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章丛敬佩地看着陈言。
他是唐韵的心腹,自然清楚皇上对这位陈大人有多么倚重。
坦白说此前他对此也颇有微辞,暗觉陈言太过年轻,加上品行方面颇违古贤之德,贸然坐上国相之位实在不智。
甚至这位陈相盘坐在椅子上的两条腿这会儿都没放下来过,坐姿如此不雅,简直有损国体。
但现在他已经有了不同的想法。
见个面的功夫,便将完颜化拨弄于股掌间,而且更将辽、金、周三国原本复杂的局势轻松掌控。
这种能耐,莫说是他章丛,全周又有谁人能有?
陈言露出满意的笑容,松腿下椅,刚站起来,突然哎哟一声,身形一歪,便要倒下去。
章丛吓一跳,慌忙把他扶住:“陈相,您怎么了?”
陈言苦着脸道:“腿盘太久,麻了……”
章丛:“……”
出了院子,陈言在前,章丛在后,往四海馆外而去。
后者几次欲言又止,满肚子想问的话。
“章大人有话想说?”陈言脑后长眼般问道。
“我实有一腔困惑,只是不知该不该问,”章丛迟疑了一下,又加了一句,“也不知能不能问。”
“呵,本官今日让大人在侧,大人便该知道我的意思。”陈言笑了笑。
“呃,这也是我的困惑之一,实在不明白大人为何让章丛参闻这么机密之事。”章丛不由道。
“皇上曾对本官说,章大人是满朝文武之中,她最信任之人。”陈言悠悠地道,“皇上既然信你,本官岂能不信?”
章丛一震停步。
这话中的示好之意,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陈言在朝中一向是独行独往,除何进尧等极个别的人外,从不给别的官员好脸色。现在他竟对自己这般,显然是视自己为自己人!
他长揖一礼,道:“章丛必不辜负陈相的信任!”
陈言也停了下来,转头看着他道:“章大人另一个困惑,想来是关于那些军备之事,这件事,你放在心中即可,该到说出时,皇上自然会说。你只需明白,只要有本官在一日,无论是大辽还是大金,又或者大梁、大夏、大晋……都绝不敢轻犯我大周一步。”
章丛直起身,肃容道:“章丛谨遵陈相之命。”
想到梁定,陈言那话他更是信了十分。
陈言招了招手:“走吧!辽、金之事,本官还有些话要与你说明,但记着如今只有你、我和皇上知晓,绝不能让别人晓得。”
章丛连忙跟上,凝神听起来。
待到说完时,两人已经出了四海馆。
章丛惊佩之极,想不到无声无息间,陈言已经与大辽谈妥了结盟,除了北边大患。
而且,居然还真是大辽求着结盟的,并且答应将二百里国土归还!
当初陈言在朝中说出这话时,他也跟于都他们一样,以为这绝不可能办到,现在才知道自己大大低估了陈言。
目送陈言上车离去后,章丛长吁一口气,一向严肃的脸上也稍稍缓了一些。
自他入仕之后,无一日不为大周国运而担忧。
却从未见得半点希望。
哪怕是唐韵即位之后,大周终得一位明君,可国势反而越来越乱,更是让她眼前如蒙黑布,见不得一线光明。
直到现在。
终究,天佑大周,竟让她得这般厉害人物。
不练武,却武慑天下;不行文,却文震四海!
有他在,大周何愁不兴!
马车上,陈言已经把他抛到脑后。
章丛是唐韵信任的人,他终究是要与这家伙搞好关系,因此今儿才向章丛透露了些秘密。
重要的是大金那边。
完颜化已经依了他的吩咐,修了一封密函,遣人加急北上送往大金。
陈言派了军士暗中保护和监视,书信中所写的事,料来该足以诱李铸南下入周。
等李铸入了大周,他派出的军士会全程跟踪和监控,绝不让姓李的逃走!
不过如今事情有变,原本想的让大辽与大金互耗之策,也得稍变化。
李铸这人太过可疑。若陈言直觉无误,那这事牵涉到的将绝非只是辽、金之间的战事。
让大辽与大金血战下去,反而会落入那幕后黑手的图谋之中。
看来,得派个人追上狼后他们,把最新的安排告知他们。
正琢磨间,外面忽然传来大呼小叫的声音。
陈言回过神来,喝道:“怎么回事?”
驾车的张大彪答道:“大人,有伙人在追一个年轻女子,要不要帮忙?”
陈言没好气地道:“帮什么忙,你知道人家为什么追?说不定那女子是个窃贼,偷了东西被人追也是活该。”
张大彪迟疑道:“可那女子身上似乎不像是能藏东西的样子。”
陈言听得一奇:“行啊彪子,你眼力现在这么厉害,连人家身上能不能藏东西都看得出来了?”
张大彪不假思索地道:“不是卑职眼力厉害,是那女子衣不蔽体,没地儿藏……哎哎哎大人您怎么突然就出来了!”
却是陈言一听“衣不蔽体”四个字,立马两眼一亮,直接掀帘而出,按在张大彪肩头往外张望:“在哪在哪?衣不蔽体,啊不对,那个被歹人所追的可怜女子在哪?”
张大彪一指前面的巷子:“刚跑进去了!”
陈言急道:“还不快追!”
宽仅一丈许的巷子里,一个二八年华的妙龄女子奔到巷子尽头,却见竟是个死胡同,出不去了。
“救命!救命啊!求求你们,救救我!”
那女子仓皇地拍打着旁边一扇门户,但门户紧锁,没人相应。
“哈哈,看你还往哪逃!”
十来条汉子追到她身后,均露出狰狞之色,其中一个贼眉鼠眼倒三角脸的瘦子一把抓着她胳膊,把她拖得坐倒在地。
她身上原本穿着裙衫,但此刻已经被撕破撕毁了大半,酥胸玉腿半显半露,白嫩细滑衬着红润丰腴,看得众人不禁个个心头大热。
“呀!你放开我!我不跟你们回去!救命啊!”那女子尖叫着挣扎起来,可体弱力虚,哪挣扎得脱?反而被几个汉子你拖我拽,趁机揩油。
“光天化日强抢民女,还是在我陈言的地盘上,你们是不是有点过于嚣张了?”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喝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