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白看得瞠目结舌，恍然道：“原来是手术床，真利索，黑科技高明啊……汪老哥醒着不是要痛死了？”
    他当然不知道该怎样在人身上纹刺符文法阵，或许出于好奇，亦或是一时冲动，鬼使神差地随手一点，按下了灰色按键。
    始料不及的是上方器具无动于衷，而手术床上却伸出几只触手，架住了汪雄武的下半身。
    又在他两腿之间探出一根灰色触手，突然张开四瓣颚齿般的锋锐龙钢刀刃，朝汪雄武的命根子狠狠咬去，只听切割声轻微脆响，那话儿没了。
    看得成白一阵蛋疼，冷汗淋漓道：“完蛋了，真的完蛋了。我不是故意的，未来圣子大人。”
    他擦了把冷汗，小心翼翼顾盼周围，确定封闭的房间中无人看见自己所作所为，迅速传送到了店门口，装作一脸若无其事走开。
    下水道集市相当于修真黑市，交易着千奇百怪的东西，只要双方同意，买卖自由，接受金钱、灵石交易，也可以以物易物。
    要注意的是钱款离手，概不负责。如果眼力不行，遇到假货，就可能要自认倒霉了。
    成白悠然闲逛，想找找有没有真武岩。
    这宝物属于土系三阶天材地宝，也是灵石的一种，在五洲大陆销路出奇的好，成白刚发现有人出让，就被别人捷足先登。
    那是一名黄衣道人，貌似中年，见成白风风火火赶来，紧盯着自己手上的真武岩，便知志在于此。
    他捻须微笑，将真武岩收纳入怀中的须弥芥子，转身走开。
    成白停住脚步，低头询问摊主道：“真武岩还有吗？”
    摊主讪笑道：“没有了。不知为何，这两天真武岩都被人搜罗光了，我敢保证刚才是下水道找得到的最后一块。不仅如此，其他灵石需求都与日俱增，以至于城中所有灵石汇率暴涨三成。”
    成白愣怔片刻道：“都涨了？连一阶半宝石也涨了么？”
    不同等级的灵石名称有所差别，一阶灵石除了少数特殊品种外，绝大多数仅称为半宝石，二阶才是宝石，三阶称为法石，四阶可称奇石，五阶乃称圣石，六阶贵为仙石。
    摊主道：“是啊。我在下水道买卖多年，从没见过灵石这么抢手，连一些土系天材地宝都被搜罗光了。现在还有屯货的，真是奇货可居呀。”
    成白忙问：“我能在这里摆摊吗？”
    摊主道：“下水道除了店铺固定有主以外，其他街面上但凡有空位，谁都可以摆摊。不过摆放久了，会有‘苼民’过来收摊位费，有的人生意好，有的人生意不好，你看情况给点儿就是了。他们不强求给多少，一天收一次就行。”
    灵石价格暴涨，正是兑换良机。
    成白大喜，赶忙找了块空地，将以往狩猎铁背熊留下的熊皮为垫，把库存月莹石、金刚石、绯红珊瑚、辟火石、辟水石、飞影石都摆放上去，俨然成了摊主。
    很快有客人过来谈价，竟然是先前的黄衣道人。
    摊上最大块的飞影石，是成白得自贝壳山的那块，经过多次切割使用，依然剩余约六千斤。
    黄衣道人俯身单手托起，轻若无物，显示出不凡修为，悠然问道：“作价几何呀？”
    成白早已算好市场价格，应声道：“2340万两黄金。”
    黄衣道人捋须沉吟片刻道：“去掉零头，你摊上剩的几块飞影石约莫还有十多斤，一起收了，总价二千二百万两黄金，成交如何？”
    “行。”这个价格非常不错，成白颇为知足。
    不过这批黄金数目巨大，摆出来状若小山，并不方便。
    黄衣道人取出几块淡蓝色的金属锭，闪烁着游幻不定的幽光，明言道：“这里有550两蓝金，兑换二千二百万两黄金，阁下有赚无亏。”
    汇率没有错，成白接过锭块，入手沉甸甸的，体积却很小巧。
    蓝金也称神冰铁，宝物硬度16，颜色淡蓝，光泽迷幻，稀世难求，比黄金沉重十数倍，是炼制法宝的希珍宝料。
    周围人们投来羡慕眼光，市场成交价出现了新的高纪录。对一般修士来说，小小几块蓝金锭，简直是难以想象的巨额财富。
    黄衣道人拾起摊上所有飞影石，掂了掂重量，估摸品质，似乎差强人意，眼角余光再次扫过摊位，思索着是否有其他值得收进囊中的物品。
    “道长且慢。”成白阻止他将飞影石纳入须弥芥子，露出友善的微笑，朗声道：“您拿错了货币。这些不是蓝金，而是青釭铜母，价值差得很远呢。”
    黄衣道人仿佛全身凝固住了，眼角闪过一丝厉芒，脸上却摆出一副惊讶表情，和蔼可亲道：“哦？小友目光如炬，贫道拿错了。”
    他再次取出几锭蓝金，将青釭铜母换了回来，慢条斯理整理行囊，一副漫不经心模样。
    成白拿着金属锭，灵眼细看，确定材质、数量都无误，眼角一瞥，黄衣道人已经走得远了。
    青釭铜母的宝物硬度8.5，也是罕见材质，价值很高。
    相比黑金，青釭铜母的市场价还更高些，但由于过于沉重，应用范围稍窄，炼制法宝不及精炼后的影化黑金实用。
    对比蓝金，青釭铜母无论色泽、重量都颇为接近，但价值不能相提并论。除了硬度差异明显，外表最大区别在于温润度上，神冰铁有着更为温和内敛的质感。
    成白在器宗学习六德妙术，虽然只是凡品符级秘术，甚至不需要什么符文，即能判断材质的温、润、细、结、凝、腻六大特征，确定相应种类和价值。
    昨日刚好得了一把天使之剑，就是同样材质，加上灵眼明辨，实是瞒不过他。
    若让黄衣道人成功蒙混过关，损失要差距好几百倍，简直大败亏输。
    周遭来往行人见证了这场洞察其奸的交易，纷纷朝成白竖起大拇指。
    下水道集市，盈利和亏损并驾齐驱，机缘和陷阱同时并存，没有足够本事来这里交易，无论买卖哪一方都要被宰得老狠。
    事儿一传十，十传百，市场上与黄衣道人交易过的摊主们急忙四处验证所得金额真假，顿时不少人炸了锅。
    “那个假牛鼻子，拿青釭铜母骗我，坑了我整整二十斤真武岩。”
    “我的辟水石、辟火石都被他卷走了，全部家当啊。”
    “老骗子，再见到宰了他。”
    有人颇为奇怪，问道：“都好几天了，你们一直没有发现吗？”
    使劲叫嚷的赶紧闭上嘴巴，缩成一团。
    有的人上当以后不是没发现，只不过吃了亏不敢说，或是怀着恶意期待别人也被骗。
    黑市交易就是这样，谁没有说过假话从中获利？赚了你不说，亏了才说，有什么脸面？凸显无能罢了。
    市场上的虚假繁荣被狠狠揭破，不良后果迅速发酵，高涨的灵石价格突然暴跌，价格是被人借机带动起来的，任何事件背后都有原因。
    甚至有人扼腕叹息道：“太早捅破了，好不容易等到的机会，才赚几天就没有了。”
    成白摊位面前驻留的客人骤降，不禁纠结道：“原来生意不好做，没来得及赶上涨势风头的，保不定就得饿死。”
    好歹刚才有桩大生意，摊位面前摇摇晃晃走来了一名鹑衣百结的老婆子，皱纹斑驳如树皮般的手拿着个破碗，对成白摊位上高耸的绯红珊瑚敲了敲，发出金玉和鸣之声，然后将碗朝向成白晃了晃。
    这就是收摊位费的苼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