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廖家老宅,密室刑堂外。
老六哥俩带着安妮来到刑堂外,看到刑堂大门,安妮惨淡一笑。
廖氏兄弟一向宽待下人,轻易不肯重责。一重重责,那必定是犯了原则问题了……
关键是,这些年来,一旦进入这个地方,非死即残……
这地方她有近十年来没过了吧,没想到…它还在……
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被人带到这里来……
“安妮……”
“安妮姐……”
上官和小芮两人得知道廖繁要带安妮来刑堂,一大早就来到了刑堂向廖繁求情,却被廖繁挡在了门外。
此刻看到安妮被人押过来,两人内心五味杂陈……
多年的生死交情,早已让他们几个情如兄弟了……
见惯了生生死死,纵使他们几个人早已心如铁石,但也使得他们更加珍惜彼此……
上官丢过来一包烟。
“老六,你俩抽支烟去!”
接过烟,老六这哥俩却面露难色……
一边是廖繁,一边是上官,哥俩谁也惹不起呀,谁的话也不敢不听呀!
“老六……”见两人不动,上官面露愠色,上前一步,连声音也冷了下来……
老六老七忙后退一步,哥俩心里那个苦呀!
不是,你们神仙打架,别拿我们出气呀!
面面相觑,都暗自发愁,他俩可是跟着上官吃饭呢!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倒是小芮忙上来解围,阻住上官,对老六哥俩笑着:“老六老七,大家都在一起多少年了。
你们也知道,安妮进去之后,谁也不敢保证她还能不能出来。
再说,就是晚了几分钟而已。二哥要是怪罪,我们哥俩替你们担了。”
听小芮说完,老六两人退后了十几米……
小芮说得话在情在理,人心都是肉长的,老六哥俩虽然长得粗鲁,但也不是没脑子。
晚几分钟而已,廖总不一定怪罪,但得罪了这二位爷,呵呵……
一待老六二人退开,安妮便是一阵惨笑:“上官,小芮,你们……”何必呢?
只是不待安妮说完,上官上前一步打断了安妮,只听上官低声道:“安妮,长话短说。进去之后,一定要多拖一点时间,菲菲也正在赶过来……”
安妮低头不语,如果有人能救她,那怕也只有她了……
三人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面,说起话来没完没了,直到,老六哥俩两枝烟都抽完了。
……
“老六,你们过来吧!”上官终于发话了。
哥俩忙不跌地小跑着过来,虽然弓着腰,但也难掩脸上的焦虑之色。
刑堂大门开了,两人带着安妮进去了。
忽然,上官又追过来,低声道:“安妮,多学学叶小姐。该软就软。你照顾了大哥多年,,提出大哥,二哥不会为难你的……”
刑堂里,廖繁一身皂服站在正中,见安妮进来了。
“安妮,跟我走。”
穿过走廊,两人来到灵堂。
上百个相框挂满了两侧墙壁,一片肃杀……
来到其中一张照片面前,看着照片上的人,安妮再熟悉不过了。
一束百合递了过来,廖繁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和你父亲告个别吧!”
待安妮祭奠完自己的父亲,廖繁又问道:“还记得,你父亲是怎么去的吗?”
安妮默然,眼底氤氲上了水汽……
当年大少爷出事,是她们父女俩载着大少爷杀出重围的……
父亲受伤去逝了。大少爷为了不让她再去冒险,便留她一个女孩子在他身边了……
谁知道,天长日久,小姑娘天天守着这么一个运筹帷幄的大英雄,不知不觉,她竟然暗生情愫……
虽说是为了廖家,但是她不得不承认,杀叶心,她不能说没有一点想要为大少爷报仇的私心……
廖繁没有理会安妮的心中所想,又带着她来到灵堂正中,上面摆着十几位廖家人的灵位。
廖简的灵位也在其中……
“安妮,给大哥上柱香吧!”
三枝清香,安妮跪了下去……
随着弯身拜下去,安妮的心中空明下来。最后一拜,她却再也不愿起身了……
也许,一会,她就能见到大少爷了吧……
也许,还是,他没出事前的那个帅模样……
廖繁走到灵桌前面,拿起桌上放着的手枪和弹匣……
“安妮,好了。起来吧……”
安妮站了起来。
廖繁叹了口气,当着安妮的面。
将弹匣插入手枪,熟练地上膛,打开了保险……
安妮闭上了眼,她知道最后的时刻来了……
不过,无所谓了,世界是公平的!
在她父亲教她打枪的那一天,她,就已经有了死的觉悟了……
只是,她从没想过,会死在廖家人手中。她,更不愿,看着二少爷亲手开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没有疼痛,也没有枪响……
哪怕有了死的觉悟,面对死亡,冷汗还是不自觉的渗了出来……
生怕一睁眼就廖繁,安妮久久不敢睁开眼……
“大哥是为我死的,我给你个机会,替他报仇吧!”
安妮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睁开了眼。
不敢相信的看着廖繁,只见廖繁望着供桌上的灵位,右手将枪递了过来……
望着那支枪,安妮又怎么敢接呢?
做为廖家人,她怎么敢拿枪对着廖家二少爷呢!
“怎么了?连枪也拿不动了?”
“二少爷,我……”
“拿着!”廖繁一声大喝,打断了安妮……
颤巍巍地接过手枪。安妮觉得平日里,鸿毛一般的手枪,此刻却重如千斤……
她跪在地上,手里的枪,怎么也举不起来……
而廖繁收回手后,背对着安妮。
像是品鉴珍宝一样,细细地抚摸着紫檀色的供桌。
望着桌上的灵牌,品味着其中的沧桑……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安妮说……
沉吟着:“三百多年了……也该结束了……”
许久之后,廖繁转过身,蹲了下来,伸手拉过安妮的手,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眉心,直直地盯着安妮:“那天,你是不是也像这样对着叶心的?”
安妮崩溃了,满面泪水地摇着头,“二少爷,对不起!我错了,我以为……”
“你以为,杀了她,就是为了我好吗?不!安妮,你还不如杀了我!”
仿佛看透了一切,廖繁继续道:“你以为杀了她,然后自杀,你就够解脱吗?你跟了大哥那么多年,你以为大哥在天之灵,会原谅你?……”
“不……”仿佛触电一般,安妮大叫着松开了手,俯在地上,痛哭起来……
然而,廖繁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她呢?
拉过安妮的手,廖繁又一次将枪放进她的手中,“今天,这一枪,你必须开!”
将枪口对准了眉心,平静地道:“安妮,就像你对心心一样!开枪吧!”
看着一脸坚定的廖繁,安妮心如死灰……
不论在哪个组织,以下犯上,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安妮强迫自己安静下来:
“二少爷,让安妮再给你行最后一个礼吧!”
“好……”廖繁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恭恭敬敬给廖繁磕了个头……
猛地举起了枪,
“对不起,二少爷!来世,安妮还愿跟着你!”
说完,扣下板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