,每个月现在都有一两万的纯利润。
每次去的时候,我都是点上一杯清酒,她会在我到来的时候唱上两首民谣,我就安静的坐在椅子上聆听着,几首歌听完,近段日子训练带来的疲惫好似都突然一干二净了似的。
她也会在没人的时候和我聊天,慢慢的,我们变成了朋友,开始无话不说,我们虽然是朋友的身份,但对于彼此的了解,还停留在陌生人的阶段。
所以,我们这样的关系,就更加适合倾诉和倾听了。慢慢的了解后,我们发现,我们是同一类人,我们都是为了疗愈,才来到康定这个美丽的城市。
不一样的是,她是主动的,我是被动的。
我常看到她一个人,倚靠在酒馆外的栏杆上,盯着眼前奔腾不息的大渡河,手里拿着一个酒瓶,呆呆的站着,一站有时候就是一两个小时,没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午后的某一时刻,我们坐到了一起,那时的她已经有些微醺了,她这几年喝过的酒,我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了。
那天店里没人,我刚到的时候她还很开心,可是聊着聊着,她就忽然大哭了起来,积攒了许久的情绪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好似洪水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一般。
“肖源,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边吗?我以前也算是一个好女人吧,我有一份体面的工作,那时候,我还没有染上这头红发,”她侧身摸着自己的长发,有些自嘲似的说到,“可是,我的父母给我安排了一次相亲,相亲的对象是我爸爸单位领导的儿子,初次见面,我们的第一感官都还很不错,不久后,我们就热恋了……”
“我以前甚至没怎么谈过恋爱,第一次陷入恋爱的时候,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我的心里好像就只有他了,呵呵,我真蠢……”
我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适时的递上一根女士香烟,每次要来酒馆前我都会去买一包,方艺是抽烟的,虽然抽的不多,远远比不上她喝的酒。不过她却只抽那种细支的女士香烟。
“谢谢。”她接了过去,熟练的点燃。
“很快,我们就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那个时候,我觉得,生活是多么的美好啊,我甚至已经幻想到了自己穿着白婚纱站在红毯上的时刻,那时候,想起这些画面,我都会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方艺的目光开始迷离了,好似想要抓住曾经的那些美好一般。
她忽然捂住自己的脑袋,表情变得有些痛苦,“可是,就在我们即将结婚的前一个星期,我在大街上,看到他和另一个女人亲密的站在一起。我的大脑嗡的一下,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大声的质问那个女人是谁,可他却拉住了我,说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可当时我已经有些失去理智了,因为我太爱他了,我的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
“我拉住了那个女人,让他说清楚,可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方艺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凄然,看着我,问道。
我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
“他在大街上,当着一群看热闹的人,给我了一个响亮的耳光,还说我不可理喻,然后就带着那个小三,上车走了……”
“晚上回到家,我叫来了我们双方的父母,我想要把这件事情说清楚。其实,以当时我对他爱到死去活来的那个程度,要是他认个错,答应不再跟那个女人有什么来往的话,或雪我会选择原谅他。”
我看着方艺,那头红发将她的面容遮住了大半,可我还是能从她的眼神里看出那份独属于她的坚强。
她仰头将剩下的半瓶啤酒一饮而尽,“可他却倒打一耙,说我是个不可理喻的女人,说他只是跟同事在谈论工作上的事情,可是什么样的工作,需要在外面谈?需要两个人搂搂抱抱?”
“最终,我们没有商讨出什么结果,可是最令我感到绝望的,不是我这段即将走向终点的爱情,而是我的父母,在他们一家人走后,我的父母指着我骂我,说我多事,说我不懂事,要我去跟他们道歉……”
“可我有什么错呢?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呢?只不过是想要巴结那个差点成为我岳父的领导罢了。”
“你知道吗,那一瞬间,我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我二十多年来的人生观,价值观,在那一刻突然就土崩瓦解,我在大半夜里,离开了家,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徘徊在城市无人的街道……”
“是不是很讽刺?从那天过后,第二天,我便搬出了家,我对这个城市失望了,我一睁眼,这座城市在我眼前就是黑白的,我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再继续待在这座城市,所以,我动了离开的想法。”
“我一个人背着旅行包,去了很多的地方,可最后,还是选择了这座城市,因为,它在我看来,是彩色的……”
“可世界上,哪儿有什么彩色的城市呢?”
我低沉着声音,对她说到。
所谓城市的色彩,不过是一个人心境的体现罢了。对于这一点,我算是深有体会。
我看着方艺,心里在同情她的时候,忽然感觉其实我们也很像,只是,我要比她幸运,我的身边,至少还有爱我的人,至少,我的爱情,并没有走远,她还在远远的等待着我。
“你有故事吗?说来听听。”
“有倒是有,”我笑了笑,“再拿两瓶酒来。”
“你不是让我少喝酒?”
“谁让你喝了,我要喝,不喝说不出来。”
“等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