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韵本以为他是在跟自己逗着玩,原本心想他定会在半途求饶叫停,可没想到他竟真的戳了下去,惊呼道:“不可冲……”
扑!
一声轻响,钢刀戳正了陈言心口,但却没有扎进去。
唐韵话才到一半,陡见这幕,瞬间反应过来。
防弹衣!
陈言笑嘻嘻地把刀双手递还回来:“皇上圣谕不可,那臣只好半途而废。”
唐韵忍不住又白他一眼,想到方才竟真有一瞬担忧之极,不由双颊微晕,更是美艳不可方物。
凤翎卫接刀回鞘,道:“皇上,臣是否也要更换衣衫呢?”
唐韵定了定神,道:“去换罢,换身婢女服色即可。”
陈言好奇地道:“皇上,您这是要去哪?”
唐韵眸中浮起一丝少见的顽皮,道:“朕今日要好好游一游洛城,陈言你愿意陪朕前往吗?”
陈言一呆。
游洛城?
马车缓缓驶出宫门。
陈言虚着半边屁股坐在小床边上,小心翼翼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唐韵。
后者已经在脸蛋上覆上轻纱,遮住绝世容颜,正轻掀开车窗的窗帘,美目注视着外面的街景。
原本陈言以为她要坐她自己的马车,不想她却说要和他共乘一车,同行的两个凤翎卫则均骑马随行。
这让陈言有点摸不着头脑。
打扮成这般绝色模样,然后和他同车,如果对方不是唐韵,他真要怀疑她是想勾引他。
“你入京时,燕乱已大抵平定,恐怕未见过当初京城的景像吧?”唐韵忽然开口。
“这个,臣虽然当时未曾入京,但也听人说起过,说是当时街无人,道无铺,百姓瑟瑟不敢出门,官兵惶惶东奔西走。”陈言一边琢磨着她这趟出来的用意,一边随口答道。
“不错,朕每日亲自巡视城防,见大街之上空荡,心中便立下志愿。”唐韵轻轻地道,“若来日可平乱事,定国安,必要教我大周所有街道之上,人流川流不息,复我大周昔日盛世!”
“呃,大周有过盛世么?”陈言没细想,说了一句。
“据说,先祖之中,曾有过那般繁华盛景。”唐韵眼眸中露出悠然神往之色,“身为一国之君,还有什么比看着自己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国家繁荣昌盛更令人满足呢?”
“皇上真是千古明君,心怀天下百姓。”陈言适时拍起了马屁。
“所以你该能想得到,平定燕乱之后,朕心中有多么绝望。”唐韵黯然道。
“啊?平定了乱贼,皇上不是该开心吗?”陈言终于被她的话吸引,回过神来,错愕道。
“大敌当前之时,朕和臣属通力协作,以为乱事平定后仍会如此。可没想到,乱事一平,朕的圣谕竟然变得寸步难行。”唐韵轻轻一叹,“天下太平后,那些老臣便开始各怀心思,朕空有满腔抱负,却是有力难施,有如陷身泥沼之中,举步维艰。”
“这倒是,有私心不可怕,可怕的是只有私心,公事上专给人整妖蛾子。”陈言感同身受地道。
“你也遇到过类似的事?”唐韵终于转头看向他。
“这倒没有,臣手下的属官佐官,没人敢拖延,哈哈。”陈言咧嘴一乐。
“……”唐韵一脸黑线。
“但臣曾经见过这样的事,”陈言赶紧道,“皇上又不能把那些老臣直接撤了了事,心中苦楚,想也知道。不过皇上您放心,有臣在,今后必不教那些家伙再拖延您的圣谕。谁要敢拖延,臣直接住到他家去,搅他一个鸡飞狗跳,叫他不敢不加快速度,嘿嘿!”
“所以你该明白,当初朕为何愿意与你立下那婚嫁之约。”唐韵像没听到他后面的话一样,忽然缓缓说道。
“呃,皇上不是因为朝臣结党成风吗?”陈言迟疑道。
“若只是结党,只要政令能够顺遂而行,其实朕忍一时也无妨。”唐韵淡淡地道,“老臣终究是老臣,必会走在朕的前头,朕可以等到他们过了晚年再一一慢慢处置。但结党之后各自营私,阻碍政令通行,这才是朕真正不能容忍之事。”
“原来如此。”陈言恍然道,“所以皇上让臣帮您解决各自结党之事,为的其实还是百废待兴的大周能够迅速重建和兴盛起来,皇上真是用心良苦。”
“朕既继位大统,这便是理所应当。”唐韵正色道,“但朕再怎样有心,却苦于无策。但,就在朕最绝望之时,遇到了你。”
“呃……”陈言一时有点拿不准她后面要怎么说,犹豫着该怎么接她话。
“自打擢升你为文昌台右仆射之后,朕的谕令,犹如泥沼地上铺上了水泥路,行令如风,短短十数日内所达成的谕令,竟比过去大半年间还要多。”唐韵看着他,眸子柔若水波,“而这一切,均因你而来。”
“这是好事啊。”陈言附和了一句,心想这妞不会因此觉得他功高震主了吧?毕竟她都绝望了,他却扭转了局面,万一她一个没想通,钻了牛角尖,又或者有人进了啥谗言……
“朕当初答应你的婚事,是要你解决了结党之祸。”唐韵出乎他意料地话锋一转,“但如今朕便可预见,结党之祸必能解决,那桩婚事,朕,允你了。”
“啊?”陈言呆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反应过来,狂喜道,“臣多谢皇上圣恩!”
说着翻身拜倒在地,心中喜不自胜。
他和玉公主的事,终于可以名正言顺了!
原本他以为还要过不少时候,毕竟他又不能来个快刀斩乱麻,把那干结党的老臣全宰了,只能慢慢一步步将结党的坚冰融掉。
可没想到,唐韵竟提前允准!
这个好消息,他得赶紧去通知玉公主!
唐韵双颊浮起一层红晕,纵有薄纱遮挡,亦难以尽掩。她垂下双眸,说道:“朕虽允,但如今绝非合适的时机,所以你暂时切不可告诉任何人,只在自己心中知晓便是。”
陈言一愣抬头,满腔欢喜顿时只剩半腔,道:“现在不能说,那何时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