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田尔耕话音落下,场中顿时陷入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待那些浴血奋战过的勇士们现身。
田尔耕缓缓地将目光移向身旁站着的刘兴祚兄弟二人。
只见刘兴祚微微颔首,表示已经领会到了他的意思,然后转过身去,面对着院墙之外扯开嗓子大声呼喊起来:
“兄弟们!都快过来啊!陛下有旨意下达!
今日便是我们一雪前耻、伸张正义之时!那些曾经欺负过我们、让我们受尽委屈的官老爷们,现在就是我们报仇雪恨的时候!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一个都别放过!”
伴随着刘兴祚的一声令下,原本寂静无声的东角门和西角门处开始传来阵阵脚步声。
不一会儿工夫,一群身着破旧鸳鸯战袄的辽南镇明军士兵从两个方向鱼贯而出。
要知道,在此之前可并没有什么辽南镇一说。
然而经历了那场惊心动魄的耀州之役后,由于战功赫赫且战略地位愈发重要,朝廷特意设立了这个新的军事重镇——辽南镇。
当然辽南镇也是元气大伤,五千人包括海西女真骑兵都折损过半。
这些来自辽南镇的伤残军士们,虽然行走起来并无明显障碍,但他们身上所呈现出来的伤痕却令人触目惊心。只见他们的脸上以及上半身布满了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烧伤痕迹,仿佛被烈火肆虐过一般。更让人痛心的是,许多人甚至失去了一只眼睛,那空洞的眼眶犹如深邃的黑洞,透露出无尽的痛苦与哀伤。
而那完整的眼睛,看着官员时,竟然还有点躲闪和害怕。虽然今天队官和将军们给他们说了,要杀一批贪官给他们报仇,还要他们亲自执行,可真到了现场,看着那一个个威风凛凛的衣冠禽兽,旧日上下尊卑有序的观念,压制了内心的报仇欲望,他们竟然不敢和那些官老爷对视。
而那些在寒冷中已经整整冻了一个上午的文武百官们,则显得有些瑟瑟发抖。尤其是兵部、工部和户部的官员们,更是面色凝重,因为他们从刚刚的话语中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也已经看出来今天官员队伍的一点蹊跷,郎中以下的低级官员就只有他们三部。
“什么叫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难道真要放任那些身份低微的军卒们,向我们这些朝廷命官寻仇不成?”
一名官员忍不住低声呢喃道。他身旁的另一位官员则满脸惊恐地附和着:“是啊!这里可是大内啊,如果任由事态发展下去,一旦酿成血案,导致血流成河,皇上难道就不担心会引发天下大乱吗?”
众人闻言,皆是一阵沉默,心中暗自揣测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就在皇极殿广场之上,文武百官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仿佛一群嗡嗡作响的苍蝇。然而,他们并未察觉到,一股凌厉的风暴已经轰然来临。
突然间,伴随着一阵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锦衣卫和白杆兵如同下山猛虎一般,迅速展开了行动。
只见他们两两一组,配合默契无间,以风驰电掣之势冲入了官员的队伍之中。
这些锦衣卫和白杆兵个个身手矫健,犹如饿狼扑食般凶猛。他们毫不留情地伸出双手,轻而易举地便将那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官员们提了起来,就好似提着一只只毫无反抗之力的小鸡仔儿。
刹那间,许多官员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完全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待到回过神来之时,自己已然被硬生生地从人群中拎出,并被带到了一个个伤残军士的跟前。
有的官员老爷惊恐万分地定睛一瞧,却发现眼前站立着一名面容扭曲、惨不忍睹的辽南军士。
此人不仅满脸伤痕累累,甚至还瞎掉了一只眼睛,看上去活脱脱像是从地府爬出的恶鬼一般!
更为诡异的是,这名辽南镇伤残军士竟然对着这位官员老爷露出了一抹羞涩的笑容,仿佛对与官老爷如此近距离接触感到颇为难为情和害怕。
实际上应该感到害怕和绝望的是官老爷。
那位官员老爷只觉得心脏猛地一抽,嗓子眼儿里发出“啊”的一声尖叫。
紧接着,他双眼翻白,脑袋后仰,直挺挺地摔倒在地,居然就这样活生生地被吓得昏厥过去了!
随着这场混乱不堪的捉官闹剧持续上演,整个广场陷入了一片鸡飞狗跳、人仰马翻的乱象之中。
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呼喊声、求饶声以及物品掉落的碰撞声。
经过好一番折腾后,原本熙熙攘攘的广场逐渐恢复了平静。
此时再看,剩下的官员们早已不知不觉地聚集到了一侧,其中一些心怀鬼胎之人更是瑟瑟发抖,拼命往人群深处蜷缩,宛如遭受了瘟疫侵袭的可怜小鸡,身体颤抖个不停,全然没了往日趾高气扬的模样。
田尔耕此刻双手稳稳地捧着那一叠厚厚的卷宗。作为锦衣卫,他们拥有着先斩后奏的特权,可以直接对那些违法乱纪的官员实施缉拿与审判。
然而,即便如此,若要判定一名官员有罪,哪怕是特殊情况需要特别处理,必要的程序依然不可省略。
天启时期,对东林六君子使以酷刑,皮肉皆烂,无非求得就是一份签字画押的口供。
只见田尔耕面色凝重,小心翼翼地捧着卷宗,而在他的身后,则紧紧跟随着总兵刘兴祚、副将刘兴治以及几位来自锦衣卫的堂官。他们一行人迈着整齐而有力的步伐,径直朝着前方走去。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一个身材臃肿、大腹便便的中年绿袍官员身旁。这位中年官员正满脸惶恐地面对着一个身形魁梧、五大三粗的军士。
令人瞩目的是,这名军士的脸上有着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烧伤烫伤痕迹。
那名军士也是一脸羞涩胆怯,自己以前可没有过和一名官老爷脸贴脸,面对面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