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柳一双巨手伸出山川御灵图,凝握两道更强的掌心雷猛然射出,后发先至,狠狠劈向不动世尊像。
两大古神联袂攻击,在他们看来,月莹石像应当粉身碎骨,连带躲在身后的狐妖无所遁形才对。
谁知不动世尊像双眼神采奕奕,散发威压剧增,双手法印灵光闪烁不定,竟然硬生生定住两道掌心雷和二十一道剑气,形成绮丽光影停留在空中,就像大片区域内时间停止了流动,电光剑气奇景逐渐消散,化为乌有,仿佛从未出现过。
黄昀子失声惊呼:“我明白了。那看似普通的月莹石像蕴含大帝一丝气息,侵犯不得,与之敌对,等于与大帝隔世交手。我们莫要上了狐妖的当。”
影影见双方胶着,从石像后绕了出来,双手结印如火焰燃烧,清叱道:“炽焰烙印,焚烧妖图。”
山川御灵图一角竟然冒出火光,这招秘术远超炎爆火球。可惜仙图表面波光粼粼,上万道禁制发动防护,火焰转瞬即灭,没能真正点燃。
为了方便秘术攻击,不受到大帝气息压制,影影一时间内距离不动世尊像远了些。
骨皇哪能放过难得机会?立即催动早先插入墙壁的七把骨剑,无声无息飞出,朝影影背后刺去。
成白站在高处,灵眼看得清楚,匆忙神识提醒:“小心背后。”
但是有些晚了,七把骨剑快若闪电,影影躲避不及,人类肉体不免脆弱,眼见便要血溅五步。
九尾天狐反应更为敏锐,察觉不妙,跳了起来,硕大身躯托着影影躲过骨剑突袭,七把骨剑全部钉入狐妖身上。
狐妖发出一声惨哼,凶性大发,施法腾起上百朵炽焰灵光,流星雨般朝山川御灵图打去。
山柳知晓秘术厉害,不敢有丝毫轻视,全神贯注运转仙图,遍体耀眼金光四射,似金日悬空一般凛凛不可侵犯。
火焰与金光相互碰撞,如同绽放烟花,在阵阵爆裂声中泯灭,攻击威力逐渐消磨殆尽。
抵挡住所有炽焰烙印,风平浪静后再寻九尾狐妖,已经不见踪影。
黄昀子道:“她中了骨先生的骨剑,受伤不轻,躲起来了。”
骨皇道:“狐族大妖有奇能真术,游离于现实之外,隐匿于岁月因果之间,寻常预知之术、攻击之法皆不能触及,反而会被追踪奥秘,窥视弱点,称之为隐秘术,相当了得。”
山柳冷哼一声道:“只要她魂魄尚在此地,我的万劫真魔大法定能搜寻出所在,看谁坚持到最后。”
黄昀子瞧了不动世尊像几眼,见无其他动作,断定道:“这石像并非杀戮法宝,不去招惹便不会激发大帝气息,无需以之为敌。三刻钟将至,我们离开秘境如何?”
山柳道:“适才此处与五洲大陆的联系被切断了。可能是解除封印时引发防御机制,关闭了入口。本座需要催动仙图寻觅空间节点,尝试再行开启,没那么容易离开。”
骨皇赞成道:“狐妖受了伤,处境不利,入口关闭正好,莫被她与姓成的小子逃出王陵秘境。只要铲除祸患,我等必将满载而归。”
成白缩回脑袋,心中暗道:“现在与他们玩起匿踪战了,谛听发现不了消敛踪迹,万劫真魔大法却是麻烦。不能老停留在一处,否则会被山柳锁定。”
正思忖间,雪狐王陵墙壁上的众多悬棺,不约而同陆续打开。
每一口豪华棺椁中都躺着一具干枯如木乃伊的地仙之尸,仿佛受到某种力量召唤,纷纷爬了出来。
成白想起无面族的僵尸领主,何其相似,恍然大悟道:“什么地仙之宅?说白了就是不浪费某些高手尸身,留存下来的隐藏战力,物尽其用在关键之处。”
天长日久,库存在王陵秘境中的地仙之尸数量惊人,个个装备着生前仗以成名的宝剑宝甲,有的锈迹斑斑,有的依然闪烁逼人寒光,透出森冷气息。
它们空洞无物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身影纵跳穿梭迅速,很快在阶梯通道上汇集成一股大军,整个墓穴弥漫着阴森和肃杀气氛。
山柳四处张望,注意周围变化,道:“她怕被本座找到位置,召唤地仙之尸当护卫了。”
黄昀子惊疑道:“它们是北凌剑派前辈高手遗体,怎会受妖物驱使,行动如此一致?”
骨皇冷哼道:“那女妖与北凌剑派必有莫大干系,竟能操控所有地仙之尸与我为敌。”
说话之间,地仙之尸组成的大军蜂拥而来,每一个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恐怖力量,身形敏捷,剑气凌厉,杀招凶猛,成群结队的威压漫天卷地而来。
黄昀子看得心惊肉跳,暗叫不妙,急道:“若是过来十个八个,我也不惧,怎奈有上千之多,怎能匹敌?山先生,骨先生,看你们的了。”
山柳从山川御灵图中探出伟岸上半身,嗤笑道:“蝼蚁之辈,来的再多又如何?不堪一击。”
骨皇狂笑道:“真乃天助我也。这群地仙之尸中藏有部分剑骨卓绝者,时来运转,该当得此大机缘。”
成白在高处思索离开方法:“山柳说能用山川御灵图寻找开启之法,难道我的仙器不行么?”
他正打算取出传承魔方尝试,却听见影影呼唤声:“大白,快来帮我。”
成白灵眼反复查看,凤凰力修为已经逐渐触摸到更高维度,模模糊糊发现有影子正在接近,神识交流道:“影影吗?快些打开秘境门户出去。”
影影娇喘道:“我的元神主体受了伤,刚才全力施展炽焰烙印,法力不足,体力衰竭,一时开不了。”
成白冷汗直冒,劝道:“影影姐,切莫耽误时机,在此越久越是危险。他们持有仙器,威能广大,那些地仙之尸军队支撑不了多久。”
影影提议道:“你的血非同凡响,元阳之气异常充沛,才能破开大帝封印,再多给我一些,便可恢复。”
成白不知她为何格外看重自己的血,心中不大乐意,直言道:“法力不足,我有灵元丹;体能不足,我还有补天神力丹。用药对症,效果卓绝。影影姐,你拿去吃了吧,莫要浪费时间。”
他真的以凤凰力摄住两颗丹药,送去给了影影。
隐秘状态的影影不多争辩,取过丹药立即喂九尾天狐吃下,很快施法打开通往外面的门户,闪身奔入。
成白赶紧跟着跑出去,幽冥道又迅速关闭。
雪狐王宫渐渐笼罩在夜色中,红墙金瓦反射的光芒愈加微弱,灯火一盏接一盏点亮。
雪狐王陵的门外黑压压地站满了大群人,完全不复之前进入时的寂静无人,仿佛他们一直等候在这里。
成白见了,心中咯噔一跳,思忖道:“进来时根本就是有意放水的吧,才没有碰到一个人。”
在场有个秀丽可爱的少女看着眼熟,曾经在北海感知那批修士称呼她姚霜,北凌剑派弟子。
姚霜见到影影,欢喜叫道:“女王殿下回来了。”
人群中一名中年剑客迎上前一步道:“北凌剑派第一百六十五代掌门冷英杰参见女王殿下。”
身后众人跟随俯身行礼,口称:“恭迎女王殿下,请回护国圣兽,功在千秋,福泽万代。”
成白讶然道:“影影姐,你是雪狐国女王?”
影影看着他,忍不住眼圈儿有些发红,展开笑颜道:“我是姚影影。回来了,大家都回来了。”
她身后发出沉重的轰然倒地声,九尾天狐身中七把骨剑,坚持到现在终于伏倒在地。
不知为何,成白有些伤感,往旁边退开几步,让冷英杰快步跑过。
姚影影俯身抚摸着微微发抖的九尾天狐,轻声道:“七把骨剑并非寻常兵器,带有地府之力,追魂夺命。英杰,可还有生生夺命丹?”
冷英杰查看剑孔伤口,摇头道:“生生夺命丹乃天品金丹,何其难得,北凌剑派近百年未曾获得过了。”
姚影影怔怔道:“若不能寻得灵丹疗伤,逼出骨剑,只怕天狐坚持不了太久……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逃出禁锢……有其他法子得到吗?”
冷英杰想了想道:“生生夺命丹获得方法有几种。西莽陀洲万兽宫收藏配方,据说极少炼制灵丹库存。挑战万物天梯,可能有微小几率获得。善会城中偶有出现,同样百不一遇。”
成白在旁道:“有回魂草和九叶地灵芝么?我可以炼制生生夺命丹。”
“你有配方?”姚影影眼睛一亮,转瞬又黯淡下来,叹道:“可惜这两样药材也极为难得,世间罕见。”
冷英杰道:“何止罕见,连龙脉门都很难找到。为今之计,只能四处搜罗,哪怕有一分希望。”
成白道:“明天一早我要去挑战万物天梯,也许会有收获。”
冷英杰瞪大了眼睛,提点道:“万物天梯39层以上才可能百万分之一机会奖励生生夺命丹,能抵达如此高层者本就少数,我派高手偶有尝试,好几十年不曾听说出现过了。”
成白道:“说不定运气好呢?今晚好好备战,明日一攀高峰。”
姚影影偷眼观察着他,忙道:“你先别走,我有话只与你说。”
冷英杰知趣地带领众人远远避开,留下两人一兽安静相处。
成白狐疑打量雪狐国女王,不可否认从人类角度来看非常美丽,可是……他轻声道:“影影姐,女王殿下,我有女朋友了。”
姚影影差点儿跌倒,没好气地轻轻作势欲打,佯装怒道:“我的子嗣都上万代了,你没有看到她们满地走么?”
成白心中一激灵,忙嬉笑道:“影影姐……鼻祖女王,有何吩咐?”
姚影影哼了一声,神色有些复杂,似喜还忧道:“你真的很像他。”
成白奇道:“像谁?”
姚影影又摇头道:“你不是他。世尊说,上万轮回才有一片雷同的叶子,一朵仿佛的花朵,一块似曾相识的石头,当再见时,缘分已尽,分道扬镳。”
成白品味着她的话语,笑道:“我好像什么时候听说过这句话。”
姚影影遥望远方,似乎在说别人的事:“从前有一个人,在野外抱养了一只快饿死的小狐狸。天长日久,他得了道,成为天下最大教派的圣子,跟随他的小狐狸也修行成了圣兽。后来,他为了一个女人,背信弃义,遭到全天下人唾骂,被逐出师门,郁郁而终。只有他的小狐狸坚定不移地跟随他,直到再也不能相见。”
成白心头悸动,问道:“你在说谁?”
姚影影没有回答,只说道:“七把骨剑正在钻入九尾天狐全身经脉,我会全力助她抗衡。最多三十天,天狐得到生生夺命丹,重生肉体,凝炼法身,才有力量逼出骨剑,摆脱威胁,否则形势危矣。”
她看着成白的眼睛,柔声道:“你一定有办法,这是我求你的。帮助我,救救天狐,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成白想了想道:“我有个年长的朋友说过,万物天梯奖励丹药规则是随着难易,发生微妙变动的。”
传承魔方记载,越级挑战万物天梯会提高奖励高品质丹药几率,例如原本百万分之一的几率,越级两层便会提高到十万分之一。
姚影影知晓他人不知的隐秘,证实道:“绝大多数修士不知相关微妙变化,就算知晓也不会冒偌大凶险。跨越修为等级挑战何等困难?北凌剑派没有一个人做得到越级两层。即使做到不过仅仅提高微末机会,还要七日一轮,希望渺茫。”
难道她从不挑战万物天梯么?怪不得世间默默无闻。
成白胸有成竹道:“我定会想办法寻遍天下宝药灵根,有消息就立刻联络。”
两人互相留了符信,姚影影无奈道:“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准备明日挑战。”
多说无益,成白转身离开。
姚影影在他身后叫道:“记住,不要理会非天教,不要去夜之谷。”
成白没有明白她的话,一时不以为意,径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