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灯光忽明忽暗,映照着微微泛动的水光,整个室内处处笼着不可言说的氛围。
纱帘晃动,夜色昏沉。
……
炽热的吻一遍遍落在她的耳边颈边,轻咬着她的锁骨,让她的喘息和心跳同他的动作而起伏。
他一声又一声唤着她的名字。
呼吸纠缠,欢愉不休。
不知过了多久,南弋整个人卧在君烨怀中,有些呆愣地任凭他用湿帕仔细地擦着自己的手。
可不管怎么擦,方才经历的触感在她手上仍旧挥之不去,手指酥麻疲累。
按照话本子的理论,刚刚的实践超出了可知的范围。
于是……剧情超速了。
当君烨帮她擦手擦至第三遍的时候,南弋作为当事人还是没有想明白……自己怎么就没把持住!!
明明是她的场子!
可现在满满当当充斥着她脑海的,却是身边人刻意的诱导暗示,衣物之间的摩擦声,压抑的低喘呻吟,越发升高的体温……
“南弋,我是你的。”
“求你,帮帮我。”
“你做得很好……”
“不够,还不够……”
要疯了。
身后传来男人低低的笑声,像是饿狠了得到餍足似的。
君烨抬手将她抱得更紧,下巴贴在她的颈窝,带出一阵酥麻。他的手不轻不重地捏着她的手指,像是在替她舒缓方才过多使用带来的疲累。
而后,十指相扣。
南弋却是回头瞪着他。
勾引。
他就是赤裸裸的勾引!
“怎么了?”
君烨再温和不过地笑着,眉眼间的风流之气丝毫未散,眼角的绯红仍旧没有完全褪去。
他耐心替她理着鬓边碎发,双眸像是盛满了月光之下迟月湖的湖水,清澈干净,那一汪湖水之中,倒映着女子容色出尘的脸庞。
这是他的南弋。
君烨一向知晓她容貌远胜寻常人,可不过是两年时间,她似乎变得越发艳丽动人。眼下她发饰全无,脂粉未添,却是无端多了不自知的媚态。
让他喜欢得紧。
想来,那石室之中她的丹青又须添上一幅。
“是不是我让你太累了?”
君烨轻轻捏着她的手心,语气软和得过分,嘴上说是认错,可神色却是藏不住的得意和满足。
就在此时,南弋一把将他推到在床上,跨坐在他的腿上,床架吱呀作响。
“我的太子妃……看来很喜欢这般姿势。”他笑得越发风流,任凭南弋摆弄。
方才,他也应该试试。
“君瑾华,你寝室里哪来的劳什子春药?”南弋咬着牙。
这厮背地里都在干什么?玩儿得这么花吗?
君烨见她恼了,知趣如实道:“霍霆担心我清静过了头,将此物用在我身上,那瓶子里只是剩下的。”
南弋愣住。
霍霆给他下春药?担心他清静过了头?
扯淡!
霍霆那是瞎了眼了吧!
方才他色欲上头急不可耐孔雀开屏的样子说出去谁信!哪里和清静二字搭上一点关系!
一遍不知足,又哄着她央求她再来……
君烨勾唇一笑,半分不见收敛,意味深长道:“不过是助兴的东西,如今倒是用对了地方。”
“你哪里需要什么助兴的玩意儿,你明明……”
“嗯?我什么?”
“你分明就是在勾引我!”
“……勾引?”君烨回味着这两个字,眸色忽然一沉,神情藏着侵略的危险。
刚刚消退的躁动又重新在身体中复燃。
若是他喜欢的人能爱上他的皮相和身体,他自然会好好利用。
勾引便勾引,只要她能上钩就行……最好上瘾才好。
只不过……
“我的太子妃,这可不是勾引。”
南弋立刻反驳:“你分明就在……不是,你要干嘛?你又想干嘛!”
她只见君烨抬手开始拉扯着他自己的衣裳,褪下一层又一层,目光逐渐变得炽热。
南弋感觉到些许危险。
眼看只剩下一件里衣,她眼疾手快按住君烨还要继续的手,只觉得剧情又要失控。
不行!跑为上策!
还未等她有所动作,君烨却一手扣住她的腰挺身而起,将她拉近自己身边,丝毫不容得她反抗。
论力气,南弋自认比不过君烨。
“君瑾华,你信不信我……”
毒得你不举……
这话还没来得及放出去,君烨却是微微仰着头,一手按在她的脑后,再无克制地吻了上去,一点点侵入,肆意掠夺。
越发疯狂。
南弋只觉得自己似乎要窒息了一般,犹如浮萍随浪沉浮,后退不得,只能承受全部。
盛夏的夜,一片寂静之中藏着蛰伏的热浪。
*
君烨低喘着不舍放开了她,却仍旧是扣着她的腰,眼底被勾出的欲望半分未退,理智似乎仍未回笼。
他静静垂眸,看见她微张的樱唇上留着纠缠的晶莹,不禁呼吸一滞。
抬手轻轻擦拭,手指尖的黏腻提醒着方才发生过怎样的事。
“我的太子妃。”
“这才是勾引。”
如今谁是猎物,谁又心甘情愿成为猎物。
南弋只觉得自己真是要疯了。
这个男人到底从哪里学来的这些!
今晚有太多题目超纲,她得回去缓一缓,缓一缓……
不知什么时候,君烨仅有的一层里衣也被扒了下来,露出大片的肌肤和精壮的胸膛。而让南弋注意到的,是他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口,看起来有了些年头。
她从前只知君烨身上有伤,却没有仔细去看,而如今看着……却是心头一紧。
若是一道疤一次伤,那他……
南弋想象不到他经历过什么,又是如何熬过来的。
“这些伤,怎么来的?”
君烨却不以为意,淡淡看了一眼,目光重新回到了南弋身上。
“在江道渊手底下,为了活命留下来的。”
他仿佛事不关己。
南弋一怔,“之前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
“陈年旧伤而已,若是我提及,你待如何?”君烨看着她,“你便能对我心软些?”
心软……
南弋想起从前,她对君烨避之唯恐不及,又何来的心软。更何况这些伤口背后,怕是一段又一段备受折磨的过去,她又何来的立场让他开口提及。
视线重新落在君烨身上,突然间……南弋看到了一道有些熟悉的伤痕。
而那道伤痕……她记了两世。
不确定地,她彻底拉开君烨的衣裳,看到一道半个手长的伤痕落在心脏位置的上方,颜色偏淡。
等终于看清那道伤,南弋顿时心生一阵寒意,手指尖都在颤抖,耳边所有的声音统统消失,尖锐的耳鸣狠狠撞击着她。
一模一样……
竟然是一模一样的伤疤!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南弋……”君烨握住她的手,不明白她怎么突然之间脸色白了那么多。
南弋忽然间有些失声似的,却又急切地抓着君烨,断断续续问道:“你心口的伤疤……怎么来的?”
君烨眸色忽暗,瞥了一眼那道伤疤。
而这道疤因何而来,这世上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握着南弋的手,似乎想让她冷静下来。
“既是你想知道,便没什么可瞒你。”
*
君烨至今记得,在极为寻常的一天,他独自一人下了山。
那是他去了踏寒宗之后第一次的出逃。
踏寒宗地处高处,临崖而建,他若是要逃,只能一直向东而行。走至清元门地界,他遇上了一场厮杀。
那时候的江湖宗门恩怨极多,刀剑相向人命相杀算是家常便饭。他并不打算停留,可还未走多远,却看到一个死了的侍卫怀里藏着孩子。
那是一个女童。
或许是恩怨牵连到孩子身上,主家被迫只能将孩子送走,不曾想护送的侍卫身亡,最后只能用自己的尸体去做掩护。
那女童生得极为可爱软糯,想来在家中也是备受宠爱。只可惜,最后却是家破人亡,流落路边。
君烨看了那睡着的女童几眼,并不打算多管闲事。彼时他还是七八岁的孩子,能够活下来已经不易,又怎么会给自己招来一个累赘。
走远之后,他还是下不了决心又重新回来。他将那侍卫的尸体拖至林间掩藏,不想那女童已经醒了一直静静地看着他。
那双眼睛是他见过最干净的。
“哥,哥哥……”那女童笑着朝着他爬了过来,干净的衣裳和双手顿时沾上了泥土。
她叫他哥哥。
于是,他第一次心软了。
后来来了一个追杀的人,一直在搜寻这个女童的下落。他将她抱着偷偷离开,可因脚力不济还是被那人给追了上来。
他自然打不过杀手,侥幸的是他身上带着暗器。那杀手被伤到了脖子,仍旧留着一口气在。
不过,他亲手将那杀手给断了气。不留神,那杀手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伤到了他,在心口处划了一刀,若是再深些,他怕是能把命都搭进去。
看来,这心软的事也不是好做的。
他抱着那女童去了最近的一个寺庙,放在了门口便离开了。至于后来那女童如何,他并不知道。因为没多久,江道渊带着门下的几个弟子,把他抓了回去。
“所以你心口的伤,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南弋抓着他的衣裳问。
“没有及时医治得了炎症,疤痕就这么一直留了下来。”
君烨静静地看着她:“你为什么会特意问起这道伤?”
他身上的伤疤不止这一处,比心口处的那道更长更重更丑的多的是。而南弋神色的反常和不停地追问,都在表明……她似乎认得这疤痕。
难道当初的那女童是她?不可能,那女童不过一两岁,如何能记得当初那些事?况且,他记得那时候已经将那女童给蒙了面,她根本没看见他是如何杀了杀手,如何受的伤。
南弋抬手触碰那道伤痕,深处的回忆不停地一遍又一遍回放在她的脑海里,未曾褪色。
而记忆里的人,依旧鲜活。
“东寻的心口……也有这道伤疤,一模一样。”
“那是他二十三岁那年,为了救我留下的。”
那时候东寻流了很多很多的血,他怕她担心,一直哄着她。
即便是活了两世,她欠东寻的依旧是没机会偿还。
这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可君烨的身上也有同东寻一样的伤痕,这未免也太过巧合,甚至是……荒谬。
可南弋没有去细想,有时候看似巧合的巧合,实际上是本就注定。
君烨一直没有放开她的手,将她此刻的神情全部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一言不发的伪装之下,是他挣扎克制的在乎。
那人在她生命里出现,却从未消失过。只需要一个名字,就能得到她所有的偏爱。
若是那人未死,他如何去争得过。
君烨想起了容浔曾在南弋面前,说着愿意成为那人的替身的话,甚至认为自己就是他。那样一个意气风发的北疆爵爷,竟然愿意低头做到这种地步。
可他不愿意。
他只能成为南弋的唯一。
君烨将南弋的手放在自己胸前的伤口上,让他感受自己的心跳和温度,不容得她退缩半分。
“我不是他。”
“如今在你眼前的,是我。”
“这些伤是我的,你也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