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大厅寂静一片。
陈放收了枪,向沙发上的孙合西伸出手。
两手相握,拉他起身。
孙合西顺从地站在陈放身后,局面马上变了。
二当家的手下个个精明透顶,立马把枪转向了沙发上的大当家。
瘫在沙发上的梁天缓缓转头,盯着孙合西。
不可置信又咬牙切齿:“你妈的,背叛我?”
“背叛?嗯怎么说呢……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一开始,我就是陈哥放在你身边的人。”
孙合西双手插进裤兜,依旧笑得混不吝。
事发突然,梁天没有带太多手下。外围那圈小弟狗屁不是,能派上用场的只有身边一直紧跟他的四个人,也正持着枪对准陈放和孙合西。
可孙合西今天带够了人。
梁天忍着剧痛,坐直在沙发上,双眼凝神:“孙合西,这十年我待你不薄,我一手提拔你从司机到二当家,你就这样报答我?”
孙合西看着沙发上疼得脸色苍白的人,收了漫不经心的戾气,平和地笑了笑,深深看了他一眼:“我只能说,人各有志。”
“之前有人跟我说,你是卧…”
“砰…”
梁天还没说完,陈放的子弹正中他脑门。
死不瞑目。
几乎同时,阿萧阿霖开枪,利落解决了梁天四个持枪的手下。
安静了。
孙合西深吸一口气,肩膀下沉,又慢慢吐气。嘴角勾着不明所以的浅笑,缓缓走到梁天身边。
伸手抚上他没瞑目的双眼:“走好吧。”
转身,面对众人,不容置疑的口吻。
“给大家介绍一下。我背后的老大,陈放。”
“从今天开始,也是你们的老大,京南地下的老大。”
这个圈子改头换面,就是一朝一夕的事,况且京南的二当家都服软了。
再者,梁天的尸体就卧在那,谁还能看不清形势呢。
都是出来打工的小吗喽,为了五险一金,犯不上拼命。
“大哥!”齐刷刷地一片弯腰鞠躬。
陈放坐下,看着地上五个人的尸体,眼眸深邃。
莫名想去捻耳钻,可一想自己刚才动了枪,硬忍了下来,捻了捻指头。
倚着沙发,开着西装怀,动作导致大喇喇拉扯着衬衣扣子,若隐若现出里面的肌肉。
“不用紧张,你们原来干什么,现在还干什么。换老板而已,又不是换你们。”
环视一圈,慢慢点上烟深吸一口,接着道:
“再说了,在我这,换下去的都是死人。”
说完,把烧红的烟蒂按在了梁天脑门上血呼啦的窟窿里。
滋…红光灭了。
孙合西笑了笑,漫不经心在地毯上蹭了蹭脚底的血。
怪不得紧急任务派他来,果然是枪林弹雨大场面里活下来的。
蹭完了脚上的血,直起身子,冲一圈吓傻了的弟弟们单纯一笑:“得咧,搁这磨洋工等下班呢?不赶紧干活去…”
转身又道:
“走啊老大,带你看看纵横,我估计未来几年,你都得呆在这了。”
陈放抽完了烟,站起身,从一排黑西装中间走出。
他在前,孙合西在后,后面人不远不近跟着。
陈放打量着孙合西,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听说,你一毕业就被安排过来了?”
“嗯~来找我的那人说,刚毕业干净,只要努力活过前三年,就稳了。”
陈放余光看了看他,这小伙子不过30岁,梳着松垮的背头,笑起来露着整洁的牙齿,双眼皮很深邃,看着挺正派。
但是笑起来,眼角的桃花纹一挤,莫名就痞了。
痞的要命。
“你在这呆了10年?”
孙合西吊儿郎当走着,眼睛不时前看看后看看,漫不经心道:“嗯,还差3个月,十年。”
“结婚了么?”
“老大~~你这话说的。干我们这行哪有结婚的。你自己不也是,四十多了,孤家寡人一个。”
“我有个闺女。”
孙合西一脸震惊,想大叫又暗下声音:“我草,哪来的?不会真是组织里他们八卦的时候说,你和那个女总裁那啥那啥…”
“……”
陈放站在纵横三楼的走廊,突然站住脚,往窗外看。
玻璃擦得干干净净,让他视线毫无阻碍。
天亮了。
阳光如约而至。
应该已经照到她的房间了吧。
——景南湾别墅。
宋未雨缩在被子里昏睡。
整个人蜷成一团,眼角肿着全是泪痕,迷迷糊糊皱着眉,并不安稳。
“老爷,夫人发烧了,您看送医院还是……”
昨晚,她所有情绪崩溃,泪潮汹涌恨不得淹没自己。
30年的日夜陪伴,不管是在她孤立无援、濒临破产,还是在她被背叛、被绑架,陈放都一直在她身后,从未离开半步。
曾经,她一回头就能看见他坚定凝视的眼神,后退一步就能靠上他健硕不移的胸膛。
现在,没了。
被子里的人还在迷迷糊糊呢喃。
“陈放。”
“陈放,别走。”
毫无意识,体温滚烫,浑身却瑟瑟发抖。
傅海棠站在她床前,高挺的身子遮挡住了头顶的光线。
眼中平静,但紧绷的下巴却颇具危险意味。
所以,你的心也跟他一起走了?
他眯起双眼,眼中弥出贪婪的欲望,血液中跳动着跃跃欲试的兴奋。
拿出手机,打给秘书,一个跟了他20多年的忠心耿耿的人。
“于斌,把我离婚的消息放出去。”
都说,人在悬崖边上,有什么就会抓什么。
傅海棠挂了电话,伸出手抚着她哭红的脸,边微笑边心疼。
“现在他不在了,你应该会牢牢抓住我吧?不如我们试试,傅太太?”
“送医院。”
傅海棠余光瞥了眼床头的衬衣袋子,转身出了房间。
——傅氏总公司,傅春和办公室。
“老二,你又跑哪去了!不会追温迎追到江城去了吧?”
“嗯,在江城。”
宋景明穿着黑色宽松毛衣,懒散地靠在咖啡厅角落。
目不斜视盯着不远处靠窗的桌子。
傅春和扔了手头积攒的文件,看着电脑上刚发布的八卦新闻,咬了咬嘴唇。
真特么,爹妈离婚我这当儿子的都不知道,你们是睡傅海棠床底下了亲耳听见了?
“赶紧回来,最近家里出太多事。”
宋景明扯了扯嘴角勾起一个笑,眯着眼看窗边谈笑风生的两个女人,道:“哥,你也得来一趟江城。”