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除恶道：“城中幽冥道众多，开启钥匙各异。无意间涉足某个幽冥道便就此离城，也可能不知不觉回到城中无人察觉。其实默认规则，绕过天剑守城核查，便能保留入城次数。”
    街角转过来一个小老头儿，虽是满头白发，却脸色红润，充满光泽，精神状态媲美青壮少年，闻言凑过来道：“善会城重要之处便是诸多外来异族，带来诸天万域各种宝物、商品、情报，天门怎么会随意将之驱赶？二位今日刚来的吧？”
    葛除恶忙道：“我们是三个。”
    “你就不用说了，在这里见过面。”小老头儿对成白低声笑道：“年轻人身子骨不错，来好好看看，要不要收点儿补品？”
    他拉开自己左边衣襟，小小的衣服内层宛如壶中天地，一排排货架横七竖八别着不少好东西：“蛇瓶草的种子，龙血树脂，食髓树叶，櫰桃的核，帝休果……想要什么，应有尽有，怎么样？”
    成白扫视几眼，问道：“有九叶地灵芝么？”
    小老头儿盖上衣襟，没好气道：“这药缺货。”又掀开右边衣襟，展示另一批货，眨了眨小眼睛道：“石髓丹、风行丹、解梦丹、灵元丹、帝王丹……都是灵丹妙药，效果龙精虎猛，你懂的。”
    成白探问道：“可有生生夺命丹？”见小老头儿露出一脸死了娘的表情，改口道：“来五颗解梦丹试试吧。”
    小老头儿转为眉开眼笑：“五千两黄金。试过一次，包你满意，认准‘天下六福’金字招牌，以后再来找我。”
    成白稍加审视，确认灵丹无误，一手掏钱，一手拿货，拱手道：“一定一定。”
    钱货两讫，小老头儿快步走开，转过街道口便不知去向。
    葛除恶呆愣片刻道：“天下六福？丹鼎会掌会龙头姜桀的门面就是以此为号，七十二贤者排名第六，真的是他？”
    成白道：“姜龙头资质不凡，定是五行灵体的一种。天门中人看来个个非凡绝俗，难道都是传说中的天剑体么？”
    天剑体是后天修炼体质，足以媲美某些百万年难得一见的天生圣体。
    要知一个大宗门历经千年万年，也不过才搜罗到寥寥几个天骄，竟有门派能将肉体蜕变如此惊人，怪不得称霸天下。
    葛除恶陪笑道：“传说天门修炼方法神妙，甄选门下家族优异天资弟子，淬炼肉身成剑灵体，其中超凡入圣者，方能成就天剑体。比如天王和刚才的剑怪长老，天剑之称由此而来。”
    并非所有天剑都能臻至极境，就算练成剑灵体也足以比肩部分五行灵体了。
    成白追问道：“天门弟子有多少人？练成天剑体的又有多少？”
    葛除恶耸了耸肩道：“到底有多少人，末将不知。只知天剑以数字编号，数字越小级别越高，百多人该有的吧。”
    成白沉吟道：“就算一百多个，单以资质而言也是多得离谱。”
    继续前行，转过几条街道，偶见蛇人扎堆，上半部蛇首人身，下半部蛇躯长尾，个别手握权杖，发出嘶嘶声。
    葛除恶道：“那便是蛇怪族，极少见手足四肢齐全，化形完美的蛇怪精英，有高位者长有三首五首，据说多头代表智慧。”
    成白笑道：“一路走来，我已见过不少。”
    葛除恶道：“他们自称灵蛇行者，在寻找心目中的伟岸神只，思路与他族迥然不同。”
    成白心中暗奇：“蛇人很有信仰么？”
    路边有一个红衣僧侣双手合十，头下脚上倒立，宛如一座颠倒的石像，光秃圆润的头顶贴着路面寂然不动。
    成白瞥了一眼，收回目光，心中猜测：“此人莫非在修炼什么奇功不成。”
    两人一龙从旁走过，僧侣突然叫道：“施主请留步。”
    成白没有在意，往前继续行走十数步，又听见僧侣喊道：“施主请留步。”
    听声音丝毫没有拉开距离，成白微觉诧异，转头一看，那僧侣竟然闭着双眼，头顶贴着路面，双脚并拢朝天，姿势一动不动就跟了过来。
    成白停住脚步，问道：“法师是在与我说话？”
    僧侣张口道：“此间再无第二位人外人，贫僧自是与你说话。”
    成白指了指葛除恶和黑蛉：“他们呢？”
    僧侣道：“他们一个是俗人，一个是妖龙，并非施主这般人外之人，不能吸引贫僧跟随。”
    葛除恶贴近成白，悄声道：“世尊教的僧人衣着等级森严，有一红二黄三白四黑五棕六灰七花之说，红色最尊贵，一看便知。却又广为传道，自称众生平等，皆与不动世尊无差别，但众生在身、口、意存有谬误，才深陷苦海。我辈修士看来，前后矛盾令人不解。”
    僧侣朗声道：“众生无一例外在过去、现在、未来三世之间无穷流转，却因为三世业力各不相同，决定了众生在每一住六道世界的位置不同，不断重复三世经历的同时陷入无休止的六道轮回。”
    成白奇道：“同样众生六道轮回，何以称在下为人外之人？”
    僧侣答道：“业力便是身、口、意之善恶行为，招感苦乐染净之果，决定轮回六道之报。施主三世因果与众生经历不同，业力极大，非六道所能包罗，故而称人外之人。”
    成白讶然道：“你不需要睁眼，便能看得到因果？是何秘术？”
    僧侣道：“五眼六通之中，以慧眼洞察因果本质和万物真理，施主不必奇怪。”
    成白心中暗道：“慧眼便是元神的眼睛，并非肉眼，比之灵眼之术更为高明。”口中问道：“在下白帝，请问法师尊号？”
    僧侣道：“贫僧法号大慧。”
    葛除恶闻言脸色微变，贴耳道：“世尊教掌教圣主大慧上人，七十二贤者排名第四。”
    成白道：“善会城中藏龙卧虎，高手如云，在下受教了。”
    大慧上人道：“施主闲暇之时，不妨来西莽陀洲大雪山，世尊教总坛兰陀宫一叙，必有惊世机缘。”
    成白问明方位，应酬道：“来日定要叨扰一番。”
    又转过几条街道，周围环境与之前大相径庭，房屋建筑焦黑，空间气温炎热。时有肤色暗红，周身缭绕橙红火焰的高大人形缓步行走，火光闪烁不定而变幻莫测，有的似烈焰铠甲环绕，有的像一双火翼升腾。
    成白道：“来往走动的就是炎妖了么？看着比其他异族厉害些。”
    葛除恶道：“炎妖并非单纯血肉之躯，应当属于能量体生物，寻常刀剑无法伤及分毫，单体战力有些优势，总体差不多，否则也不会成鼎足之势。”
    黑蛉低笑道：“能量体生物受五行相克最为明显，相关法术能造成致命伤。城中不能施法，才让他们如此横行。”
    绕过炎妖聚集地，远处有数名道人围观高墙，喃喃自语。
    “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
    “里乃基也，表乃始也。”
    成白听闻似是谈论秘笈经文，靠近倾听。
    黑蛉跟上道：“他们在念叨什么？”
    葛除恶低声道：“那些是仙师道的占验宗派，他们最喜欢研究奇门堪舆，星相命理之事，与常见符箓、丹道、剑修有所不同。所说深奥难懂，道理远在天边，非我辈能够理解。”
    成白好奇之下上前打听：“各位道长，你们在研读哪篇经文？”
    为首一名道人身着青袍，手执玉箫，髯须飘逸，迎上来行稽首礼，道：“贫道带领几个小徒，研究此处长墙。我等推算，善会城之建筑是模仿宇宙真实景观建造，充满玄妙之处。”
    成白闻言瞧了瞧面前乌黑的墙壁，看去甚是普通，询问道：“道长怎样称呼？”
    青袍道人道：“贫道自号玉箫真人。”
    成白道：“在下自号白帝，请问此地墙壁有何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