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修协会，会长办公室。
梵冷莫与何烨森面对面坐着。
何烨森倒了两杯茶，一杯推到了梵冷莫面前。
梵冷莫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些上了年纪的人都这么喜欢喝茶吗？
她今天都喝了两杯了！
一杯是在玄乙清那里喝的，一杯是在浅翼那里。
求求了，她真的受不了了，她还年轻，想喝冰阔乐。
“咳，何会长，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何烨森言简意赅。
梵冷莫默默把茶杯推远一点，“你知道卓副会长的师父是谁吗？或者说，他有师父吗？”
修真界最流行拜师收徒这一挂，像何烨森卓泽这种年纪轻轻就地位颇高之人，身后必定是有能人相助的。
何烨森点头，“我和小泽的老师是同一个人。”
“谁啊？”
“上任会长，伍尹仁。”
“嗷，知道啦，多谢。”
梵冷莫凝眉。
老师和师父还是不同的，意义不一样，她不信卓泽没有拜人为师。
“不过……”何烨森再次出声，梵冷莫立马目光灼灼的望向他。
何烨森表情淡淡，“当年行了拜师礼的只有我一个，小泽想拜的师父另有其人，那人你也认识，就是玄灵商店的老板玄前辈。”
“嗯？！”梵冷莫一脸诧异。
还有这么一出吗？玄乙清嘴这么严吗？没跟她提过啊！
何烨森点了点头，“小泽坚持不懈拜访了玄前辈很多年，后来我师父失踪，玄灵商店又出了事，小泽不再便亲近玄前辈，另择了一位师父。”
“那您知道他拜师的是谁吗？”
“不知，他从未提过，我便没问。”
“哦。”梵冷莫点头。
何烨森说的当年出的事，应该就是玄乙清被重伤，玄灵商店名声受损的那件事。
那卓泽拜的师父是谁呢？会是凯撒吗？
何烨森把茶杯挪到一旁，“还有别的问题吗？”
“没了。”
“嗯。”何烨森点头，拉开抽屉拿出一摞照片，“我想请你看看这个。”
照片一一展开，梵冷莫瞳孔骤然收缩。
照片的内容是已经爬满青苔的破败村子，以及一具具保持逃跑姿势的断头白骨。
梵冷莫眼眸黑沉，嘴角虽然挂着笑，但放在桌子下面的手却紧紧握成了拳。
雨龙村，照片里是如今雨龙村的现状。
梵冷莫的情绪非常复杂。
雨龙村是除了暗星以外，她最在意的一个地方。
那是她善念初起的开始，却也是她善念终止的结局。
雨龙村算是她心中很大的一个阴影。
如果不是后来有爸爸的照顾，有爸爸一点一点掰正她的思想，她可能会因为雨龙村的经历而发展成一个病娇，一个实实在在的反社会人格杀人狂。
“介意听我讲个故事吗？”何烨森轻柔的声音响起。
梵冷莫深吸一口气，尽量稳住不安的心情，“您讲。”
何烨森品了口茶，语气平淡的缓缓开口，“三十多年前，我路过一个被灵兽潮摧毁的国度，在那里救出了一个襁褓中的女婴，那女婴是亚洲面孔，原本还在废墟中哇哇大哭，却在被我抱起来时对我笑了。”
“我瞧着她很合我的眼缘，便将她带回了家，想着等她长大一些，有自理能力了，再将她送去孤儿院。”
“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的年纪也越来越大，听着她天天软糯糯的叫我爸爸，我这心啊，就怎么都舍不下她。”
“心软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情绪，但是能怎么办呢？已经相处出感情了，那就当做女儿养着呗。”
“我教她读书，教她写字，教她与人为善，教她人情世故，却独独忘了教她世态炎凉人心险恶。”
“十二年前，她大学毕业，找到了一份记者的工作，她很高兴，回家和我说，等她发了工资，一定会买礼物送给我。”
“我很期待。”
“那天，她打电话给我，说公司给她安排了任务，让她去采访一个叫雨龙村的风土人情，采访成功有奖金的。”
“我那时忙着开会，只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到了给我报平安。”
“只是……我没有想到，那是我最后一次听到她的声音，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回来。”
“当我发现事情不对时，已经过去了三天，她的电话打不通，那时我才知道，她出事了。”
“我找了这个雨龙村很久，她所在的公司也说不清雨龙村的具体位置，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她，直到我发现了这个破败的村落，看到了村口爬满青苔的石头，上面写着雨龙村。”
故事讲完了，何烨森依旧没有什么表情，自顾自的添了杯茶，仰头一饮而尽。
梵冷莫低垂着眼，死死盯着自己的双手。
记者吗？
当初那个死死抱住村民大腿，大喊着让她快逃的记者吗？
当年的一幕幕场景再次浮现脑海，梵冷莫的呼吸越来越沉重。
何烨森抬起头，直视她的双眼，“我在村中找到了她的尸骨，她的头被人用斧头砸烂，双手也被人硬生生的砍断，就抓在另一具尸骨的脚踝上，我尝试过分开，可她就算是死，都不愿放开那个人的腿……”
“够了！别说了！”梵冷莫霍然起身，体内魔气开始止不住的翻涌，眼眸逐渐深邃，“你到底想问什么？”
何烨森表情未变，手指轻轻点着桌上的照片，“我想知道真相，雨龙村破败的真相。”
“我不……”
“不要说你不知道。”
何烨森打断她脱口而出的话，猛的抬起头，犀利的视线直逼梵冷莫的双眼。
“我与雪儿结拜，尝尝秉烛夜谈，有次她醉酒同我说出实情，她说她与你的相识就是在雨龙村的村口，她说是你阻止她进入村子，是因为你的阻止才让雨龙村那些无辜村民的尸骨暴尸荒野十几年！你现在还要说你不知道？！你还想撇清你与此事的关系吗？！”
会长发怒，整个灵修协会总部附近的空气都冷下来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