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了片刻之后,顾楠的电话接通了:“局长。”
凌游语气冰冷的问道:“交代你的事,查清楚了吗?”
顾楠听到凌游的语气不对,也不敢隐瞒:“还在调查中,但已经有眉目了,这个刘建江,确实和隆丰市有项目来往,但具体是受谁的指使,我还需要点时间调查。”
凌游也不为难顾楠,于是说道:“尽快去查,我要这个刘建江唆使城西棚户区居民聚众上访闹事的铁证。”
顾楠闻言连忙答应:“是。”
心情陷入冰点的凌游,下楼之后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他内疚,更愤怒,如果不能帮着老姜洗刷清白,凌游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关。
次日一早,下了一夜的雪,天色刚刚亮,凌游便带着铁山和白南知驾驶自己的私家车来到了殡仪馆老姜的葬礼上。
此时的殡仪馆一号厅内,老姜静静的躺在黄白色的菊花环绕之中,那张他生前最后拍摄的照片,已经换成了黑白色,挂在了正上方。
厅内的人不多,只有几名街道的工作人员和派出所长曾东伟,以及老姜生前的几位棋友。
老姜家中没有什么亲戚,唯一的一个表弟一家,昨晚也是听到这则悲讯后从外地赶来的。
站在老姜不远处不停啜泣的一个中年女人,正是老姜的女儿蒋春莲,今年已经四十出头,带着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低着头看着不远处的老姜。
老姜的女儿在孩子七岁那年就离婚了,从那之后便离开了家乡,独自带着孩子去了南方工作,此时此刻依然哭成了泪人。
见到凌游迈步进来,街道的领导和曾东伟赶忙迎了过去。
不等几人开口,凌游便抬手示意他们不要出声、保持肃静。
凌游先是来到了老姜的遗体前深深的鞠了三躬,然后迈步围着老姜,来到了老姜女儿姜春莲的面前,见到来人悼念,姜春莲抬起了头,凌游则是握住了蒋春莲对她说节哀。
姜春莲哭着点了点头,然后又用手压了一下她儿子的头,与儿子一起朝凌游欠鞠了一躬。
凌游随即来到了一旁和之前已经悼念过的人一道站在了一起,其中有几个人,正是那天看过凌游和老姜下棋的老人,如今认出了凌游,便细细端详了凌游几眼。
就在距离火化的时辰还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候,只见门口人流涌动的来了一大群人,有老有少,纷纷涌入,进门后,又按照顺序站好,给老姜鞠躬悼念。
此时白南知上前来到凌游的身边低语提醒道:“应该是西城棚户区的人,我之前见过其中的两三个,有点印象。”
凌游闻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而就在人群都悼念过后,即将要将老姜送去火化的时候,厅内的大门外迈步走进了五个人,进门后,便站在了门口的两侧,盯着门外的方向。
这一举动,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就在片刻后,就见一个穿着黑色貂皮大衣,里面穿着一身深蓝色西装,戴着一副墨镜,手上还戴着一双皮手套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见到此人,姜春莲顿时看了过来,随即脸色一变,竟然快步走了过来。
那男人刚要鞠躬行礼,就听姜春莲打破了厅内的宁静肃穆。
“你滚。”姜春莲的眼神似乎要吃了这个中年男人一般。
中年男人闻言轻轻一挑嘴角:“我来送送姜大叔。”
“不需要,这里不欢迎你。”姜春莲怒气冲冲的一指门口的方向:“滚,别让我爸死了都不安生。”
中年男人闻言摇了摇头:“这是图的什么呢,十几年了,我可不觉得姜大叔的度量,会那么小,连让我送他一程都不肯。”
之所以姜春莲这么对待这个男人,正是因为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刘建江。
警察和法医判断老姜确实是死于烧炭自杀之后,曾东伟就把老姜的三封遗书交给了作为家属的姜春莲,姜春莲看到关于那件事的遗书之后,又岂能不恨这刘建江,就连姜春莲曾经都以为,老姜依然释怀了,可如今一看,老姜并没有,甚至为了此事,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就听姜春莲冷冷的盯着刘建江说道:“图一个真相。”
刘建江轻哼了一声:“真相不真相的,重要吗?十几年了,春莲,咱们俩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按理说,我得叫你一声妹子的。”
“我不缺你这个哥,少来攀亲戚,这里不欢迎你,我让你滚啊。”姜春莲毫不客气的说道。
刘建江摊了摊手,然后又压低了声音问道:“春莲,多大点事啊?都快二十年了,计较这些,有意义嘛?”
姜春莲气的浑身都在发抖:“有意义,很有意义。”
姜春莲死死盯着刘建江的眼睛,又上前迈了一步:“多大的事?我爸为了自己的清白,用死来证明,你说有多大?”
听到这话的的老城西村村民们,羞愧的低下了头,可谁也没有出声。
刘建江缓缓将手套摘了下来,然后又摘下了眼镜,看着姜春莲说道:“我能来,是给姜大叔个面子,毕竟当初姜大叔帮过我,但你要是这个态度的话,我真是觉得没什么必要了,算我自作多情。”
摊了下手,刘建江转身说道:“把花圈留下,我们走。”
姜春莲看着刘建江怒道:“我们不要你的东西,拿回去烧给自己吧,王八蛋。”
刘建江闻言咬了咬牙,转身盯着姜春莲怒视了两秒,随即又将目光落到了城西棚户区的居民身上,然后缓缓说道:“大家伙,忙完了,别忘了正事。”
说着,刘建江还补充道:“人已经走了,说什么都晚了,但我们还得为活着的人活呢,哪头轻,哪头重,别掂量不明白,意气用事,可不是聪明人该干的。”
说罢,刘建江又用眼神警告一般的看了看那群畏惧他的居民们。
凌游冷眼看着这个刘建江,他从刘建江的几句话里,只听出了两个字,‘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