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气息。
刘桂香和周贵平背着沉甸甸的背包,静静地站在家门口。他们的目光充满了留恋与不舍,仿佛要将这个熟悉的地方深深刻在心底。
这几天来,他们一直在忙碌不停。家里的几头猪被卖掉了,还有那堆积如山的粮食也找到了新主人。鸡鸭鹅们或被卖掉,或被送给了亲戚朋友,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周贵平原本把电视机锁在了柜子里,但心里总是感觉不踏实。连夜将电视机送到他大哥家,他才安心了。
现在,他们看着家徒四壁的样子,却深感满意。家里值钱的东西越少,他们在外面就会越放心。
两人背着背包,朝着他们日夜牵挂的地方出发。
路过村口时,见洪秀手持一个空饭碗,在李大娘家门口聊天,看样子是端着早饭过来串门的。
李大娘见到刘桂香,率先打招呼道:“桂香,你们现在去广东啦?”
刘桂香停下脚步,笑着回应道:“是啊,今天下午的火车。”
洪秀上前几步,好奇地打听说:“听说你们是去种花,怎么找到这种工作的?”
刘桂香本来不打算说太多,但既然洪秀已经知道了,也就意味着整个村子都知道了,根本无法隐瞒。
她解释道:“是这样的,我家小洁不是在花店打工嘛,她认识了一个开花场的老板。现在那个老板需要工人,小洁就把我们介绍过去。”
她继续说道:“小洁知道我们一直担心她一个人在外面,早就想把我们也叫出去,现在终于等到机会了。”
“是啊,你家就小洁一个女儿,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在外面呢?她不回家,你们就出去找她,这样确实好。”李大娘随声附和着。
洪秀笑着说:“听说我们这个年纪外出打工,个个老板都嫌年龄太大,很难找到工作。你们却这么容易就找到了,有关系真是好啊!哦,你别想多了,我是说人熟就是好办事。”
刘桂香听出了她话里有话,心里一股怒气升起,正想发火时,突然想到马上就要远走高飞了,何必与这种人计较,等他们在外做出一番成就,再风风光光回来,嫉妒死洪秀这种人!
她压下心中的怒气,笑着说:“是啊,人就是要心眼好,运气就好,想什么来什么,那些心眼不好的,做什么都不顺,你们说是吧?”
洪秀无法反驳,只得干笑了两声。李大娘点头称是,表示赞同。
刘桂香见目的已经达到,微笑着向她们告辞,和周贵平一前一后离开了村口。
李大娘满脸羡慕地说:“小洁真有本事啊!她在广东那边肯定赚了不少钱,现在连父母都被接过去了。”
洪秀不以为意地撇撇嘴道:“小洁虽然赚钱多,但都二十多岁了还没嫁人,这能算是有本事?刚才不是说她认识一个老板,才介绍她父母过去打工的。”
接着,她又压低声音对李大娘说:“如果不是因为有特殊关系,哪个老板会放着年轻力壮的工人不用,反而要两个年纪大的人呢?你说是吧?”
李大娘附和着点头道:“嗯,你说得也有道理。”
洪秀鄙夷地说:“现在这社会,谁知道外面发生些什么事呢?”
她心里面却在想,如果换作是她的话,她必须背着行李绕村子三圈,昭告方圆十里,让大家都来羡慕她!
地里的工作在有条不紊的推进,打木桩、架铁丝、盖黑网,每一样工作都不轻松。但只要这一切就绪,就可以种下种苗了,再之后,就有一段比较轻松的时间了。
周小燕从地里回来,脖子僵硬着,稍微扭头就露出痛苦的表情。
周洁赶紧问她怎么回事,她揉着脖子说:“我今天在缝黑网。”
“缝网,难道不是手痛吗,怎么会脖子痛呢?”
“你不知道,那个黑网是在头上的,要仰着头缝才行。”
周洁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以仰头的角度缝网,的确很辛苦。
“为什么不在地上缝好,再盖上去呢?”
“不行啊,那个网必须缝在铁丝上才牢固,只能在地里做。”
周小燕揉着颈部,哼哼唧唧地说:“哎哟,脖子痛,下巴也痛,感觉我的脖子快断了。”
周洁上前,想帮她揉一揉,刚伸出手,“别碰!”周晓燕一下跳开了。
“一碰更痛。”她解释说,然后叹气道:“没想到种花比种庄稼更难,不是力气活,却比力气活更累,不对,不是累,是痛。”
周小燕感觉满腔的热血都被疼痛浇灭了,对未来充满了担忧。因为她不知道以后还要面对多少困难,能不能坚持下去未知答案。
周洁见周小燕一脸颓废,才去干两三天活,明显被晒黑了,心里一阵疼惜。她们是姐妹,必须要同甘共苦,怎么能让小燕一人去承受呢?
“小燕,你明天必须休息,换我去。”周洁语气坚决地说。
“不行啊,我现在很熟练了,不能耽误。趁着这两天天气好,赶紧把网盖上,不然下雨就只能停工,我现在总算明白靠天吃饭的意思了。”
周洁笑了,“你干了几天活,还是很有收获的嘛,知道这个道理了。既然这样,我们明天一起去,早点做完就不用担心下雨了。”
“花档不管了吗?”
“花档和花场比起来,你说哪个最重要?再说现在花档是淡季,不影响。”
周小燕揉着脖子,点头同意了。
第二天,两人早早坐公交车来到花场。
周洁终于亲眼目睹到周小燕向她描述的土地了,比想象中的还要大。
放眼望过去,一垄又一垄的田地仿佛在无限延伸,一行行木桩像士兵一样整齐的排列在田间,木桩上面的铁丝纵横交错,仿佛是一片天网。
这一切新奇且令人赞叹!
田间有一个身影在晃动,仔细一看,原来是李昌明,他正手持锄头在一条沟渠里面捣弄。
两人走向田间,周小燕向李昌明喊了一声:“阿昌,你又这么早啊?”
李昌明停止工作,抬头看见她们俩人一起过来,黝黑的脸上有一些惊讶。
“阿洁你今天也过来啦,不用看档吗?”
“今天不开档,我听小燕说在缝网,想着过来帮把手,快点做完。我还以为我们是最早的呢,原来你更早。”
“早上干活凉快一点,到中午很晒时候就可以早点收工。”
“这沟不是打好了吗?怎么还要挖呢?”
“阿良说每隔一片地就要打一条深沟,有利于排水。”
“看来种地真的好多学问。以前我下地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
周小燕笑着说:“以前我们哪会想这些,都是大人让干啥就干啥。”
李昌明笑道:“感觉傻乎乎的。”
周小燕一挑眉,“你说谁傻呢?”
“我说我傻……”
周洁望着远处那一片黑黑的地方,问周小燕:“那就是你昨天缝的网吧?”
“是啊,缝了一天,脖子都快断了,才就那么一小片。”说着她轻轻揉捏着脖子。
李昌明问:“阿燕,你脖子疼啊,怎么没听你说呢?不然我把家里的药酒带点过来。”
“我才不要呢,药酒好臭。”
“又没人嫌弃你。”
“我自己嫌弃呀……”
一旁的周洁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感觉气氛有些不同,没有往日的生疏和距离感,多了些熟络和随意。
他们俩人这几天朝夕相处,莫非生出了一些特别的感情?不免让她想起一句话,日久生情。
这倒是不错,李昌明性格稳重踏实,小燕勤劳勇敢……
正当她陷入沉思,被周小燕推了一下:“姐,想什么呢,我们过去开工吧,争取今天把网缝完。”
周洁点头道:“好,阿昌你慢慢忙。”
李昌明说:“那今天就要辛苦你们了。”
周洁对着李昌明一笑,“你干力气活更辛苦,累了就要休息一下,身体是最大的本钱,要保护好啦。”
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李昌明眼神深邃,暗自陷入了沉思。
周洁刚才的那个笑容,犹如一把柔软的羽毛,轻轻拨动了他的心弦,勾起了他内心深处的回忆。仿佛穿越时光隧道,回到了他们最初相遇的那一刻。
那时她如同一朵盛开的莲花,清新脱俗,令人心动不已。
他被那个冰清玉洁的笑容所吸引,不由自主地向她靠近。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明白了一个事实:她宛如天上的明月,皎洁又清冷,不食人间烟火,让人望而止步。
尽管如此,他依然默默地守护在她身边,将那份深情埋藏在心底。
这时,另一个女孩走进了他的视线。她有着他欣赏的性格,如同风中的雏菊,美丽娇弱却故作坚强,深深触动了他的心弦,激起他无穷的保护欲,让他想要呵护她一生。
李昌明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追随她们的身影,同时也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有些深情,只适合藏在心底,温暖着那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周洁仰着头,高高举起双手,将八十米长的黑网用力往自己面前扯过来,左手固定住,右手拿着比手指还长的网针开始穿针引线,不一会儿,就觉得脖子酸痛无比。
看着她低头揉着脖子,另一行的周小燕笑着问道:“姐,是不是脖子开始疼了?”
“嗯,有点,你说这厂家怎么不把网做宽一点呢?直接拉着盖上就可以了。”
“你想得可真美,再大也得缝在钢丝绳上面才牢固呀,不然台风来了会把网吹上天去。”
“我发现你现在还懂得不少呢。”
“是和于良聊天才懂得的,他懂得很多学问,感觉就像一个万事通。”
周小燕提到于良,马上满口称赞。
周洁开玩笑地说:“说起于良就那么开心,是不是喜欢他呀?”
“谁喜欢他了?”周晓燕嘟囔了一句,声音小了许多。
周洁顿觉奇怪,看向周小燕,只见她脸上出现了一丝可疑的红晕,答案明显地写在她脸上。
周洁眼珠一转,半是玩笑半试探的说:“于良是挺不错的,性格沉稳,有文化,还是个万事通……”
“你怎么像个媒婆一样,不和你说了。”周小燕嗔怪道,转而她一脸狡黠地说:“我们还是来讨论一下赵光明吧。”
周小燕非常生硬地扭转了话题,立即让周洁陷入了沉默。
“姐,我就奇怪了,你们都在广州,为什么就没碰见他呢?”
周洁叹息道:“也许是没有缘分吧。”
“肯定不是,我觉得是时机没到,时机一到就看见了。”
“呵,那只是一种自我安慰罢了。”
“那你别等了,我觉得那个凌老师很不错,他还帮过你好几次,你可以考虑一下。”
“你觉得以他的条件,还会缺女朋友吗?好多人倒追他,我才不喜欢和人家竞争呢。”
“你不是说幸福要靠自己追求吗?”
“感情可不同,谁能确定追求来的,就一定幸福?”
“那考虑杨鹏吧,他人长得帅,还会做生意,估计新店又快开业了,只要你点头,马上就可以当老板娘。”
“他是很好,可是没感觉。”
“你真是铁石心肠,人家来找过你几次了,你在学校没见到面。”
“我觉得他有可能是来看你的……”
两人相互调侃,工作似乎变得轻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