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姐,我刚刚去给你换了一根红头绳。”
“刚娃子你给我换红头绳干啥子,你应该给你自己换糖吃嘛。”
“糖我以后也能吃,幺姐,你是不是像大姐二姐一样,嫁人了就不得回来了?”
“晓不得嘛,不过要是有机会,我就回来看你。”
“那你要记得回来看我。”大姐二姐和他年纪相差大一点,嫁人的时候他没多大的感觉,但是他从小就是跟在幺姐的屁股后面长大的,而且幺姐走了,他们家就只有他自己一个娃儿了。
白南浔看小姑娘神情忧伤,低着头,几滴眼泪从她的脸上滑落,转身背着小男孩用手抹了一把眼泪。
小男孩不懂,但是这个小姑娘肯定是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才这么点大的小姑娘,面黄肌瘦,不说她有十一岁还以为她只有八九岁呢。
夜幕降临,老夫妻的房里传来两人说话的声音。
“他老汉儿,我们要不再想想,翠娃子才十一岁,连那个都没有来,现在也生不出娃娃。”
“都说好了的了,明晚些人家就来接人了,人家说晓得翠娃子的情况,人家自己接回去养到,跟到我们受苦,还不如去人家家里吃口饱饭。”
“你听他们吹,那些都是人贩子~”
“你个瓜婆娘,这些是能随便说的?莫乱说话,反正明晚上你还是给翠娃子喂碗水。”
白南浔在外面听着两夫妻的交谈,心中悲凉,既然养不起,为什么要生呢?
之前在小陈家沟的时候他就知道这种情况是现在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他也不敢去过多的关注,因为他就算看见了也改变不了这样的现状。
眼下直面这种状况,让他的心里还是很难受。
看样子今晚不会交易,白南浔从树上下来,快速往木鱼镇跑去,他要先去通知其他人一声,如果跟上了人贩子,就说不准要跟多少天了。
在木鱼镇和大雁碰了头,把自己发现的情况写了一封信交给大雁,然后白南浔又快速的返回了毛坪村继续蹲守。
第二天,天才麻麻亮,女主人和小女孩就起来了,女主人边抹眼泪边和小女孩说。
“翠娃子,莫怪妈老汉儿心狠,我们也实在没得办法了。”
“妈,我晓得,我不怪你们。”
“那就好,妈跟你说,以后不管你到了哪里,都要勤快一点,到别人家里也要听话乖巧,等你长大了,有本事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她出去以后能不能活都成问题,白南浔这一刻觉得耳朵太过灵敏也不是好事,他只想捂住自己的耳朵。
等男主人起床的时候,这两母女都恢复了正常,一家人全部都出去上工了,白南浔在树上打盹,等着夜晚来临。
晚上女主人给翠娃子洗了澡,穿上了一件半成新的旧衣服,头发上绑上红色的头绳,这样一个家连面镜子都没有,白南浔看着小姑娘的脸上无悲无喜,也没有恐惧,仿佛已经平静的接受了一切。
一切准备好,女主人端了一碗水给她喝下去,没有要女主人灌,她也很平静的接过来喝了下去。
没有一会儿,小姑娘就软软的倒了下去。然后男主人提了一个马灯放在自己家的墙头。
天色越来越暗,周围除了虫鸣犬吠,仿佛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声音,白南浔看着院墙上的那盏马灯出神。
都说明灯能指引人生的方向,但是现在这漆黑的夜配着微弱的光,让白南浔有一瞬间的恍惚,就好像永远都不会有下一个天亮。
快接近一点钟的时候,白南浔耳边传来两个脚步声往这家人的方向慢慢的走着来。
“叩叩~马叔开门。”
“来了。”
老汉儿把门打开,让外面两人进来。
“准备好了吗?”
“好了,娃儿乖的很,肯定不得给你们添麻烦。”
“那就好,这是之前说好的价钱。”
白南浔看得清楚,那是五张大黑十,五十块钱。
一会儿两人就背着小姑娘离开了,出了村两人打开了手电筒,白南浔跟着手电筒的光,一路到了山下,山下的路上停着一辆骡车,上面还坐着一个人,还有两个麻袋,看样子应该是其他地方拉的人。
几人一句话没说,给小姑娘也套上了一个麻袋。赶着骡车快速往明川县靠近宁西县的边界上赶过去。
天快亮的时候,白南浔跟着他们来到了一处大山边缘,三人下来把骡车绑在大树上,然后一人扛着一个麻袋就往山上走。
白南浔见他们走远,跑到骡车的旁边,用匕首在隐秘的位置画了一个记号,然后再跟着他们上山。
三人边走边歇,一直爬到山顶,山顶上有一个破屋,把人放在破屋里以后,点了一堆柴火,又拿出身上的干粮,开始吃东西。
一路上白南浔真没听见他们彼此讲一句话。
等他们快要吃完的时候,山的另一边上来几个人。
“三个黄货,一个暗货两斤,两个明货一个一斤五两,一个一斤一两。”
“怎么货越来越不行了?”
“没办法,现在不行了,货不多了。”
“行吧,这是上次的货款,咱们的地界也应该往外扩一扩了。”
“还能供上慢慢来,公安也不是吃素的。”
“行了,货取走了。”
两拨人分开,白南浔犯了难,现在跟哪拨?在心里抉择了一番,还是决定跟着山那边的人,但愿他们其他的人能看到自己画的记号。
白南浔刚刚一路过来,都在不显眼的位置做了记号,他毕竟送了消息给大雁,就是希望他们看到消息以后,会跟着他的痕迹来。
山那边是一个村庄,这里的人看起来条件不错,房屋看起来都比之前在明川县内看见的修得好一些。
白南浔不清楚情况不敢轻易靠近,但是奇怪的是,现在是八九点,刚刚交易的几个人扛着麻袋进村。
其他的人也见怪不怪,而且这个村的田地里面粮食长的都很差,杂草都比粮食长得好,一看就是不勤于打理。
快九点,田间地头也没有几个做农活的人,白南浔的心里闪过一丝猜疑。
但是这样的村子他白天根本不敢进去,只能守着村口地势最高的位置,心里默默祈祷他们白天不要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