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被吓得魂飞魄散的众人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纷纷抬头望向高空。
其中最为紧张的是昙明,勉力支撑着睁大了一对老眼,靠在观主怀中,颤巍巍地向空中望去。
只见空中那遮住烈日的多彩雾气已汇成一片,形成七彩斑斓的雾障,而在浓郁不散的雾气中,竟有隐隐电光闪动,伴着浑浑闷滚雷声,仿佛天上的雷电正在不断积攒。
忽然间——轰!
第二声惊天巨响,突然响起!
所有人再次被震得耳膜生疼,神魂俱丧,下意识又把耳朵捂住。大多数人都已经伏在地上,仅有还能勉强蹲着而不倒的,只有在场的凤翎卫和唐韵,连太后也软瘫在女儿怀中,面无血色,两眼失神,看得出已是彻底乱了神。
伴着这声巨响,雾气中隐隐汇出点点模糊之影,影影幢幢,连陈言望去时,都有点后背发凉,感觉像是云端暗藏着一群人一般。
这效果,确实有些超出他的预料!
他自己早就在耳朵里塞上了小布团,但仍然被那些声音震得一阵阵头皮发麻,下面那些没塞耳朵的人听在耳里是什么样的感觉可想而知。
噼啦!
高空中,忽然又是一道巨大的光芒穿云破雾而出,这次不是金光,而是银光,长度过百丈!
轰!轰!轰!
震天巨响连响三次,每两次之间间隔不超过两次呼吸,每一次都是前声未消,后声便起,叠加起来后,予人一种仿佛要将天地都震塌一般的感觉。
终于,唐韵也扛不住了,抱着太后改蹲为跪,头也不敢高抬,芳心震颤。
这绝不可能是人力所为!
陈言这家伙,原来真有神通!
昙明被那声音震得一阵阵眼前模糊,稍一清醒,立刻一把推开观主,翻身跪拜在地,颤声高叫道:“罪……罪嗣……惶恐……拜……拜见列祖……”
只是在这恐怖的声浪下,她的声音犹如巨浪中的一点水滴,别说别人听不到,连她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观主和昙贞不比她情况好多少,空中那些七彩烟气似要压下来一般,让人几乎透不过气,使二女也跪倒在地上,向前匍匐,颤抖难动。
唯有祭天台上,陈言一直留意着昙明的情况,见她这反应,晓得时机差不多了,立时金剑高举,在空中挥动数次。
这是约定好的暗号,以剑身反射出的芒光,向远处暗藏的老洪等人传递下一步的操作。
与此同时,藏身在峰顶周围暗林中的军士立刻动作起来,鼓动准备好的风机,将一阵阵烟雾吹入预先埋设在地下的管道内。
管道的另一端出口布设在峰顶以祭天台为中心、方圆二十来丈的范围内,超过二十个,此时白色烟气自出口处慢慢涌起,将惊慌失措的众人笼罩在内。
这些烟气内混合了少量的麻药,能使嗅入者意识陷入轻微的昏沉,判断力下降一载,令他们再没办法细致地去判断看到的东西是否有破绽。
蓦然间,一层浑厚又充满威严的声音自空中降下。
“弑亲者,天不恕!”
这声音似千万人在同时呼喊,又似一个与天同高的巨人所发,震得在场所有人心神塌荡,难以自持。
声音传下时,高空雾气之中的电光闪窜更为激烈,那轰隆的闷响也比之前响亮了许多,更增那一句的威势。
昙明浑身剧震,仰望向天上,但因身体原本就因为疲累而在极限状态,加上吸入了少量麻药,视野中一切都变成了重影。
其他人或许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可她却一清二楚!
弑亲者,不正是她吗?
这声音似是来自天上,绝不可能是人所发,难道是大周先祖们不想饶恕她?
那一句连着响了好几次,第三次响起后,忽然间远处再次传来轰轰轰轰四声震天的巨响,连趴在地上的众臣也不由骇然抬头望去,只见电光闪动间,远处数里之外,四座辅峰的山头剧烈晃动起来,随即从山腰处浮起大片大片的粉尘,整个山体竟然滑坡坍塌,向下滑坠而去!
一时间,所有人都忘了呼吸,难以置信地看着那边。
“是……是天罚!”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不过并没有人听到他的声音,皆因所有人均已被震慑得心魂俱颤,再没办法听到身边人的声音。
天啊!
一瞬间毁去数座山峰,除了神明,还有谁能办到!
辅峰被毁,大地的震动一路传了过来,崇天峰也摇晃起来。
祭天台上的陈言也不由赶紧蹲低了身体,避免自己被摇下去。
心中一连串的法克不断喷涌,他自己都没想到一口气炸掉四座辅峰竟会带来这种地震般的剧烈震荡!
好在崇天峰够结实,虽然晃得山石滚坠,但过了一会儿便慢慢止歇下来,并没有造成更大的破坏。
陈言赶紧站直了身子,恢复了金剑指天的雄姿。幸好这时根本没人有余暇去看他,连唐韵在内,峰顶上已再无一人站着或者蹲着甚至跪着,所有人都被刚才那天崩地裂般的动静震慑得伏倒在地,心中只有一念。
神明动怒,凡人岂能堪其一击!
崇天山外围,无论军民,都已经拜倒在地,祈求着神明息怒。
其余几座辅峰上,姬夏、李铸、梁定等人也无一例外,全部伏拜于地,震撼莫名。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所有动静渐渐消失,天地间慢慢恢复平静。
只剩无数受惊的鸟鸣兽吼,以及山间的风啸声,提醒着众人方才发生过什么。
那四座被炸掉的辅峰只剩半截山体还在,坍塌时扬起的尘土将山间大片地方笼罩着,看样子没几个时辰是消不下去了。
陈言将目光从远处收回来,转头看向祭天台下,顿时一愕。
这老道姑倒也了得。
原来与所有人都伏在地上不同,昙明老道姑竟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两眼失神,仰头望着天,喃喃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离她最近的是昙贞与观主,此时昙贞勉强压着心底的震撼,抬起头来:“师……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