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留所和少管所没在一个地方,所以三人也就很遗憾地没能提前相遇。
距离普弥刑满释放还有三天,少管所内。
也是昭和63年出生,已经接近成年的普弥在这些年在少管所基本可以说是横着走的。
嗯……除了一个和他几乎是同时入狱,还比他多判了两年的巴西佬始终压着他一头以外。
不过两人的关系还算不错,平日里也以兄弟相称。上面有人压着反而让他更加猖狂了。
此时,正午。又到了每天用餐的时间,数不清的少年犯们端着餐盘,熙熙攘攘地坐落在食堂。
哦,对了,顺带一提,这里是全东京最大的少年犯关押所,能关在里面的都是些年少有为的杰出人物。犯了故意杀人罪的场地圭介自然有资格位列其中。
受长泽宏之请,给里面的人带话传信,普弥也能因此了解这些年日新月异的变化。同时也把帮了大忙的场地圭介拉到自己这派来。
这小子身手也不错,两人直接让他做了三把手,场地圭介在这片无纪之地也算是有了一方立足之地。
此时三人正坐在一起吃饭——用假和尚普弥的话说这叫过堂。
“……诸尊菩萨摩诃萨。摩诃般若波罗蜜
粥:粥有十利,饶益行人,果报无边,究竟常乐。
饭:三德六味,供佛及僧。法界有情,普同供养。若饭食时,当愿众生,禅悦为食,法喜充满。
结斋:萨多喃……”
普弥用手指做槌敲打着铁质桌面,颂完饭前必念的《供养偈》,自然而然地夹起餐盘上的炸鸡排,大快朵颐。
身侧的寺野南端起汤碗,见怪不怪。用手护好盘里的肉类。
而场地圭介看到后还是忍不住眼皮直跳:
“喂,我说……你不是自称信的是中华那边的佛教吗?我听说那边的和尚规定是不允许吃荤的吗?”
“阿弥陀佛。”
普弥双手合十打了个佛号,一脸虔诚。
“施主此言差矣。我佛常曰:入乡随俗。我教也是因此才得以广布世界。”
“想小僧的师父,在中华时也是德高望重,持戒清净的高僧。来日本不也入乡随俗,娶了房太太,每日吃酒喝肉?到收小僧为徒的时候,已经和本土和尚无二了。”
普弥说着,趁场地圭介没注意,又把筷子伸向他的餐盘。
“话虽这么说……日本僧人不也是讲究一个三净肉吗?这些肉食可都是专门饲养来吃的专用肉哦!真的没关系吗?”
“……”
普弥夹着他烧鱼的筷子顿时停在了空中。
随后又悲愤地揪住场地圭介的衣领咆哮:
“把你这句话收回去!这条鱼是病死的!”
场地圭介尴尬地笑了笑,推开普弥唾沫四溅的大脸,懂了。
“是是,这条鱼一定是病死的,放心吃就好了……不对!混蛋!那是我的鱼吧?!给我放下!”
普弥心满意足地把鱼肉塞到嘴里,点 了点头,竖起大拇指:
“很美味啊场地君!”
“混蛋!给我吐出来啊!那可是我在这里最喜欢的食物啊!听到没有!这条鱼是因为你的口腹之欲而死!给我吐出来啊混蛋!你这个假和尚!”
攻守之势瞬间异形,这会儿又换成了场地圭介揪着普弥的衣领咆哮。
“哈哈哈……施主说笑了,这条鱼肯定是死于意外的……”
寺野南默默看着这两人的闹剧,也是趁场地圭介不注意把自己已经喝见底的味增汤和他一口没动的汤碗对调。
“好了场地君,那小子刚才是在框你,拿这招对他是没用的。”
“刚来的时候三净肉之类的说法还对他有点效果,至于现在?也就是个没头发的秃驴罢了,和和尚可扯不上任何关系。”
“喂喂喂,南施主,这样说可不太好吧?平时都是谁在教你佛法啊?!贫僧传给你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也不能说没有用吧?至少现在你也能好好地控制自己的脾气,保持理智了吧!?”
场地圭介很明显没能彻底束缚住普弥,被他这样揪着还有功夫反驳寺野南。
“话是这么说,如果寺庙里的和尚都是你这种货色的话,那老子也信佛不信僧!”
“南施主这样多少有些不太好吧?佛祖还曰一日为师半个爹呢!你就是这么对待为父的?”
“……妈的!老子这火好不容易被佛经压住了,要是再起来肯定是被你小子给气的!场地!给我弄死他!这样你这样就是二把手了!”
“那还用说……不对!我汤怎么没了?寺野南!你也是个该死的!”
场地圭介回头想应,接着看到自己的餐盘,别说肉了,连汤都没给他剩下一滴,就只剩下了白米饭上的几片青菜。当即又是大声咆哮起来。
“哈哈……别这么激动嘛。开个玩笑。你也得学着在这种枯燥的监狱生活中找到自己的乐趣才是。来,想吃什么?这么多人呢!我去给你拿点!”
而作为这所监狱的绝对霸主,寺野南平时是在意这种无礼行为的,即便过错在他。不过场地圭介来得这几天他都兴致很高,哈哈一笑给他顺起了毛。
转头走了几步到身后人的桌上——拍了拍几人带头那胖子的肩膀。
“喂,那谁,山本!你看你都这么胖了,这条鱼也就别吃了!再胖的话容易被那些坏人欺负哦!”
“还有那边那个渡边,听说上次你水喝太多大小便失禁尿了一地呢!少喝点吧!这碗味增汤就由我来帮你分担吧!”
被点到名字的两人脸皮都是一阵抽搐:
——大哥,就我这体格,除了您还能有谁欺负得了啊!?
这是山本。
——别说了大哥,那时候被您打得在床上瘫了好几天,因为您放话了都没人敢来帮我但凡一把,好不容易憋着尿搀着墙走到厕所,您又一拳打中我膀胱,还跟我说这次的事儿就这么算了。那我哪敢说个不字啊!?
这是大小便失禁的渡边。
两人在心底都不由得犯嘀咕,不过还是以更快的速度把寺野南要的东西双手奉上,满脸堆笑:
“南哥,您请!不够的话小弟我再去抢点!”
两人也只是在寺野南面前是弱者 ,在整所少管所里的地位其实也不算低。——他们自然也饿不着,最后会挨饿的也只是最底层的弱者。
这才是这监狱的规则。
寺野南没有搭理两人,端着两份食物放到场地圭介的面前:
“你看?饿不到的吧!?这就是绝对力量带来的绝对满足!你也得好好学一下这帮人的生存规则才是。毕竟普弥走后,我再带你两个月整治一下这帮人也要走了。到时候还得让你来统管这所监狱呢!要是不够凶恶可不行呢!”
“施主还好意思说?要不是经常在里面打架斗殴的话其实出去的时间比小僧还早吧?”
普弥终于吃完擦了擦嘴:
“不过小僧也不敢保证施主的越狱计划宏施主会接下呢。”
“怎么?场地不是说那家伙的手伸得很大么?其实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乐呵了好几天都寺野南这下笑不起来了。
“不,贫僧自然相信贫僧组织的实力。只不过……我们总长是个叫‘贪婪’的家伙,区区一条港区走私航线的所有权,可能有些不太够呢。”
“这样啊……那还好说!稍后都是可以协商的,他有这个胆子就好了。只要能获得梦寐以求的自由,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寺野南紧握双拳砸了下桌子发狠道。
“喂……我说,越狱什么的当着我一个外人的面商议真的好吗?虽然我什么也没有听到,什么也不会说。”
场地圭介吃着寺野南给他抢来的饭,听到两人所谈的话题,明显想溜,咳嗽一声提醒两人。
“你?”
寺野南看向他,哈哈大笑两声,凑上去搂着他的肩膀:
“你哪里是什么外人?虽然接触没几天,但我还是蛮欣赏你性子的。为兄弟报仇而杀人,我喜欢!以后就跟着我混吧!你要是想的话,这次越狱你的代价我帮你付了!我们一起出去打天下去!”
“谢谢你的好意。当初长泽宏也是这样跟我说的。不过我也拒绝了他。”
场地圭介略表歉意的摇了摇手,随后说出的话让两个弑父者都摩拳擦掌:
“毕竟如果再越狱潜逃的话,妈妈真的会哭的。我已经不想再看到母亲的眼泪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